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树山楂
带小牛刚出来的时候,“发财”还挺高兴,让干嘛就干嘛,虽然缺乏上路经验,总是不听指挥,但是也磕磕绊绊到了葡萄园。
下午,去葡萄园运葡萄的回来了,老钱找到方念真大倒苦水。
“发财也不是不听话,走的路多了,就也不莽莽撞撞的,让走哪就走哪。”
方念真疑惑:“那不是挺好的吗?”
老钱叹了口气:“但它就真的是溜达,往它车上装东西的时候,真没多装,就二十五箱葡萄,它就‘哞哞’地叫,也不动地方。”
方念真皱起眉头:“你没拿鞭子抽它吗?”
“抽了,我也没敢使劲儿,就是吓唬吓唬它,然后就哭了。”
“啊?!”
“嗯,那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后来没法子,就让它拉了五筐葡萄,这才愿意走了。”
老钱愁眉苦脸的,这养的哪是牛啊,分明是一头小祖宗。
方念真也无奈摇头:“可是被这个朱财主给坑了。”
自己放眼皮底下养大的牛,那也是有感情的,还能怎么办,先惯着吧。
葡萄运回来,就直接运到石大嫂那边,石大嫂会安排着卸车。
晾晒葡萄的规矩方念真已经对石大嫂说的很清楚了。
她这儿现在没有那么巨量的葡萄,第一年试验,她也没打算从外面购买葡萄,先拿自己园子里的葡萄试试水就够了。
既然地方宽敞,那就把葡萄都隔开些许间距挂起来。
除了晾晒房自然阴干的葡萄干,方念真还让谭李留了些在葡萄藤上压根就没摘下来的,准备试试直接在葡萄树上晒干能不能成,品质如何。
靠太阳底下晒干的方法她就没有考虑过了,若是想吃太阳晒干的葡萄干,那新云州有的是,也不值得她折腾一遭了。
主要是吧,她觉得太阳晒的葡萄干太“干”了,晒出来的果肉不够厚。
葡萄园忙碌了几天,方念真没有亲自去看,她要是去看一眼,就会发现之前挂着一串串葡萄的架子已经光秃秃的了。
晾晒房这边也是,卸货、剪枝、悬挂,现在天还不够冷,还得防蚊虫。
方念真往晾晒房跑了几次,一直到葡萄都挂起来了,她才放了些心。
前些日,她从桃竹村收了些辣椒上来,大多都是已经晒干了的,新鲜的则还是做成泡椒。
泡椒风味的菜还挺受欢迎的,今年她打算多腌一些。
安排了几十坛子泡菜后,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第二日她就在宅子里睡懒觉,却收到了帖子。
已经很久没人给她下过帖子了。
黄莺现在跟着小秋学认字,现在也掌握很多字了。
方念真懒得起床,就嘟囔着让黄莺念给她听。
黄莺连读带猜的,总算是说明白了。
就是陆恒给她下的帖子呗,邀请她三日后去自己的庄子上玩儿。
方念真趴在枕头上,懒洋洋地问黄莺:“你去不?瑞王的庄子诶,应该很是好玩。”
黄莺心动了一下,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掌柜的,我还是回家吧,我帮不上家里什么大忙,但是给他们做做可口的饭菜还是可以的,免得我爹娘累了一天还得自己做饭。”
“好吧,那我只能带别人去了。”
黄莺的假期是她早就批准了的,这孩子为了秋收的时候能回家,中秋节都没回去和家人团聚。
方念真好不容易爬起来,刚刚吃上早饭,杜河就来了。
方念真也没多正式的见他,只是叫黄莺把饭挪到院中的小桌上。
她边喝着粥,边听杜河说着红薯地相关的事。
杜河说,红薯到了该从地里起出来的时候了,他过来问问方念真,能不能雇两个短工帮忙一起收。
方念真欣然应允了,还让黄莺给杜河拿了几百文钱。
杜河收着,又说道:“东家,要不要给您留一点地瓜,到霜降后再起出来?那样的地瓜应该会更甜,更好吃,就是可能保存不了多久。”
方念真不知道,原来收红薯还有这样的讲究。
“那便留个十几斤吧。诶,二丫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见方念真说起这件事,杜河就局促不安地用手抓了抓裤子。
“二丫,她……她病了,须得过几日才能来上工,是不是给您耽误事了?”
杜河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方念真打眼一瞧就知道他说的是假的。
所以方念真就假意生了气,把喝粥的勺子往碗里一扔。
杜河听见勺子与碗接触时“梆”的一声,感觉自己的心和肝都跟着颤了一颤,这年轻东家板起脸来还怪吓人的。
方念真抱着臂膀,审视地看向杜河:“你也知道耽误,我这店里都忙得很,准她三日假,现在五天都过去了,都已经旷工两日了,你不来,我也想遣人去你家,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呢。”
杜河老实巴交的:“掌柜的,不是说二丫在这儿干的也一般吗?”
方念真一拍桌子:“干的一般就更应该努力了!占了我店里的名额,还不好好干活?”
杜河吓得腿一软,险些跪到地上,要不是他想起来方念真不喜人与她跪拜,当真是要跪下了。
他喃喃地说道:“那……那我回家便让她来。”
杜河走后,方念真与黄莺对视一眼:“你怎么看?”
黄莺气愤地说道:“肯定是赖氏又作妖了,二丫不是那样无故旷工的人。”
方念真也重新端起粥,夹了几粒酸豆角,放到碗中,搅拌在一起,慢慢地喝着。
“我感觉也是,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少了二丫,只有三个烧烤师傅了,上菜的速度都放慢了。”
…… ……
杜河沉闷地回了家,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家里传出来赖氏骂人的声音。
村子里离他家近的人家,有人在门口闲聊,见了杜河经过,都是异样的眼神。
他耳朵又不聋,自然听见了身后别人偷摸议论的话语。
“挺能干的一个汉子,摊上这样脾气的婆娘,啧啧。”
“是哟,他家那几个闺女我都瞧见过,都是勤快能干的,不知道他家的女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本来应该挺好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
杜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见别人说的这些话,心里也是冒出一股火。
他推开院门,赖氏的声音就更清晰地传了过来。
“老娘送你到城里做工,你不把工钱拿回来给家里花用,净买那些没用的东西!你别去了,反正去了也没用,还是留在家里帮我们干活!”
赖氏一声比一声高,杜河进了屋门,就见二丫头发凌乱,目光倔强地看向赖氏。
赖氏一见二丫的眼神,随手抄起身边的针线笸箩就砸了过去。
“你那是瞪谁呢,你个死丫崽子,本事不大,还把脾气养起来了。”
“你又打二丫了?”
杜河出声,赖氏才发现自家男人回来了。
“是,你见了东家咋说,有没有和她说二丫不进城去干活的事了?”
杜河一挥手,把几个孩子撵了出去,二丫脚底长钉子似的,不愿动地方,却还是被她的大姐和几个妹妹给拉了出去。
方才她挨骂挨打的时候,几个姐妹没有一个敢吭声的,甚至都不敢看过去。
杜二丫有些厌烦,甩开她们的手独自走到院子的角落去了。
杜家其他的几个姐妹不知所措地互相对了对眼神,也没人上前去安慰二丫,各干各的事去了。
屋内,杜河和赖氏说道:“东家给了钱,让咱们自己雇短工。”
赖氏欣喜:“给了几两银子?”
杜河奇怪地看向她:“想什么美事儿呢?六百文,足够咱们雇两个人了,还能剩余点。”
赖氏一撇嘴:“之前不是可大方了吗?都好几两银子的给着,现在怎么又抠门起来了。”
杜河冷哼了一下:“你现在是越来越飘了,不是咱们在村里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了。”
赖氏一扭脸背对着杜河:“什么样的处境说什么样的话,咱们俩又不是没尽心干活。我就说气她不好好给二丫开工资,也不管着点她,你瞅瞅二丫过节买回来的都是啥乱七八糟的。”
杜河之前不甚在意,赖氏愿意和二丫吵,他也不管,只觉得烦躁。
今日他得了方面真的吩咐和训斥,倒是不敢忽略二丫的事情了。
“二丫买的都是好东西,能有啥错,也不知道你是个啥狗脾气,受穷不受敬。”
赖氏叉着腰瞪向杜河:“让你把持着家,这个家早都败了,是,那死丫崽子买的是好东西,我生气就是因为她买的太好了。咱们家现在这条件,哪儿需要用那么好的?她还给每个姐妹都买新鞋,那钱留着花多好。”
杜河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裳,他也不知道自己过得是啥日子,现在他们明明挣得比以前多了。
虽然还没到地瓜收获的时候,但是方念真也是月月给他们发工钱的。
光是这工钱就够他们几口人日常花用了,更何况,把庄稼伺候好了,丰收的话还会有一大笔钱,东家说还会给他们分粮食。
现在也不能说生活质量没有进步,至少饭食比以前强多了,能吃饱了。
可是那么多的钱,赖氏除了吃饭,还是舍不得拿出来给家里花用。
杜河就只有一身没有补丁的新衣裳,他打算留着回桃竹村的时候穿的,总得衣锦还乡吧。
所以他进城的时候,穿的都是旧衣服、旧鞋子,与新云州街上人穿的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进城门的时候,他尽量不抬头看向别人,只希望别人也别注意自己。
幸好东家知道,他就是个种地的,穿的破点也没啥。
杜河想了这么多,也有点后悔自己没有给二丫讲两句情。
“你别打骂二丫了,今天东家还管我要人了,说是店里忙,缺不得人。”
赖氏阴阳怪调地说道:“那么忙还不舍得多开工钱啊,缺了咱家二丫她的店是开不了还是咋?”
杜河见赖氏油盐不进,也有点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