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楼北望
“他们之中侥幸存活的那些,还被杀死、剔除血肉,成为给恶鬼的祭品。这是罗先生说的,不是吗?”商挽琴盯着他。
“哦……对对,是这么回事。”罗扬抹了把脸,又露出那种恍惚的神情,“奇怪,我有点累,脑子也有些乱,大概是考古术维持太久了。”
“罗先生。”乔逢雪开口了,他指着图案上某处,“这些应该是文字,它们讲的什么?”
罗扬努力振作精神:“这是古国的文字,应该是他们的神谕,意思是,‘经由身之劳役,通往神之所在’。”
“如果我没猜错,这三幅图画也是线索的一部分。”罗扬使劲眨了眨眼,揉着太阳穴,声音越来越低落,“门后,应该会有和这三幅画关联的场景,它们都是谜题的一部分,和恶鬼的成因有关……”
忽然,他身体一歪,倒了下去。商挽琴手臂一伸,轻轻松松接住了他。
“罗兄!”许飞大为紧张。
“他昏睡过去了。”商挽琴查探后说道,“许姑娘,罗先生之前也会这样吗?”
“之前?他有一次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地研究,也昏了过去。”许飞回忆道,“可不对啊,现在才过了多久?”
“我想也是。”商挽琴和乔逢雪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大碍,我背着罗先生走吧。”
“我来,让我来。”许飞连忙上前一步,“商姑娘身手不凡,别拖累了你。”
商挽琴也没推辞,帮着让许飞背上了罗扬。
乔逢雪说:“你们退后一些,我来开门。”
一线银光飞出,在石门前交织如网。兰草图案一闪而逝,石门陡然一震,发出沉重的挪动声。
带着腐烂气味的风,从门缝中陡然吹来。
商挽琴屏住气息。
“表兄……”她说。
“我知道。”他拎着剑,长发被吹得往后飞,脊背却更挺拔,伫立在她前方。
“鬼气出现了。”
商挽琴沉默片刻,摸出一包蜜饯,说:“不是,我是说气味挺难闻的,我有点儿犯恶心,想吃颗乌梅缓缓,你要不要来一颗?”
乔逢雪:……
商挽琴问许飞:“你要吗?”
许飞晃了晃大辫子,认真思索了片刻,点头:“要,但我背着罗兄,腾不出手,商姑娘能不能帮我……”
“行,我喂你。”商挽琴把乌梅塞进她嘴里。
“谢谢啊。”许飞鼓着脸颊,含糊不清地回答。
“客气。”商挽琴笑笑,又问,“表兄?我替你决定了,还是吃一颗吧。”
她把油纸包递到他面前,他看她一眼,有点无奈,但没说什么,顺手拿了放嘴里。
这样一来,一张油纸就空了出来。商挽琴把它叠了几叠,捏在手里,才说:“走吧。”
门后黑洞洞的,一踏进去却亮了起来。一条长而宽的甬道出现了,两侧是高大异常的雕像,都是人身鸟兽,上半身赤着,脖子上挂着珠宝。
这些雕像间隔放着,随甬道一起延伸出去。它们姿势相同,都是左手在腰间握成拳,右手拿着鞭子,还高高扬起。
雕像中间都烧着火把,照亮了这一切。
“那些鞭子,”许飞咽了咽口水,“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这些雕像是石头的,那鞭子却柔韧、油亮,粗粗地挂下来,上头还满是陈年的血痕。
“有血腥气……才死过东西没多久。”商挽琴耸了耸鼻子,蹲下去捡了颗石头,往前一扔。那石头骨碌碌滚了下去。“道路是倾斜的。”她说。
“两侧刻着文字。”乔逢雪四下打量,“是白沙古国的文字……我也认得一些。上面说的是,‘构筑神之居所的基石,须由卑贱之躯奉上’。”
“基石?”许飞问。
“卑贱之躯?”商挽琴皱起了脸。
乔逢雪正要说什么。
忽然,地面晃动起来。一阵响动从背后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飞快接近。
几人一回头,发现进来的门已经消失了,身后也是长长的甬道。宽阔的通道里,四颗巨大的圆石正朝他们急速滚来!
“快跑!”
商挽琴拔腿就跑,跑之前没忘拉上乔逢雪。
还没跑几步,两侧的雕像就纷纷动了起来。它们的神情变得凶厉,手里的长鞭狠狠砸下来!
霎时,空中鞭影纵横,砸得地面碎石飞溅;身后石头越滚越快,好似随时会碾压上来。
许飞背着罗扬,但速度一点儿不慢。只见她大喊一声,脚下出现两只轮子,带着她略悬空起来,又急速往前飞去。
“商姑娘,乔门主,我带着罗兄先走一步……啊!”
粗壮的鞭子擦着她头顶而去,虽然没碰着她,但带起的风也隔去了她一截头发。许飞吓得惊叫一声,再不敢吭声,专心逃命。
密密鞭影带来极大的压迫感。商挽琴有心加快速度,却听见乔逢雪咳嗽起来。她心里一急,手就一扬;一只纸折的小马飞了出来,落地就生出一阵运气,变得和真马一样大小。
正是刚才商挽琴用油纸叠的小马。
椭圆形的图案印在马儿额间,闪着光芒,令它得以撒开四蹄,发力狂奔。
马儿没停,商挽琴也没停。她往前一跳,整个人凌空而起,脚下踩住一条长鞭,借力一跃,身形巧妙地避过无数鞭影,恰恰好落在马背上。接着,她腰一弯、手一伸,喊:“表兄!”
青年抬起头。他眼神似有愕然,又仿佛闪着探究;又或者这些情绪都只是商挽琴的想象,实际上他只是仓促看来一眼,就握住她的手,借力上了马。
他落在她身后,低声说:“表妹,你且稳住。”
说着,他左手箍着她,右手往边上一伸。软玉剑如银蛇出洞,轻盈迅捷地飞出去,拽住了其中一条鞭子。
接着,他手用力一扯!
商挽琴只觉身体一沉,连带马儿也一沉。她握紧缰绳,操纵纸马,保持原先奔逃的节奏。
而乔逢雪刚才一个用力,竟然直接扯下了一条长鞭。他手里掐住法诀,微微喘气,脸也有些泛红,但一双眼睛清亮至极,眼中映出的剑光也明亮至极。
兰草图案舒展,清冷的风雪飘起。通道里的鞭影速度变慢,那些巨石速度也慢了一些。
趁着这缓慢的空隙,乔逢雪手一指,那条被控制的长鞭就往后面用力一甩,猛一下捆住了那四颗巨石。
他握住剑柄,回过头,说:“就是现在,走!”
商挽琴会意,令纸马速度提到最高,风驰电掣而去!
刹那之间,他们就超过了许飞;身影交接的刹那,许飞面上的惊愕如凝固。商挽琴喊:“抓着马尾巴!”
换了普通人,惊愕之际根本反应不过来。但许飞阅历丰富,胆大心细,一震之后就往前一扑,双手抓住那条飘扬的马尾巴。
纸马略略一颤,就又重新鼓足力气,朝前奔去!
商挽琴感到自己的法力在燃烧,如果按这个速度挥霍法力,她撑不了太久。但她心中不仅没有一丝畏怯,反而涌起一股畅快之意。前方未知的黑暗,还有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雕像和鞭影,分明代表迫切的危险,却也仅仅只是危险。危险只需要征服,不需要选择和犹豫。
——砰!
身后传来沉闷的撞击声,纸马也受到了巨大的牵扯力量,不由停了下来。
商挽琴回过头,看见身后地面凭空出现了四个坑洞。那四块巨石砸进了洞里,刚好契合进去,被迫停止。
在她回头的瞬间,捆着石头的长鞭也化为飞灰。
雕像的手还在不停挥舞,鞭影也在空中舞动。过了很久,一切才慢慢平息下来。
人的喘气声也在慢慢平复。商挽琴确定他们暂时安全了,就取下腰间的水囊,大口灌着水,眼睛还盯着那一头。乔逢雪拍拍她的肩,她闭了闭眼,又对他笑笑。
纸马消失了,重新变回了一张油纸,破破烂烂地躺在地上,眼看已经报废。
许飞一边喘气,一边往嘴里塞着恢复体力的药丸。罗扬趴在她脚边,一动不动,只有呼吸安稳。
许飞也看着那头,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们……算是过来看一关了?”
“大概。”商挽琴说,“表兄怎么说?”
乔逢雪就说:“过了。”
许飞有有点困惑,看看他们,再看看刚才的道路:“我不太明白……所以,那些石头就是基石?我们要把这四颗石头,呃,运到这几个坑里?”
“那我们是什么,就是那个……卑贱之躯?”说到这个词,她反感地皱起眉毛。
“应该是。”商挽琴说,“入口处那两句话,大概就是远山头人说的命令,对应着门上图画的第一幅,白沙古国命令奴隶修建宫殿。”
白沙古国的奴隶,可不就是卑贱之躯?
许飞更是皱起眉毛:“这么说的话,难道我们要扮演奴隶的角色,服从白沙古国的命令?第一关是运送巨石,后面两关……种地还好,难道我们真要生死斗?”
“……走一步看一步,遇到什么问题就解决,总归不会束手待毙。”乔逢雪回过头,神情有些疲色,语气还是那么不急不缓,“而且,我们也得到了好消息。”
“好消息?”许飞吃了一惊。
“自然是好消息。”乔逢雪笑笑,“按罗先生所说,这三关隐喻了恶鬼的成因。现在我们是恶鬼的猎物,扮演的又是奴隶的角色,这就意味着,那只恶鬼确实是通过食用奴隶的血肉,才得以存活、壮大的。”
“也就是说,恶鬼的成因是古王国奴隶的怨恨?”商挽琴问,“但传说中,在献祭奴隶之前,那只恶鬼就已经存在了。”
“传说有些颠倒顺序之处,也不奇怪。”乔逢雪说得轻描淡写,“白沙古国既然信奉女神,怎么可能等到恶鬼作恶了才献祭?必然早有此举。”
商挽琴暗中沉吟。果然是白沙古国的恶鬼?虽说剧情中,登云树下的恶鬼也和古国脱不开关系……但剧情都变成这样了,她还能信么?总觉得……
她沉思着。
“原来如此……很有道理!”许飞却恍然大悟,一脸佩服,“不愧是乔门主,身处险境还这么冷静!还有商姑娘,这折纸化马之术,据说是中原郑家的不传之秘,可惜后来郑家没落,这法术也失传了,商姑娘竟然会,还用得这么好,真了不起!”
江湖规矩,不轻易打听法术来源,所以许飞也只是随口一夸。
商挽琴却一个激灵,醒了神。
“没错,许姑娘很有眼光。”她打个哈哈,“我们别耽误时间了,快走吧,还有两关呢。”
许飞不疑有他,点点头,重新背起罗扬。也不知道她和罗扬是什么交情,生死关头费力照看他,她也没有一句怨言,反而理所当然的模样。
商挽琴擦擦汗,把散乱的头发重新拢了拢。走了两步,她发现乔逢雪没跟上,回头问:“表兄?”
两侧火光摇曳,他正从墙上取一支新的火把。方才一路狂奔,原先的火把早丢掉了。
他取下火把,很仔细地察看一番,确认没有问题,才对她点点头。
商挽琴一笑:“表兄真是仔细。”
“多费一分心思罢了。”他微微一笑,走到她身边,好似不经意开口,“我不知道表妹还会折纸化马之术。中原郑家的秘术失传已久,的确很久没见了。”
商挽琴睫毛一颤。她垂下目光,看着地面,片刻后唇角上扬。
“表兄,你不知道的关于我的事,还多着呢。”她声音含笑,“所以,你今后可要睁大眼仔细看,不然小心被我吓一大跳。”
上一篇:内娱完了,发疯很正常哒
下一篇:我在诡秘世界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