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月初八
李君心这却不急不慢跟在后面。
“我的五妹呀,你快点成不。”周玉急。
那可是五百块的介绍费呀!没拿到手里不踏实。
事情若是成了, 李君心也要拿好几个月的工资。态度就不能积极点嘛?老板等急了不耐烦走了怎么办?煮熟的鸭子可不能飞。
李君心:“……”
她手里提着几十斤重的工具箱, 已经走得很快了!还要她向周玉那样大步开跑吗?
再说, 像周玉这般积极,也有点丢人。
周玉也不再催, 自己个儿先跑了上去,准备把老板稳住。
印制三厂门口停着一辆桑塔纳,两个四十来岁的人正站在车前耐心等待。
其中一位梳了个时髦的背头, 红色体恤衫灰色的裤子, 腋下夹着黑皮革工作包,手里拿着砖头大小的大哥大。是标准的90年代大老板。他旁边一位瘦高个,穿蓝衬衫普通工装裤,赐个寸头。目光犀利, 看着却又带着几分混混的流氓气,看不出来头。
两个人都皱着眉头抽着烟,有些着急。这一周如同乌云压顶, 实在是难熬。
新买的机器坏了。
不是简单的故障,而是坏了,要大修。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找原厂的技工来看, 再换原厂的零件。这样不仅浪费时间,维修花费也是天文数字。当初买这机器走的公款,花了上百万。
这要是修不好了,两个人都得记过处分。一周时间他们找了好多机修工,都说没法子。
再四处打听,花了钱专门请专家找老师傅都没用。但他们提到印制三厂有个叫李君心的年轻机修很厉害。于是,托了好多关系才联系上三厂的周玉,找到了李君心。
“让三厂李君心来看,如果她都没有办法,你只有联系德国厂家了。”一个很能耐的机修师傅如此说道。
在大概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天已经黑了,路边的白炽灯点亮。
周玉率先走了上来,她笑脸盈盈地汇报:“洪老板,李君心就在后面。”
没等多久,两位大人物就看见一抹纤瘦的身影从底处走上来。
白白净净的脸,漂亮的大眼睛,长头发整整齐齐地盘着,看着漂亮又有气质。朴素宽大的蓝色工人装也无损她的美貌。
“怎么是女同志?老洪,女的还是有些不合适吧?”瘦高个老板自觉地灭了烟,怎么都没想到还有女的机修工。女的就算了,还长得这么漂亮。这不是惹麻烦吗?
“这位老板,你不要看不起女同志。”周玉道:“李君心可是我们厂里最厉害的机修,我敢打包票,西南地区还没有比李君心更优秀的机修存在。”
女的怎么了?李君心就是比男人强!
洪老板立刻打圆场:“小周不要误会,他不是看不起女同志。男的女的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能修好机器就是好样的!”
一边劝,洪老板一边将五百块介绍费给了周玉。回头他低声提醒瘦高个:“老于,什么时候了还在乎男女?你把人管理好,就不会出问题!”
瘦高个想说这不一样,他们那个地方……
反正女同志心思敏感,受什么刺激就不好了。但看洪老板脸色眉头紧锁,他也明白这是最后的希望
瘦高个点了头,自己先坐到副驾驶的位置打电话。
李君心看见周玉,也看见了桑塔纳和洪老板。
花钱的老板脸笑成一朵菊花,格外热情地迎上来。
“李老师,我帮你提,我帮你提。”洪老板积极主动想接过工具箱,但可惜工具箱分量却太沉,李君心没有松手他有点提不动。
“老板,我自己来。你把后备车厢打开就好。”李君心道。
多年机修经验告诉她,老板越热情机器的问题越大。
“我叫洪军,你喊我老洪就行了。”洪老板道。
做生意的人,一张热情的笑脸轻易就拉近了关系。李君心对他印象不错。
洪老板开了后备车厢,等李君心放好工具箱,洪老板请李君心上车。
车辆发动,李君心这才发现副驾驶位置还有一位厉害人物。她的目光落在瘦高个的腰包上,腰包里的东西那形状好像是把枪。
“李老师,这是于建平副所长。”老洪很正式的解释。
“叫我老于就好。”于建平道。
副所长?哪个所的副所长?
周玉亲戚的朋友到底什么来头?这要到什么地方去?
*
轿车沿着一条狭窄的道路下行,七拐八拐绕开了堵车路段,上了滨江公路,高速运行。
渝州的夜晚灯火通明,江面反射灯光水光粼粼,风景别致。李君心却没得心情赏景。
“老洪,你先把机器情况说一下。”李君心问。
如果用机器的知道问题所在,又或者把症状描述清楚,到了地方她立刻就能着手修理。
如果不知道问题所在,那就得把机器才开,自己找问题,一边调回维修,很费力气。很多时候大动干戈,最后发现仅仅是很小的零件出了问题。很浪费时间。
被李君心这么一问,老洪的脸红透了,他都不好意思说。
“李老师,其实一开始问题不大。就上版时扳手掉进去了。”老洪说道:“我们打开外壳找扳手时发生点意外,坏的东西就多了。电机、电路板、轴承、滚筒、墨辊……都有问题。”
“什么意外,怎么操作的?”李君心问。
墨琨坏了多少?这么个坏法机器都快要废了吧。
掉扳手什么进去是厂里常见的操作失误。内部运转的机器与金属扳手相碰撞,很多东西都容易被压坏。解决的办法很简单,打开外壳,找到扳手取出来,有什么被压坏的元件就更换。如此简单的流程,怎么还牵扯出如此□□烦?
这个问题老洪就不方便说了,坐前面一直沉默的于建平解释道:“掉扳手属于操作失误,要扣操作员的分。被扣分的人不服气,坚持说有人干扰他,要求追究另外一人的责任。然后两个小子为此打了起来,还有其他人参加。打架时,机器外壳正好拆了……”
印刷机最核心的东西其实不容易坏,它们都被坚硬的金属外壳保护住。但外壳一旦打开,那些元件就变得有点脆弱。被一通打砸怎么会不出问题?
师傅们修了一部分,可如今连开机都做不到。
李君心很想笑,生产时这么闹的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他们所到底是什么地方?李君心好奇。
*
四十分钟后,轿车从江北主干道拐弯,走向一条蜿蜒漫长的小道路。
距离灯火通明的市区有点远,附近黑黑一片。
小路颠簸不平,桑塔纳轿车走了十分钟,最终在一扇大铁门前停下。
李君心下了车,借着灯光,她看清了这个地方的名字——渝州少年罪犯教管所。
这里是关押未成年罪犯的地方。少年犯在少管所的厂内接受劳动改造,同时也学习技术。
有的人刑期长,在少管所劳动改造直到成年再转到成人监狱。有的人刑期短,学了技术出去有了谋生手段。能自己赚到钱,重复犯罪的可能就低一些。
现在是晚上七点,少年犯也加帮劳动。因为最好的一台胶印机不能工作,其他机器得加班加点才能完成生产任务。
干活的全是十六七八的男子,见到女人跟狼一样。尤其里面还有死不悔改的强.奸犯。
于建平初见李君心的犹豫,就是怕她吃亏。
这群人倒是不敢接近,但也有胆子大连女狱警都敢调戏的人。
这对女同志很不友好。
老洪跟于副所长带着李君心进入厂房。
今天看守少年犯的狱警都多了一倍。众人见到来了漂亮的女机修工,还没来得吹口哨说荤话,狱警就走到眼前,只能老实。
不过嘴上老实,他们眼睛可不老实,一直往李君心方向看。
可当李君心手里拿着大扳手,轻蔑地扫了一眼,所有少年犯打了寒颤。
这哪里来的女人?就这么一眼,活脱脱的冷血女杀手,似乎分分钟就能拿扳手把他们头拧掉。
都是在道上混过得人,危机感很强。他们感觉到杀气,转眼间所有的花花心思都没了,老老实实做事。
李君心对少年犯的心思没兴趣,她的心思全在这台受伤惨重的胶印机上。
打开机器,看过因为打架受损的滚筒、墨琨,之前的机修机修师傅也给换了,有些还换上了新的零件。这些东西做没做好,还得开机在看。
无法开机,自然先要将电路板和电机修好。
电路板进水,电机烧得一塌糊涂。李君心倒是好奇,怎么打架能把机器弄成这样?
李君心席地而坐,拿着工具开始忙碌。
“老洪,其实问题也不是很复杂,以后电机除了问题机修搞不定让电工先看看。”李君心一边忙活一边给老洪解释。
机修要运用到各工种的技术,可也不是所有的机修都擅长方方面面。修理电机的人,也不知道最开始是哪个糊涂蛋捅了窟窿,越修越坏,后面也一通乱整。修不来电机不如让专业电工先看。
老洪不好意思说最开始修坏电机的就是电工,那人还是他的亲戚。
他只对着李君心各种夸,想换个不那么尴尬的话题。
最开始李君心还聊天,但到了后面李君心全神贯注在工作上,没空搭理洪军。
洪军跟于建平都坐在一旁等待。他们会不会背处分,生产任务能否顺利完成,就看今晚!
他们想抽烟,但女同志在场不好意思,只有走到厂外。等两个人轮流抽了三根烟后,李君心满头大汗通知他们电机修好了。又过了没多久,电路板也好了。
停了一个星期胶印机开了机,洪军跟于建平都兴奋得大笑。但印刷机还是有点小问题,无法好好运行。
菲达、轴承、滚筒、这些换上去的东西需要调整、加工。
等到深夜十二点半,这台胶印机终于修理完毕。
机器开通,生产开始。
李君心守了半个小时,机器运行正常。
这一单业务办好了。
*
兴奋异常的老洪亲自开车将李君心送回印制三厂职工楼。
天已经黑尽,洪军打着电筒送她到家门口。
洪军包了一个大红包作为今晚维修机器的劳务费。他激动地握着李君心,感激道:“李老师,你可是救命恩人呀!”
公家出钱买的机器,修不好他也要赔偿。他是商人,家底也不厚,经不起百万的亏损。
“老洪你严重了。”李君心对红包的厚度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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