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阳墨心
花一棠:“嗯咳咳咳咳!”
靳若脸都?绿了:“你你你你你想作甚?!”
林随安绽出自认最良善的笑脸:“和我们搭档,一起查案呗。”
第28章
花一棠好像生气了。
从林随安邀请靳若做搭档的时候开始生气。
具体表现是闷头狂吃了十二个蒸饼, 而且企图吃下第十三个,每个蒸饼都有拳头大?小,看得靳若万分震惊, “幸亏他生在?了花氏,这般食量普通人家根本养不起。”
花一棠填下最后一口蒸饼, 打了个嗝, 喝了口茶,呼呼啦啦摇起了扇子,吹得衣袖翻飞若云,“凌六郎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这案子到底查不查了?”
林随安和?靳若莫名瞅着他。
花一棠:“我要去盯着。”
林随安做出“请”的手势。
花一棠走出两步,回头,眯眼?瞅着林随安,“若是他临阵退缩跑了呢?我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纨绔, 打不过他。”
林随安有些无奈,意思就?是想让她陪着呗?这家伙就?不能有话直说吗?
“我陪你去。”
靳若本想跟上,却被木夏以?完美的营业笑?容挡住了。
花一棠旁若无人在?走在?府衙之内,路过的衙吏避之唯恐不及, 三绕两绕就?到?了一处没人的园子,啪一声合上折扇,转身瞪着林随安, 双目噌噌冒火。
林随安丝毫不慌,反正论打架花一棠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而且也猜到?他想问什么,八成是为何隐瞒她与和?净门的关系,关于这一点, 林随安打算照实说。
“千净和?净门的关系我前几日才知道,”林随安道, “至于靳若,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并非刻意瞒——”
“我才是你的搭档。”
“……哈?”
“你没和?我商量。”
“……”
花一棠眼?眶微红,看起来居然有点委屈。林随安挠了挠脑门,觉得话题走向有些诡异。
所以?这家伙纠结的点是——没经过他的同意招了个新人,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靳若识踪辨痕的本事对破案有帮助……”
“他言辞闪烁,隐瞒甚多?,不配搭档二字。”花一棠言之凿凿,“所谓搭档,定要肝胆相照,坦诚相待!”
救命,这都是什么中二发言?林随安简直哭笑?不得。不过是临时搭个草台班子破个案子赚点外快,怎么听他的意思却好像要歃血为盟同生共死??
林随安真的很想劝他两句,做人嘛,开心就?好,凡事别太钻牛角尖。但瞧他那一本正经的执拗表情,想了想还是算了,她都活了两辈子,何必跟个中二少年一般见识,顺着脾气捋捋毛得了。
“是我草率了。”
“他只能算个帮忙的,不是搭档。”
“是是是。”
花一棠终于满意了,摇着扇子继续走,边走边抱怨凌六郎太磨叽,林随安翻着白眼?跟在?后面?,左转右转又进了另一处院子,守门的是明庶和?明风,见到?花一棠和?林随安,竟好似松了口气,领着二人到?了厅堂窗外。
屋内人声聒噪,林随安这才明白为何凌芝颜迟迟未归,是因为被一帮人绊住了。
这帮人包括:扬州太守周长平,冯愉义的阿爷冯松,白顺的阿爷白凡,蒋宏文的阿爷蒋兴昌,严鹤的阿爷严言。
白凡:“呜呜呜,我的儿啊,我白家三代单传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死?得好惨啊,凌司直,您一定要查清此案,给我们?一个交待呜呜呜,要不然我死?都不能瞑目啊!”
严言:“几日时间已?经接连死?了三人,为何还未抓住凶徒?案子进展如何?府衙到?底是如何做事的?!分明就?是渎职!”
周太守语气病病殃殃的:“严公此言严重?了,府衙上下已?经不眠不休侦破此案,可是此凶徒万分残忍狡诈,周某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幸好凌司直巡查至此,实乃天降神兵,扬都安危皆系于凌司直一身啊。”
蒋兴昌:“素闻凌司直自入职大?理寺以?来,侦破奇案难案无数,为何这案子直至今日还毫无进展,难道要让我们?的孩子枉死??我定要上书大?理寺卿,好好问问他是如何选派官员的?!”
周太守:“诸位莫要焦急,案情紧急,想必假以?时日,凌司直定能给我们?一个交待。”
四?人分工明确,白凡哭哭啼啼卖惨,严言言辞激烈控诉破案不力,蒋兴昌指桑骂槐祸水东引,周太守表面?和?稀泥实际甩锅,外加一个冯松不言不语,以?眼?神暗示几人围攻凌芝颜。
再看凌芝颜,捧着茶盏,垂着眼?皮,慢条斯理嘬着茶水,时不时回两句“正是,没错,所言甚是”,端是个稳如泰山。
林随安:“凌司直定力不错啊。”
花一棠:“都是废话,自然不用理会。”
冯氏众人又叽里呱啦说了好一阵,见凌芝颜毫无反应,也着实有些累了,纷纷以?眼?神向冯松求助。
冯松清了清嗓子,进入正题:“听闻凌司直请花家四?郎一同查案?”
凌芝颜放下茶盏,“不止,我还请了林随安。”
冯松:“他二人乃是嫌犯,如此不妥吧?”
“我已?查清,他们?并非凶手。”
冯松故作深沉叹了口气,“凌司直远在?东都有所不知,花氏与冯氏多?有嫌隙,花家四?郎年虽然聪慧,但年少气盛,让他也插手此案,怕是……唉,但愿是我多?虑了。”
“冯公信不过花一棠?”
“并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不可不慎。”
凌芝颜看向严言等人,“诸位也这么想?”
众人纷纷称是。
林随安心中冷笑?,她和?花一棠本是好心帮忙,结果却落了个心怀不轨的评价,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只是心里骂骂,岂料花一棠更绝,嘴里“切”了一声,抬脚踹开大?门,指着冯松的鼻子张口就?骂:“啖狗屎的冯老狗!”
凌芝险些闪了腰,冯松脸绿了,“花一棠,你竟敢骂我?!”
“骂的就?是你!”花一棠拔高声线,“已?经死?了三个人,你居然还在?这儿纠缠什么家族恩怨的狗屁倒灶破事,感情死?的不是你家儿子你不心疼是吧?!
冯松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还有你们?三个,”花一棠又指向严言等人,“你们?的孩子尸骨未寒,凶手还逍遥法?外,争分夺秒寻线索尚且还来不及,居然还有闲心跟着冯老狗瞎捣乱,你们?可知,多?浪费一分时间,抓住凶手的可能性就?少一分!”
严言几人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花一棠,你休要在?此惺惺作态,你敢说你想方设法?插手此案不是别有图谋?!”冯松怒喝。
“我的唯一的图谋就?是抓住真凶,给死?者一个公道!”花一棠声厉九霄,“人命大?于天!”
满堂死?寂。
风扬起了花一棠的衣袂,阳光映着一角雪白,明亮得耀眼?。
林随安怔怔看着,心头涌起奇妙的感动。
真的是好中二的台词啊。
“啪、啪、啪、啪”,凌芝颜鼓着掌站起身,“说得好,人命大?于天。”星眸定定扫过众人表情各异的脸,定声道,“大?理寺查案自有章法?,诸位不必多?言,且安心归家静候消息,七日之后,定会水落石出,凶徒归案。”
*
“七天破案?怎么可能?”靳若道,“现在?连凶犯的影子都没见到?!”
林随安表示:呵呵。
前前后后浪费了一个多?时辰和?冯氏一众打嘴仗,幸好还算有所收获,冯氏终于松口让花一棠和?林随安介入查案,周太守这才将府衙六曹的人员名单送了过来,终于能开始着手排查府衙内部?人员。
桌上摆满了轴书,凌芝颜和?花一棠一边坐了一个,埋头检索,林随安本想去帮忙,但很快就?发现是多?此一举。这两人的阅览速度远高于常人,花一棠的速度尤为夸张,凌芝颜看一卷,他已?经看了五卷,堪比一台高速扫描仪。
时不时有不良人进来向凌芝颜报告外场搜查情况:
清歌坊没有目击证人。
凌三坊没有目击证人。
再次搜查流月楼无收获。
正在?开展第二波地毯式搜查,随时汇报最新搜查进展。
扬都太守周长平昨夜一直在?家,仆从家人大?夫皆可作证,有不在?场证明。
林随安哭笑?不得,凌芝颜居然真信了花一棠的脑洞推理,去查了周长平。
凌芝颜叹了口气,掐了掐眉头。
花一棠合上轴书,又拉开一卷:“你这般查,如同大?海捞针。”
凌芝颜:“总要做做样子堵住冯氏的嘴。”
花一棠挑眉:“你人看着木讷,其实挺机灵啊。”
凌芝颜:“排查的如何?”
“扬都府衙编册在?案官员共有二百三十二人,太守之下分设:别驾、长史、司马、录事参军各一名。司马乃是闲职,常年不管事,录事参军司负责地方监督,也不插手具体?公务,周太守真正的副手就?是这位从五品上的长史贺丛山,周长平昨夜告病,所以?政令皆是由他发出。”花一棠道,“此人性格优柔寡断,最擅长和?稀泥,扬都府衙在?他和?周长平影响下,六曹做事准则只有一条,不求有功,但求无错。”
凌芝颜:“之前确有耳闻。”
花一棠:“府衙六曹中,与此案有直接联系的是司兵、司法?二曹。司法?曹专司刑名、捕贼盗事,不良人隶属此曹。司兵曹专司军防、传驿,主管巡城卫。”
“能第一时间接触到?封坊和?巡城命令、安排巡城路线的,应该只有司法?、司兵两名参军。”凌芝颜想了想:“请贺长史过来。”
明庶领命退下。
花一棠伸了个懒腰,起身转了两圈,坐到?了林随安身边,给自己舀了碗茶,眼?角扫向另一桌的靳若。
林随安着实有些无奈,靳若本来是和?她坐在?一起的,结果这家伙死?瞪着不放,硬是逼靳若换了位置。
“你怎么过来了?”林随安问。
“在?这边看得更清楚。”花一棠道。
这个想法?和?林随安不谋而合。她和?花一棠并没有官职在?身,最多?只能算个顾问,审问不具权威性,不如在?一旁观察,所谓旁观者清,或许能发现不一样的角度。
不多?时,明庶领着一人匆匆进来,是一名年过五旬的男子,神色慌张,见到?凌芝颜连连作揖。正是长史贺丛山。
“贺某见过凌司直,不知凌司直寻我过来,有何要事?”
凌芝颜和?颜悦色:“我就?是想问问贺长史,昨夜封东南城十二坊的命令是何时发出,又经何人之手?”
贺长史:“凌司直明鉴,贺某皆是按照‘扬都巡治格’规定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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