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大王
先帝晚年有头疾,为了抑制越来越严重的病症, 不得不借丹药之力压制。
但仙丹治标不治本,先帝频繁发病,头痛欲裂,几乎失去神智,形状异常骇人。
“仙丹是用丹炉炼的吗?”
“炼丹的时候容易炸炉,是不是这样?”
“我想要个很会炸炉的道士。”
司若尘想尽快制出火药配方,攻略系统仍然在这个世界,上次在猎场用火药来炸毁山路,下次不知道会用来炸什么地方。这样的力量必须掌握在手中,才有反击之力。
“好。”司珩的确想到了一个道士。
他是道门真传出身,喜欢冶炼矿物,但炼出来的丹药不符合先帝的要求,被打入天牢,如今已经十年多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等朕找到合适的人,就将他送来。”
“宫中有一座八景宫,就是供道士炼丹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个巨大的丹炉,开炉炼丹时,需要十几个童子看火。”
“那里已经尘封许久,改日带你去看看。”
司珩说罢,下令让禁卫去天牢寻找一个叫天星子的道士,看看是不是还活着。
“为什么他在天牢?”司若尘好奇。
“因为他喜好炼丹,频频炸炉,曾经引燃过道观、民居、宫室,若将他放出去,他又会继续炼丹,危及旁人。”
司珩想到这个理由,也觉得荒诞。这天星子是个奇人,虽然不着调,但认识很多种矿物、药材,杀了实在可惜。
“原来是这样……”
司若尘忽然对天星子生出一点期待来,频频炸炉,应该很有制作火药的天赋吧。
*
与此同时,天牢深处,一个身形瘦削、衣衫褴褛的道士面前摆放了一席丰盛的菜肴。
“道爷我这是要上路了?”天星子诧异。
“对,你就是天星子吧,吃完就上路吧。”
“十年又三个月了。”
“老道终于要出去了。”
天星子忍不住掐指一算,然后一声长叹,继而大笑出声。
“又疯了一个,唉。”
“天星子这是犯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要死了?”
“天星子,你好好的去吧,等我的儿子下次来看我,我让他明年清明的时候去给你的坟上烧点纸钱……”
天星子左右的狱友叹息不已,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被关十多年早就疯了。但天牢对天星子这等可能有用的人是有优待的。
一年发放几套囚服,顿顿能吃个半饱,甚至能要到笔墨纸张,可以和其他牢房里的人谈天说地,年节之时还能吃点好的。
“呸,你们懂什么,道爷我鸿运当头了!”
天星子一边快速用膳,一边和晦气的狱友争辩。早年他算到天下有大劫,留在狱中反而能安安生生的多活几十年,就没想办法跑路。
没想到最近不但星相有了变化,大劫也有了化解之策。
“疯了疯了真疯了……”
“砍头之后,头确实是红的,这也算鸿运当头了……”
狱友们喃喃自语,看天星子的眼神愈发可怜。
“你们懂什么?要是道爷我在外面混的好,想办法给你们运作一下,把你们也弄出去。”
天星子吃完放下筷子,被人带去洗漱。
他现在这形象,自然不能被带去见陛下和小皇子,活像一个逃难多年的乞丐,好在精气神还不错,精神状态也比较稳定。
至少要养个几天,确定他没有危险性,才能送进宫中。
“道爷——”
“道爷,你是我亲爷,等你出去了别忘了小的啊……”
天星子离开之时,还能听到狱友的号叫。
说不准这些狱友还真有那个运道,有擅长造船,违背禁令私自出海的;也有擅长造假,伪造银票数年才被发现的……
未来的事,怎么说得准呢。
反正天星子掐指一算,大吉,喜上加喜。
*
京郊百里之外的一处隐蔽山谷,信阳王世子司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简陋的木屋,不可置信,正要坐起来,又扯到了伤口,痛的直吸气。
“你醒了?别动别动……”
荆钗布衣的少女进来,连忙扶他躺好。
“萱娘,是你吗?”他去握她的手。
“啪——”
他伸出去的手被狠狠拍了一下。
“好个登徒子!”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萱娘柳眉倒竖,凶巴巴的,但她脸颊圆圆,还有一双杏眼,生气也显得可爱。
“抱歉,是我冒昧了,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还能看到心心念念的人,一时有些激动……”
“我曾见过姑娘为人义诊,为姑娘高风亮节钦佩不已,就记住了姑娘的名字。”
司瑓立刻想出了合理的解释,其实这话也没说错,萱娘的确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曾与萱娘成婚,隐居山林,陪她一起在山中寻药、炮制药材,一生已无所求。萱娘才有身孕,刚与他说,他们夫妻二人就被杀死在家中。
他死后怨气极重,魂灵不散,以为是二弟或者侧妃下杀手,没想到会是他那个假仁假义的父王!虎毒尚不食子,他父王却比畜牲还狠毒!
不但安排了一场刺杀,还将这事赖在他那位天子堂兄身上。当然,最后信阳王也没捞着好,新立的世子一条腿被疯狗咬烂了,只能锯掉。
不止于此,信阳王府陷入争夺世子之位的风波,十几个庶子争得你死我活,最后陛下在京中挑选了一个宗室子弟继位。显然,报复心极强的陛下不愿白白背这口黑锅。
后来,天下大乱,信阳王雄心大作,组建势力起兵造反,突然被一个江湖高手杀了。
司瑓的鬼魂始终跟在信阳王身后,见他在大业成功之前死于非命,心中无比畅快,再一睁眼又回到了山中小木屋里。
这是他遇到萱娘的地方。
这一次,他一定要保护好萱娘!
“你、你别说了,就算你说的再好听,我也是会收你的诊费的!”
萱娘结巴了一下,丢下一句话,匆匆跑出去,但没多久,又进来给他把脉,处理伤口。
“自然不会亏待姑娘。”
司瑓看着鲜活灵动的萱娘,下定决心,要去向天子堂兄投诚,顺便将信阳王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倒个干净。
*
近来,宫中发生了好些新鲜事。
比如,上书房那位脾气不太好的太傅忽然涨了三倍月俸。不仅如此,陛下还赏赐他一幅古画,可见太傅颇得圣心,上课时,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太子去兽苑挑了一只异域进贡的小奶狗,特意带着小狗让小皇子取个名字,没想到小皇子见了这条小狗之后,取名“哈士奇”。
以往从没听过这样的名字,感觉怪怪的,又莫名让人觉得合适。
第三件事,便是让宫内宫外都涌起暗流的“八景宫”重开一事了。
先帝在位之时,在这座宫殿里供养了很多道士,弄得民不聊生,没想到陛下又要重开这座道宫,让朝野内外一片震动。
……
其实,司珩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中,朝臣谏言的折子都留中不发,也不从公中拨款,所用损耗一应从私库出。
八景宫只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宫室,朝臣担心他会沉迷于求仙问道之中,实际上另有他用,此时还不便与朝臣说。
朝臣都长了眼睛,自己会看。八景宫除了天星子每天炸炉之外,没有什么奇怪的事,陛下并不像先帝用度奢靡,宫里宫外,一切如常。
天星子让人很是放心,以他的本事,有生之年,陛下都吃不上一口仙丹了。
朝臣们参奏了几日便安静下来,总觉得以陛下的老谋深算……嗯,以陛下的英明神武,不至于做出先帝那等失智之事,想必另有谋算。
或许,是想故意装成昏聩的样子,看看有没有野心勃勃的人露出马脚?这个人,好像、也许大概是信阳王?
一时间,朝臣都讳莫如深,转而开始关注水车推行之事,至于八景宫……不确定,再看看。
*
司珩见朝臣安静下来,终于收到了高影的回讯。京郊离宫中并不远,高影轻功不错,亲自回来了一趟。只不过神色有些复杂——
“陛下,我们找到信阳王世子了。”
“他……他可能摔坏了脑子。”
“明明伤重,却整日言笑晏晏,追求救了他的山野女医。我们去接他的时候,他一定要把那位女子带上,但那女子不愿,信阳王世子就留在山中。”
“……”司珩也沉默了,语气有些微妙。
“想不到,竟是个情种。”
“先查清刺杀的事,若信阳王世子不愿,便强行将他带回京。”
“他是愿意的,属下已经与他谈好了。”
“希望陛下能恩准那女医翻阅太医院的部分典籍,她求学之心甚坚。”高影道。
“准了。”司珩应下这件事。
“臣这就去接他们入京。”高影领命。
“去吧。”司珩点头。
等高影离开,他才看向一侧的小皇子,问:“今日如何,天星子炸炉几次?”
“三次。”司若尘刚从那里回来,灰扑扑的,雪白的衣服上还有一些泥点子。并不是因为炸炉,而是因为……和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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