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叶似火
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怎么能去那等污秽之地呢?更别提几个娘娘了,都是女子,去那种地方若是被人知晓,肯定要被御史参奏。
可惜没人理会他。
天衡帝一点头,几人就忙不迭地往外跑了,其中脚步最快的就是淑妃,估计是怕被她老子拉回来。
谭元清看得目瞪口呆,自己那端庄守礼,笑不露齿的闺女咋变成了这样,太痛心了。
他担心闺女惹事,也怕皇帝出事,犹豫了片刻就想追上去,但却被孟爷给拉住了:“跑什么?讹了人,现在就想找借口跑了?”
那些病人也将他给围住,谭元清亮明自己的身份都没人信他,还是等京兆府少尹过来,他才得以脱身,但这时候天衡帝一行人早走了。
春香楼距药铺不远,一刻钟便到了。
这时已近黄昏,楼里亮起了漂亮的灯笼,橙的、黄的居多,也有其他颜色,但总体呈暧昧的暖色调。
若是以往,这会儿楼里定然是张灯结彩、高朋满座、热闹非凡,但这会儿,春香楼外却围了一群的人,很多是看热闹的,也有些相熟的恩客进去了。
不用刻意打听,只听周遭议论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翡翠是今年品花会新选出来的花魁,姿容绝艳,才情不俗,是春香楼的摇钱树。
只是不知怎的,最近两个月她时常咳嗽、胸闷难受。起初大家也没太当回事,只以为她是感染了风寒,谁料今天刚开门接客时她忽然摔倒还咳了血。
这可吓坏了老鸨,连忙派人去请了大夫。
身为花魁,翡翠的房间本在二楼,但她摔倒得突然,也不知摔伤了哪里,略通医术的客人提醒老鸨别轻易挪动她。
老鸨便将其安置在了一楼的一张软榻上。
广全塞了一块银子后,他们也得以进去看热闹。
唐诗跟在后头,踮起脚尖终于看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花魁。
翡翠不愧是花魁,柳眉弯弯,樱桃小嘴娇嫩欲滴。她着一件白色的轻纱,里面是一件红艳艳的抹胸,露出一截细腻的雪颈和精致的锁骨,红与白极致的对比,极致的诱惑。
许是身体不舒服,她黛眉轻颦宛如西子捧心,让人恨不得将一切都奉上。
【好美啊。】
唐诗看直了眼,感觉自己平日里学的词汇都不够用了,想了半天也只有一个美字。
【漂亮姐姐真美,看起来就软软的,香喷喷的,好想贴贴。】
淑妃她们看了也不得不酸溜溜地承认,这个花魁就是漂亮。不光是五官长得美,身上还有一种女子的媚态,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很吸引人的眼睛。
淑妃忍不住偷偷看了天衡帝一眼。
皇上瞧不上她们姐妹,那对这么个大美人呢?
天衡帝背着手,面无表情,端是冷漠,真是郎心似铁,不看也罢。
还是宿主说得对,娇娇软软的漂亮花魁更好看。
许大夫搭在翡翠的手腕上把了一会儿脉,然后松开手,又问了伺候的小丫头翡翠最近的症状。
小丫头抽抽嗒嗒地说:“自入秋以来,姑娘就不大好了,时常咳嗽,大夫看过都说是风寒,可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食欲也跟着下降,人都瘦了一圈,大冬天的还经常出一身的汗……”
许大夫越听越觉不对,很快就收回了手,严肃地对老鸨说:“翡翠姑娘怕是得了痨病。”
听闻此言,原本还在凑近看花魁的客人连忙齐刷刷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广全也吓了一跳,挡着天衡帝面前,想让他们避开。但他们本来就离的远,而且还听到了唐诗的嘀嘀咕咕。
【这个半吊子庸医又来了。】
【不过这回倒是歪打正着,如了翡翠的意。】
几人顿时明了,翡翠肯定没得痨病。
在古代痨病可治不好,而且还会传染。得了痨病也就相当于被判了死缓。
老鸨不愿相信,这可是自己的摇钱树。
她精心培养了翡翠这么多年,花了多少心血和银子啊。翡翠这才刚被评为花魁几个月,正是颜色正好、身价最高的时候,怎么可能得痨病呢?
“许大夫,你会不会搞错了?咱们翡翠就是感染了风寒。”
许大夫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谁家感染了风寒咳几个月?还咳痰咳血?她这就是痨病的症状,你若不信我,那就去请别人。”
他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打消了不少人的怀疑。
只有老鸨欲哭无泪。她这春香楼花魁得了痨病的消息传出,不但翡翠没客人,只怕最近这几个月,其他姑娘也接不到客了。
果然,好几个经常来春香楼寻欢作乐的常客一听这消息,连忙提脚就走。
老鸨急得不行,捏着帕子捶手:“这……这可怎么办啊,许大夫,这痨病可有得治?”
许大夫摇头:“没得治,好好将养吧,还能活一段时间。”
“晦气。”老鸨气得直骂人。
翡翠缓缓睁开一双翦水秋瞳,泪盈盈地看着老鸨说:“妈妈,女儿这身子不争气,给您添麻烦了,您就将女儿安置在后楼的柴房吧。”
老鸨没吭声。
后楼的柴房虽不占地方,可到底也是在楼里,传染到其他姑娘怎么办?
客人们知道后楼有个痨病患者,肯定也不敢来。
至于说将她赶出去,可若不是无家可归的,又怎么会落到青楼妓院,若真将她扫地出门,她怕是在外面活不过三天。
而且到底是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花魁,还没给楼里挣多少银子呢,就这么舍了,岂不是太亏了?
老鸨正犹豫不定。
其他人也好奇她怎么选择。
只有唐诗气定神闲。
【来了,来了,好戏开场。】
下一刻,一个穿着布衣,用蓝色布巾包头的穷书生蹬蹬蹬地跑了进来,泪眼婆娑地望着软榻上脸色苍白,瘦得皮包骨的翡翠,伤心地哭道:“翡翠,听说你生病了?你这是怎么啦,脸色如此苍白?”
翡翠抬起无力的手,将他推远了一些,有气无力地说:“别,别离我太近,我……我得了痨病。”
书生不敢置信地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这……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上次上次我见你时都还好好的,你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得上这样的病。”
说着重新靠了过去,紧紧握住翡翠的手说:“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
唐诗啧啧。
【演技真好。】
周遭的青楼女子和看热闹的百姓都为这书生的勇敢和深情所打动,毕竟痨病可是会传染的,这书生也真是大胆,毫不犹豫地亲近翡翠。
但听到了唐诗只言片语的淑妃她们却知道没这么简单。
翡翠分明没得痨病,莫非是许庸医跟这穷书生勾结?
可也说不通,伺候翡翠的丫头可是说了,她已经咳了好几个月,今日咳血也是大家都看见的,这总做不得假。
她们还没想清楚,便见那书生握住翡翠的手含泪对老鸨说:“妈妈,小生想赎翡翠,您开个价吧。”
老鸨正愁不知怎么处理翡翠这个烫手山芋呢,如今还有冤大头愿意接手,她生怕书生反悔,忙说:“翡翠可是咱们春香楼的花魁,多少大爷捧着银子排队只为见她一面。若不是看你这书生对她一片真心,我这当妈妈的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念在她跟我母女一场的份上,你出一千两银子吧。”
“一千两!”书生直接双膝一弯,跪下就不停地给老鸨磕响头,“妈妈,求求您,少一点,小生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求您看在翡翠生病的份上,少一些吧,求求您了……”
他磕得极其认真,都不带停歇的。
很快,他的额头上就磕出了青紫。
翡翠感动得眼眶泛红,强撑着病体去拉他:“周生别磕了,别磕了,为我这个将死之人不值得……”
周围不少人都为他们的真挚爱情感动,纷纷劝说:“是啊,翡翠姑娘都得了痨病,以后也接不了客人了,哪还要得了一千两啊!”
“对,要我说啊,现在还有人愿意照顾翡翠姑娘就不错了。也就这位小兄弟对翡翠姑娘一片真心,不然谁愿意花银子买个痨病回去啊,什么都做不了,还要人伺候。”
……
就连淑妃和李昭容也露出了不落忍的表情,全然忘了这书生是演的。
唐诗真觉得今天见识了太多人才。
【真该让那些只知道瞪眼耍帅的男女明星瞧瞧,人家这没经过学习排练,演技都浑然天成,吊打他们十八条街。】
【要不是知道这是他们俩事先商量好计划,我都要掉豆豆了。】
眼眶有点湿润的李昭容面无表情地收起了帕子,得,白感动了。
原来不是庸医跟周生串通,而是翡翠跟周生串通好的。
那他们的目的就很好猜了。
周生一看就很穷,翡翠现在身价虽高,但接客的银钱绝大部分都被老鸨他们拿走了,她手里也没多少钱。
翡翠想要赎身,装病,尤其是装治不好又具有传染性的疾病可不就是个好办法。因为按她现在的身价没个几千上万两银子肯定是没法赎身的。
但生病了,尤其是感染上了痨病这种治不好的病,她的价值将大打折扣,最后为了楼里的生意,为了甩掉她这个“包袱”,老鸨肯定会让步的。
果然,可能是见这么多人帮周生说话,也可能是看周生这副穷酸相,拿不出多少银子,老鸨皱眉说:“好吧,我跟翡翠到底母女一场,也希望她以后过得好,看你一片真心的份上,我让一些,那你打算出多少银子?”
周生有些为难,半晌颤颤巍巍地举起食指:“一,一百两行吗?妈妈,小生最多也就能借到这么多银子了,再多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老鸨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你知道想见咱们家翡翠一面得要多少银子吗?十两,少了这个数你连门都进不了,过夜那又是另外的价钱了。你一百两就想把我女儿带走,做什么梦呢?”
“妈妈,您通融通融吧,小生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银子了,这样吧,多余的先欠着,等以后小生有了银子一定给您补上,您看行吗?”周生苦苦哀求。
老鸨瞧了他这穷酸的样子,撇嘴:“五百两,不能再少了。要不是翡翠生病了,五千两你都别想把人给我带走。”
以后翡翠吃药吃饭不要钱啊?就这穷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怕是养家都难,指望他补上,那跟做梦没什么差别了,这种话呀也就骗骗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
五百两周生显然也是拿不出来的。
他一脸难色,翡翠见了,轻轻推他:“周生,你一片情意妾身永生难忘。但赎身这事还是算了吧,我这破身子也活不了两年了,你倾家荡产,最后也不过是人财两空,算了吧。”
这番话又引得不少人感动得落泪。
就在这时,老鸨身后走出一个比翡翠大一点,二十岁出头的漂亮女子。
她对老鸨说:“妈妈,翡翠妹妹都病成这样了,您通融通融,五百两实在是太多了,少一点,咱们姐妹这些年也攒了些私房,今儿我带头,将银子拿出来给翡翠妹妹赎身,您看行不行?”
说完她就利索地掏出了十两银子递给老鸨。
有了她带头,楼里好些个姑娘都站了出来,三两、五两的碎银子,很快就在桌子上凑了一小堆,粗略估计有个几十百来两银子。
这个义举让不少人感动。
“少一点吧,翡翠姑娘这身体情况也接不了客了,除了周生谁愿意给她赎身啊?没人赎身,还得你们春香楼养着呢。”
上一篇:寒门天骄
下一篇:作精白富美在七零被兵哥哥宠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