作者:欧阳墨心
林随安脑袋贴着地面看了半晌,除了雪和?泥,什?么也没发?现,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若论痕迹学的造诣,靳若甩她十条街。
林随安不甘心又转了两圈,实在毫无进展,再查下去也是?无用功,只能打道回府。
一刻钟后,林随安在书院后门看到了撑伞等候的木夏。
林随安加快脚步,“何山长如何?”
木夏:“还?在昏迷。”
“花一棠那边呢?”
“所有人都在东苑的如梦令。”
林随安点了点头,“如梦令”是?白汝仪今夜的入住的房间,东苑面积最大的斋舍,最合适审案。
夜间的藏书园是?关?闭的,林随安和?木夏只能绕行,穿过东苑的小庭院,斋舍的灯光照着窗下的积雪,白得刺眼。
如梦令斋舍中很安静,只能听到许多急促的呼吸声,林随安站在门前扫了扫肩上的雪,砰一声推开?了房门。
刺骨的寒风卷着雪花涌进去,扫过众人的脸,这一瞬间,林随安看到了所有人的表情,悲伤的、呆滞的、惊恐的、痛不欲生的……唯有一张脸上,划过了一丝期待和?喜色。
那张脸,属于三和?书院的监院,齐慕。
*
小剧场
靳若:阿嚏,谁在念叨我?
第242章
林随安迎着众人的目光, 快步走?到花一棠身侧,解下斗篷,撩袍入座。
“如何?”花一棠问。
“何思?山的?确是?从观星台上坠崖的。”林随安道?。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呢?”花一棠又?问。
林随安知道?他要问什么。比如:可曾找到有?人谋害何思?山的?证据, 或者凶手可曾留下什么痕迹。
可惜,她这个?半吊子着实找不出更多的?线索。
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 竟是?忘了她和?花一棠这倒霉催的?体质问题, 幸亏方大夫有?先见之明跟了过来,否则何思?山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林随安摇了摇头,“靳若要在就好了。”
花一棠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嘴里嘀咕,“以后出门定要将靳若那个?臭小子拴在裤腰带上……”
林随安:“……”
靳若会?咬死你。
“你这边如何?”林随安问。
“人刚刚到齐。”花一棠放低声音,“大家听到何山长坠崖,都很震惊。”
林随安端起热茶抿了一口, “听到何山长已无生命危险之后呢?”
花一棠:“担心、忧虑、松一口气……”
林随安的?眼睛随着花一的?声音慢慢扫过白汝仪、掌书白闻、斋长元化,三十余名学子,花一棠凑过来,几乎是?耳语, “还有?一闪而逝的?愤恨和?失望……”
说到最后一个?字,林随安和?花一棠的?目光几乎同时停在了齐慕的?身上。
此时的?齐慕,腰背微微弓着, 双手紧紧握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大门, 神?色焦急,眼眶赤红,偶尔抬手逝去眼角的?泪花, 俨然一副心如火焚,心痛如绞的?表情, 适才?开门那一瞬间流露出的?情绪,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随安:“或许是?眼花看错了。”
花一棠:“花某阅人无数,不会?看错。”
“你有?证据?”
“没有?。”花一棠信誓旦旦,“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
“……”
林随安目光又?转了转,发现元化和?几个?学子脑袋聚在一处,低声窃窃不知在说些什么,时不时瞄一眼白汝仪,表情十分纠结。
花一棠也注意到了,清了清嗓子,“我记得那边的?是?斋长元化吧,你可是?有?话要说?”
元化一个?激灵跳起身,先是?条件反射行礼,“元化见过花参军。”
花一棠和?颜悦色,“你想说什么?”
元化:“启禀花参军,学生不知,此话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赶紧说!”白闻厉喝,“平日里婆婆妈妈也就算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怎还如此磨磨唧唧?!”
元化额头渗出汗来,“敢问林娘子,何山长可是?从观星台坠崖的??”
林随安点头:“是?。”
“什么时辰?”
花一棠:“亥正一刻左右。”
元化的?脸有?些发白,“启禀花参军,学生曾在亥初时分,看到一个?人去了观星台……我的?意思?是?,不是?何山长,是?还有?一人也去了观星台。”
林随安眸光一亮,花一棠坐直身体,“谁?”
元化瞄了眼白闻,飞快垂下目光,手指端端指向了白闻的?隔壁,“是?白书使!”
众人唰一下了过去,白汝仪的?脸唰一下白了。
齐慕怔怔望过来,表情不可置信,“什么?”
白闻拍案而起,“元化,你什么意思??!”
“白掌书稍安勿躁,且待花某问个?清楚。”花一棠道?,“白书使,元化说的?可属实?”
白汝仪飞快站起身,抱拳,“属实。”
花一棠:“白书使抵达观星台之时是?什么时辰?”
白汝仪:“亥初一刻左右。”
“当?时何山长可在观星台?”
“在。”
“你确定那是?何山长吗?”
“白某与何山长聊了几句。”
“白书使是?何时离开的??”
“亥初三刻左右。”
“花参军!”白闻怒喝,“你如此口吻,莫不是?将白书使当?成了犯人来审?!”
岂料花一棠还未说话,白汝仪先开口了,“不可无礼。花四郎身为?安都司法参军,审案问讯是?他的?职责,且何山长坠崖事有?蹊跷,自?该问个?清楚明白。”
白闻脸色又?青又?白,垂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林随安瞪大了眼睛,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想不到白汝仪在东都混了一年多,如今说话竟也有?了几分像模像样的?官威,魄力十足啊!
花一棠点头,“白书使所言不错,花某职责所在,稍后会?一一询问诸位今夜身在何处,做了何事,还望诸位都能与白书使一般,尽数告知。”
众人抱拳同声称是?。
花一棠:“白书使离开观星台之后去了何处?”
白汝仪顿了一下,“本、本欲回房歇息——”
“花参军容禀!”一个?学子跳起身,“学生史才?春,我与黄曲(示意身侧的?学子)对白家十三郎的?才?情博学甚是?崇拜,今夜一直守在白书使斋舍门外,想向白书使讨教?,但从戌时一直等到了子初时分,我二人也未见到白书使回来。”
白汝仪僵住了。
“所以,白书使从观星台回来后,并未回房,夜半三更,天寒地冻的?,白书使去了何处?”花一棠问。
“白、白某的?确没回房,而是?去了、去了……”白汝仪飞快擦了擦额头的?汗,“白某去了御书楼看书。”
此言一出,众学子纷纷摇头。
“不可能,御书楼戌正就闭楼了。”
“戌正之后,白掌书关门落锁,任何人不得出入!何山长也不行。”
“这是?白掌书立下的?死规矩,建院二十年,从未打破过!”
“白掌书说过,除非他死,否则谁也别想坏了他的?规矩。”
白闻和?白汝仪的?脸同时涨得通红。
花一棠长长“哦——”了一声,“敢问白书使去御书楼看书,可有?人证?”
“有?!是?我!”白闻提声道?,“都瞪着我作甚?!我又?没坏规矩!白书使睡不着,所以去我房里饮了些酒,写了些……文章……”
花一棠皱眉:“什么文章?”
白汝仪红着脸哼唧:“不、不便?展示……”
花一棠重重叹气,“白十三郎,别怪花某没提醒你,你与白闻同属白氏,又?是?他的?长辈,关系太近了,他做你的?不在场证人,可信度本就大打折扣,若是?你不说清楚你到底写了什么,我这儿——可不好办啊——”
“我们?白氏行动?正坐得端!有?什么不能展示的?!”白闻跳起身,雪白的?胡子都炸了起来,“我这就取来!”
“别——”白汝仪挣扎的?喊声被白闻远远甩到了身后。
林随安真有?些好奇了,若论才?学,白汝仪敢认唐国第二,无人敢争第一,早该习惯文章被人瞻仰分析。今夜他到底写了什么,竟是?如此羞于展于人前?
花一棠坐得端正,表情端正,眉头皱得都很端正,若是?没悄咪咪挑眉抖腿的?话,还真像个?认真审案的?司法参军。
不多时,白闻回来了,手里抱着一个?包袱,包袱里居然是?几十张纸,每张纸上都写了一首诗。
“诺!都是?白书使的?字,都是?今晚写的?,这几张墨迹还没干透呢!”白闻飞快将诗分发给诸位学子,又?塞了一打在花一棠手里,咬牙切齿道?,“花参军,瞧仔细了!”
不得不说,白汝仪的?字真是?不错,端端正正、认认真真的?正楷,十分赏心悦目,关键是?,林随安能看懂啊!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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