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柒子茶
“你是说你们一路一边走一边补充粮食,才一直坚持到这里的是吧?”
“是。”
乔扈回头招呼守门的士兵:“你们过来,检查一下他们的车。”
秦荆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守城门的士兵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查一查也算正常,虽然这个乔扈的态度看着让人十分的不爽,但是为了这一村老小顺利进城,秦荆也只能忍了。
只是那些士兵的态度十分的粗暴,走到关岚的车跟前,用手里面的长枪一把就把车帘子挑开,吓得坐在里面的楚灵儿和秦小玉惊叫了一声。
关岚也坐在马车里面,看见这些士兵的举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士兵没想到这马车里面会坐着这么多的孩子,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视线忍不住在关岚的身上上上下下扫了好几圈。
“下车下车,我们要检查!”
“军爷还请慢点,不要吓坏了孩子!”
关岚把车上的孩子抱下来,然后就看见那些士兵十分粗鲁地把车里面的行李一样样地翻开,将那些叠好的被褥弄得乱七八糟的。
楚修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死死地盯着翻动她们家当的士兵,他这一阵子一直在跟着秦荆学习拳脚功夫,就盼着自己快点长大,好保护爹娘和妹妹,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们。
其实若是放眼看来,关岚这里的情形还是最好的,其他人家的车上的苫布都被挑破,里面的东西翻得四处都是,有些还被扔到了地上。
何水花的家当也是被这么对待的,一个士兵看见角落里面一个很大的包袱,都没有用手拿,直接就用长枪给挑了起来。
包袱的结系的并不紧,士兵这么一挑一拽,包袱立刻就散了,里面的猴头菇从车上撒下来,滚了一地。
何水花和关小峰的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
关岚说了,这些猴头菇到了北陵城之后可以卖上一个好价钱,他们还要依靠这笔钱安家落户买吃买喝,可是现在就这样滚了一地,上面沾满了泥浆和灰土。
“你们这帮挨千刀的这是干啥啊!这可是我们家要卖钱的!你们咋能这么祸祸啊!”
何水花推了士兵一把,扑到地上就要捡这些猴头菇,可是她的这一举动,被士兵误认为受到了袭击,手里面的长枪对着何水花的后背就拍了过去。
第124章 冲突
关小峰惊叫了一声,伸手去推那个士兵,但是长枪马上就要落到何水花的背上,即使那名士兵被关小峰推得一个趔趄,这一枪怕还是躲不过了。
电光火石之间,关岚和秦荆同时伸手,稳稳地抓住了这柄长枪。
关岚抬头看了看秦荆,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而是盯着乔扈,黑瞳里面酝酿着滔天的怒意。
“这位大人,你这么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小人物,而是关里来的悍匪乱民!来人,东西给我扣下,把人都给我押到大牢里面去,我就说这一阵子我们这里不太平起来,原来都是你们这些该死悍匪的来捣的鬼!”
关岚实在是不明白,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的身份就从难民变成了悍匪乱民。
被冠上悍匪的罪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在大灵国的律例里面,超过十人的悍匪那就是大罪,不仅会直接砍头,就连九族也不会放过。
关岚看着秦荆的牙关咬的紧紧的,担心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走过去抓着他的手捏了捏。
“冷静,这个时候不能和这些军爷起冲突。”
关岚又回头,看见康村的男人都已经把家伙事儿拿在手中,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对着鲁达福使了一个眼色。
不是她关岚胆小怕事,而是既然入了这北陵城,就不能和这些官兵起冲突。
她们想要安家,绝对不会是找到一个荒僻的地方圈上占为己有就能完事儿的事情。
那是黑户,没有合法的身份,官府说抓就抓,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孩子,以后没有办法上学堂,没有办法参加科举,只能躲躲藏藏的一辈子。
鲁达福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急忙拦到这些乡亲们的身前:“放下放下都放下!你们是想干嘛?军爷查咱们盘问咱们都是应当的事情,咱们只能配合,别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行不行?!”
秦荆刚才确实有些热血上头,但是当关岚那微凉的手指放在他手心里面的时候,他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是啊,现在他们重新回到有律法有官府的世界,所有的事情不是能够靠着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了。
他再能打,拳头再硬,也干不过北陵城这一万多的士兵。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乔扈抱了抱拳:“这位大人,悍匪的罪名太大,我们这些难民实在是担不起。我知道大人的职责就是护卫北陵城的周全,因此我也不想让大人为难。我有一位故交,名为耿秋,前些日子来了这里觐见九王爷,若是大人实在是拿不准我们这伙人的身份,不如请来耿秋一见,他自会证明我们这些人绝对不会是不守律法的悍匪。”
听见秦荆居然提到了九王爷,乔扈的心里面顿时就是一惊。
他对待这些难民之所以能够这么有恃无恐,就是仗着他们在北陵城里面没根没梢,他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不过是一帮没死在半路上的泥腿子而已,多上点钱他一高兴放进城里面也是无妨,若是不识相,扔进大牢里面,也不会有人给这帮泥腿子伸冤。
但是若是能和九王爷说上话,那这件事情就棘手了。
“你说的那位耿大人是做什么的?他和九王爷很熟识?”
“这个我不方便说,不过耿秋进城也不过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大人想查一定能够查到他的下落,还请大人于我们一个方便,这对于我们这些已经在外面颠沛了大半年的人来说,不亚于救命的恩情。”
乔扈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然后对着秦荆点点头,态度比之刚才好了不少。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我作为城门的守卫,验证过往百姓的身份也是职责所在,还请各位不要多想。不过查验身份需要时间,还请各位暂时先不要进城,在城外等待三天两天的,只要我查明各位的身份,立刻大开城门,请各位进城。”
奔波了这么长的时间走到这里,但是眼看着北陵城就在眼前却进不去,康村的乡亲们难免有些泄气,何水花一边用袖子擦着脏了的猴头菇,一边抹着眼泪。
这些猴头菇可都是她的命根子啊,没想到却被这帮混蛋玩意给祸祸了!
关岚看着态度软化的乔扈,却总觉得他看着他们的眼神带着不怀好意。
秦荆对着他拱了拱手:“那就多谢大人了!”
“无妨无妨,离着这里不远有一家四海客栈,你们可以暂住在那里,住通铺的话花不了多少银钱,若是我这里得了耿秋的消息,就派人去那里寻你们,你说这天寒地冻的,你们也不能睡在外面不是。”
“多谢大人为我们操心,那我们就在四海客栈等待大人的消息了。”
“好说好说,刚才多有冒犯,还请你们不要介意,我这就查验这几天外人进出北陵城的记录,相信很快就能够找到你说的那位耿大人的下落的。”
“多谢!”
秦荆再度施礼,然后带着康村的乡亲们离开了城门口。
鲁达福愁的头都要秃了,拉着秦荆的袖子问他:“你说那个守城门的大人真的会帮咱们打听耿秋的下落吗?”
秦荆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我看那个人的面相,是一个贪婪狡诈之人,咱们若想进城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不把咱们扒掉一层皮,他恐怕不会罢休。”
“那可咋整?你叔我满心欢喜地走到这里,就盼着进城,让城里面的大人给咱们找个地方安家落户,可是现在居然连这城里面都进不去。要不,咱们还是回津密城得了,我看那里连城墙和城门都没有,应该没有这些说道,不行的话咱们给那里的府尹啥的送点礼,只要把咱们的户籍落上,咱们也就心安了。”
关岚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庙小妖风大,津密城恐怕比这里还要乱。叔你也先别着急,那个乔扈不过是一个守城门的小头目,目的也只是从咱们的身上勒点钱出来,在我看来还比较好对付,他让士兵搜查咱们的家当,看见猴头菇的时候眼睛亮了亮,我想应该是打上主意了。”
第125章 偷摸进城
一听有人打他们猴头菇的主意,鲁达福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啊?那可不成啊,咱们现在要啥没啥,手里面就只有这点猴头菇等着换钱了。”
“是啊,再说咱们也不能惯他这毛病。咱们还是先住下来,余下的事情再商量。”
四海客栈离着城门有一段距离,现在天已经晚了,路上没有什么人,那个破破烂烂的四海客栈看着很是荒凉。
因为已经临近北陵城了,大多数赶路的人都会选择多走一段时间进城,所以四海客栈的生意并不好,大通铺里面没有人。
到了现在这步,也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了,为了省银子,这一回儿鲁达福没有给女人和孩子订房间,而是都睡在通铺上,男人睡两头,把女人和孩子夹在中间,就扯了一根绳子,用苫布简单地隔开。
客栈虽然简陋,但是通铺里面还烧着一节地龙,因此屋子里面不算太冷。
康村的这些乡亲满含着希望而来,没想到现实当头就给了他们一棒子,因此到达目的地的兴奋劲一点都没有了,反倒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未来担忧起来。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鲁达福招来孙铁头、秦正和秦荆关岚他们几个开了一个小会。
关岚是唯一能够参加这种会议的女子,也不知道鲁达福是在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一有需要做重大的决定的时候,总想着让关岚在场,问问她的意见。
若是别的村子看见这种情形,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放在康村,众人早已经是见怪不怪,觉得这根本就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了。
鲁达福叩了叩自己空空的烟袋锅子,愁眉不展地开了口:“来的时候我已经问过秦荆他们两口子了,他们对于守门的那个乔什么玩意说的话都表示不信,说他不会帮咱们,反而是想坑咱们。你们也说说你们的看法,你们觉得那个人可信吗?”
孙铁头抠了抠指甲盖里面的黑泥,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那个人贼眉鼠眼的不像一个好人,若是指望着他帮咱们找耿秋,怕是信不过。”
关大海气愤地说:“就是就是,他让人把我们家的那点猴头菇都给祸祸了,当时我可看见了,猴头菇露出来的时候,那个乔什么玩意的眼睛里面贼光一闪,明显就是看着那玩意值钱,红眼了!”
鲁达福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觉得那个乔什么玩意不可信,咱们就得想别的法子了,怎么能安全进城,还不让他打咱们这些猴头菇的主意。秦老二啊,你们两口子心眼多,有主意,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办法啊?”
秦荆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看得关岚都一阵的发痒。
她想这一定是秦荆头上的虱子开始跑了。
自从她发现在空间里面用的那些物品不会消耗之后,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她都要进空间好好洗漱一下,一有机会就会把热水送进去,在里面洗头洗澡,因此她身上的虱子已经绝迹很久了,现在看着秦荆这个样子,莫名就觉得他有些可怜。
秦荆咔咔挠了一通,然后说道:“若是按照我的想法,我偷偷溜进城里去,找到耿秋,他身上有御前侍卫的腰牌,比啥都好使。那个乔扈敢这么拿捏咱们,就是仗着咱们是外来的,北陵城里面没有能说上话的人,这种人最为欺软怕硬,让耿秋来吓唬他一下子就能好使。”
鲁达福听着秦荆的话,先是一喜,但是一琢磨还是有些不放心:“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你说耿秋能帮咱们吗?再说这个北陵城里面这么大,你要上哪里去找他啊?”
“耿秋是军中的人,不可能住在九王爷的府里面,再加上他身上还有伤,我猜测他不是在军营就是在医馆里面,再说了,我一路把他送进了这里,都没有挟恩图报,让他把咱们带进城里不过是举手之劳,有什么不帮的!”
鲁达福抓了抓自己的胡子,还是觉得而不太放心:“若是真像你说的这样那就太好了,不过我还是不太放心。”
关岚安抚地对着鲁达福笑了笑:“里正叔,没啥不放心的,就让秦大哥先独自进城找着,咱们在外面再想点别的办法,我觉得那个乔扈不会就这么干等着,他一定会做点什么,到时候咱们来个随机应变,总会想出来对付他的法子的。咱们在这里确实是无依无靠,但是那个乔扈不过是一个守门的千夫长,在北陵城里面也不能一手遮天,若是他想弄咱们,咱们就把事情弄大,把他的顶头上司给弄出来,我想咱们进城的事情就好办了。”
鲁达福点了点头:“确实,这事儿从来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真正的大官还真不一定会难为咱们这些升斗小民的。那就按照秦老二两口子说的这么办,老二啊,你回去早点睡,睡得足足的,明天再想办法进城。”
“行,我先睡,寅时一到我就起来想办法进城,也就是这一两天,我一定能够找到耿秋的下落。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也别着急上火,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我一定会找到进城的办法的。对了叔,你天天去城门口催一催那个乔扈,别让他起疑。”
“好好,都睡都睡吧,这一天天的,简直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回去之后,铺上的呼噜已经打得震天响了,还不是一个两个人的,此起彼伏,就像是比赛一样,其中孙磊的贡献最大,震得他旁边的孙岩都睡不着。
进城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儿,因此关岚也没怎么担心,嘱咐了秦荆一句小心点,又给他塞了十两银子,躺倒楚灵儿的身边就睡了。
秦荆的身体里面就像是有一个闹钟一样,到了寅时准时就睁开了眼睛。
脖子那里毛绒绒热乎乎的,秦荆垂下眼睛一看,多福正趴在他的脖子上面,四只小爪子伸着,肚皮紧紧贴着他的脖子,试着肚皮底下秦荆的脖子动了,多福抬起自己圆圆的小脑袋瓜,冲着他咪了一声。
“嘘!去找妈妈吧,我有事儿要出去一趟。”
第126章 独自归来的多福
秦荆把多福抱起来,轻手轻脚地下去,找到头冲外睡在通铺上的关岚,把多福轻轻地放在她的身边。
“自己小心。”
关岚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还不等着秦荆应声,就翻了一个身接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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