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叶似火
傅国公和傅二爷都有些讪讪的。
傅太后虽有些生气他们不争气,但男女之间这点事她也没太放在眼里,开口替二人说情:“皇儿,你舅舅他们都知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傅国公和傅二爷连连点头:“是啊,皇上,微臣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天衡帝长叹一声:“罢了,谁让你们是朕嫡亲的舅舅。母后,明日必定有许多折子参奏舅舅们,您既说了要带舅舅们一起去福宁行宫散心,那便早日出发吧,等这风头过了再回京。”
太后明白,天衡帝这是想将她支出宫。
以往,她还能想办法拖延,但今日傅家出了这种事,再不走,到时候皇上因大臣们的激烈参奏,少不得要对傅国公兄弟做出惩戒。
避开风头确实是明智之举,但她不愿轻易如了天衡帝的意。
傅太后目光一转,瞥向了站在天衡帝身后的安嫔:“皇儿有孝心了,只是你公务事忙,没空陪哀家,不若让安嫔陪哀家去福宁行宫,替你尽尽孝。”
安嫔的脸瞬间惨白,手指无意识的揪紧了衣摆,恐惧到了极点。
唐诗几人都朝她悄悄投去同情的目光。
这一去,安嫔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
天衡帝没看她,只是对太后说:“母后,儿臣最近偏头痛,离不得安嫔,不若母后换个人。”
太后之所以要安嫔,一是疑心安嫔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二是为了给皇帝找不痛快。其他几个妃嫔,天衡帝瞧都不瞧一眼,她拿来做什么?
太后拉下脸:“皇帝既舍不得,那就算了。”
她就不信皇帝能将安嫔一直护在承乾宫。
安嫔大大地松了口气。
天衡帝脸上依旧挂着笑:“谢母后成全。”
来一趟目的没达成,还赔进去不少,太后没好脸色地离开了。
眼看天都黑了,其他大臣们也纷纷告退。
怀远侯一走,傅国公和傅二爷连忙追了上去。
洪国公等人则落在了后面,勾肩搭背的。
一天解决了这么多事(看了这么多热闹),天衡帝有些疲惫,晚上还可能会有大臣进宫禀告鼠疫的事,他打算将妃嫔们都打发回去,正在这时却又听到宿主的声音乐滋滋的响起。
【洪国公真是太阴险了,联合路怀天他们打算往高了报,怀远侯恐怕是连裤衩子都赔光了,也赔不起这些钱。】
天衡帝脚步稍稍停顿片刻,对广全说:“传膳,诸位爱妃今日就陪朕用膳吧。”
今天这戏一出接一出,目不暇接,淑妃几人看得意犹未尽,没想到还能听后续版本,都很高兴地谢了天衡帝。
六人再次坐在三张大桌子周围。
今晚的菜色仍旧很丰盛,整整六十六道菜,还有甜品糕点。
又蹭一顿大餐,唐诗很高兴,就着新鲜出炉的瓜下饭。
【傅国公脸皮真厚,睡了人家的老婆还能若无其事地去找怀远侯。】
【怀远侯这个暴脾气,刚出宫就把傅国公打了一顿。哈哈哈,傅家兄弟俩都成了猪头,难兄难弟,有难同当啊。】
淑妃抿了抿嘴,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
【太后回了宫大发雷霆,还说什么她就知道养不熟的白眼狼,这白眼狼是在骂狗皇帝吧。啧啧,她好意思骂……】
淑妃几人握住筷子的手一顿。
周才人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手肘边的汤盅,温热的银耳莲子羹撒了一地,差点溅到唐诗身上。
周才人连忙站了起来认错:“臣妾失仪,请皇上责罚。”
天衡帝淡淡地说:“下不为例。”
伺候的小太监连忙过来清理,周才人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旁边的空位。
因为这段插曲,唐诗忘了太后那边的瓜,闷头开始吃饭。
没等到后续,淑妃几人失望极了,又突然断了,咋回事?每次说到皇上跟太后的事怎么就总是遇到意外呢?
就连李昭容都忍不住偷偷白了不争气的周才人一眼。要不是周才人不小心弄出这么大个动静,她们今天就吃上宫里最大的瓜了。
就在大家心不在焉,找耳挠腮的时候,唐诗又看到了乐子。
【瓜瓜,这是真的吗?】
瓜瓜:【你不喜欢现场直播吗?我发现梁氏在跟傅良哲谈话,马上转播给你了,我对你好吧。】
【好,瓜瓜你太好了,我爱你。】
【天哪,真没想到,傅良哲竟然也不是傅二爷的种。】
【我就说嘛,梁氏说话的语气就瞧不上傅二爷,她那样的人怎么会为了报复傅国公这种垃圾玩意儿就自暴自弃出轨傅二爷呢!】
【原来是为了报仇。卧薪尝胆二十几年终于让这对兄弟反目,还带走了傅家最有才华的继承人,梁氏牛逼。】
【哈哈哈,傅国公兄弟回到府里还在为这个打架,打完又就怎么安排傅良哲吵起来了,真是太欢乐了。】
啥,还有这种事?
淑妃几人精神立马为之一振,握住筷子不动,甚至连嘴里含了菜的安嫔都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竖起耳朵以免又错过这个大八卦。
第026章
傅国公在怀远候那里挨了一顿打, 再看到自己这个讨债的弟弟,气恼交加,又把傅二爷打了一顿。
傅二爷自知理亏, 没敢还手, 但有些不平:“大哥,你跟怀远候不也像兄弟似的吗?最后还不是绿了他。咱们好歹是亲兄弟, 流一样的血,左右是自家血脉,总比替外人养儿子强。”
“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我打死你个混不吝的。”傅国公气得又要扬手。
傅二爷吓得赶紧躲开:“大哥,你别气,我不说了,不说了。这样吧, 我把良哲带走,安置在外面, 不碍你的眼总行了吧!”
傅国公焉能不知道傅二爷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冷冷一笑:“你做梦。”
闵氏只知争风吃醋, 根本没用心好好教导儿子。傅二爷的两个嫡子都是不成器的, 庶子就更不用说了,在闵氏的高压下,胆小如鼠,两面三刀。
如今傅二爷知道傅良哲是他的种,白捡这么个好大儿,他可不得乐开怀。
傅国公心情就很不美妙了。
他儿子虽多,但出挑的却找不出两个。
毕竟傅国公是个时间管理大师, 大忙人,儿子这么多, 哪顾得过来,三天两头能见他一面就不错了,更别提手把手用心教导。
因此这些庶子们都是像野草一样长大的。
梁氏性情很好,从不曾在银钱生活上克扣过他们,也给他们请夫子,但奈何傅家家风不行,又没人花大力气去管束他们。
小孩子自制力本来就差,长期受这些不良长辈的熏陶,大多十几岁便染上了一身恶习,吃喝嫖赌无一不会。
以前傅国公也没当一回事,反正他有出息的长子就够了。至于其他儿子,傅家家大业大,也不在乎多养这么几个闲人。
可今天晴天霹雳,寄予厚望的长子竟不是自己亲生的。
现在若是换世子,太难了。余下那些东西连傅良哲的一半都比不上,见识过更好的了,谁还看得上哪些歪瓜裂枣。
而且傅家虽说是靠女人发的家,但傅国公也不是半点远见都没有的人。他很清楚,要想将傅家的荣华富贵延续下去,除了指望宫里头,外面傅家也得后继有人才行。
如今他都是五十来岁的人了,重新培养世子,力不从心,指望小妾教更不行。而家里大房二房的主母都没了,他这把年纪再娶一房妻室,只怕愿意的也是那等攀龙附凤之辈,家风清正严谨,教育严厉的家庭肯定不会答应。
所以他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装糊涂也不行。
这件事闹得太大了,估计要不了两天京城官员百姓都会知道这事。他要是什么都不做,还让傅良哲继续做世子,吃了这个王八亏,以后世人怎么看他?
傅国公纠结不已。
另一边,梁氏已经搬出了傅国公府,当晚就住进了离自己娘家不远的一处嫁妆宅子里。
宅子不大,只有两进,屋内陈设也很简陋,而且家具什物有些年头了,但却被人擦得一尘不染,显然是一直有人在打扫维护,二十几年不曾中断。
傅良哲脸色惨白,沉默地跟在梁氏身后。
他还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的母亲素来端庄贤淑,怎么会偷人,而且那个人还是他的二叔。
梁氏没有解释,只是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背脊挺得直直的,提着一只白灯笼走在前面。傅良哲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发现母亲已经老了,鬓边间杂着银丝,背影也不复年轻时候的笔直。
他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的难受。
梁氏径自来走到后院,推开最左侧的那间屋。屋里空荡荡的,正中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古朴的暗红色案桌,桌前摆放着一个牌位。
傅良哲看清灵位上的几个字,瞳孔骤然一缩,震惊地望着梁氏。
梁氏没回头,只是掏出手帕仔仔细细地将灵位擦干净,然后爱怜地抚过牌位上那行字“先夫季遥之灵位”,后面有一行小字,清晰地写着“妻梁氏立”。
少许,她将牌位放下,回头看着傅良哲:“跪下,给你父亲磕头上香。”
傅良哲震惊得无以言表。
许久,他才声音艰涩地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故事并不复杂。
梁氏年少时有个远方表哥,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早早便定了亲,只待春暖花开之时便永结同心,相守一生。
但在时年的腊月二十二这天,季遥骑马来给未来岳丈家送礼,途中遇到一群公子哥骑马在大街上狂奔。
那两天正好下了雪,地面湿滑,季遥的马儿受了惊差点踩到路边一个小孩,季遥为了避开,只得死死勒住缰绳,但马更暴躁了,直接狂奔,将他甩下了马。
季遥摔得很重,背脊骨都摔断了。
等梁氏闻讯赶过去时,他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当时不顾朝廷律令,带头在街上策马狂奔之人便是傅国公。
此事造成了两死八伤的惨剧,可罪魁祸首却没受到任何惩罚,甚至连面都没露,只是让家中奴仆管事出面。
季家不服,去京兆府告过状,但结果却是季父被贬外调。余下几家要么是收了傅家的银子不再追究,要么也一样被驱逐出了京城。
痛失爱人,梁氏悲痛欲绝。更糟糕的是年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未婚夫却没了。
虽然大雍民风比较开放,可一个女子未婚先孕终究不是光彩的事。
此时正值傅家来提亲,没有过多的犹豫,梁氏便痛快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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