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莫晚
“我打算做成酱。”苏舒解释,然后指了指另外一个篮子,“我们在山里看见山葡萄,摘了一大篮,都在野菜底下盖着,有点酸~”
黄小琴一听就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我自从怀了孕就爱吃酸的。”
苏舒去厨房做草莓酱,吴香兰领着几个孩子洗澡。
洗完澡五个孩子排排蹲,在水沟边上洗衣服。
没一会儿苏舒就听到院子里梁志超在喊她。
苏舒把铲子给黄桂,让她帮忙看着锅,然后出了厨房。
“妈妈,我洗不干净~你能帮我们洗一下吗?”梁志超指着盆里的衣服,“我搓不干净~”
“好巧,我也搓不干净。”苏舒一脸爱莫能助,“染到布料里去了,你爸来也搓不干净,把土洗了就行,泡沫洗完以后就晾起来,以后就这么穿吧。”
五个孩子的表情犹如被雷劈了似的,全部都朝着苏舒看了过来。
“婶婶你是不是在逗我们玩?”狗蛋问。
“妈妈最爱逗我们了!妈妈骗人~”梁志强扭着手道。
“我这会儿要是骗你们,那我就是小狗。”苏舒笑,“我在山里叫过你们别往衣服上擦的,但是你们没听,可不能怪我呦~”
说完苏舒就回厨房去了。
黄桂等苏舒进来,然后悄悄的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走回来,压着声音和苏舒说,“要哭了,听着吧,等下就要哭的和打雷似的。”
不需要等一下,五个孩子的难过就爆发出来了,哇的一声,一个接一个的大声哭出来了。
“哭的真整齐。”苏舒还能在孩子的哭声里笑出来。
“不去哄哄啊?”黄桂问。
“不着急,等他们把衣服洗完晒起来以后再说。”苏舒摇摇头然后把已经好了的野莓酱装进盆子里。
见黄桂瞅着,苏舒给了她一把勺子让她尝尝。
黄桂尝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没白嚯嚯了那些糖。”
两人正说着话,哭着鼻子的梁志超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
一边哽咽,一边吸鼻涕,一边说:“妈妈,有人找你~”
苏舒走出厨房,抬手揉了揉梁志超的脑袋,低头问他,“衣服洗好了吗?”
梁志超摇摇头,扁着嘴,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妈妈,我最喜欢的衣服不好看了~”
“嗯,对,变丑了。”苏舒应。
梁志超没得到妈妈的安慰,反倒得到这样一句话,眼泪顿时更凶了。
苏舒没着急安慰孩子,而是朝着找她的人看了过去。
是一个中年男人,面生,苏舒没见过。
“这位同志,您找我?”苏舒走了过去。
“对,找你。”男人点头,“梁振国的母亲让我帮忙带话,她说,既然你和孩子回来了,就带着孩子回家一趟。”
“谁?!梁振国的母亲?!”苏舒露出惊恐的表情,“我婆婆怎么让你帮忙带话的?托梦吗?奇怪了,你和我婆婆什么关系,她怎么不干脆直接托梦给我这个儿媳妇,还找了你这个中间人啊?”
?
第242章 不打算去
那男人一噎,回过神来,没忍住,低吼着,「我是说陈霞同志托我带话!」
「哦,陈阿姨啊~」苏舒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男人看了苏舒好几眼,然后忍着气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吴厚春把大门一关,直接朝着苏舒看去,「陈霞怎么会知道你带着孩子回郢县了?她忽然喊你回去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那女人鬼的很。」郑有娣跟着点头,「振国不在,你要是带着三个孩子回去,肯定要吃亏。」
「我只是说我知道了,我没说我要回去啊~」苏舒耸耸肩。
「她都找人带话了,她又是当婆婆的,你要是不回去一趟,她又有理由到处说你和振国不孝,没把她放在眼里了。」郑有娣叹气,她是十分讨厌陈霞,也很讨厌和梁友之。
「说呗,我又不是那种怕被人说的人。」苏舒想的事另外一件事,「我是没想到陈霞在郢县还有她的眼线~连我和孩子回郢县了她也能这么快就知道。」
「是啊,她在市里,咱在村里,她怎么知道你带着孩子回来了?」吴厚春挠了挠脑袋,「还能找得到人给她带话,刚才那人是谁啊?咱都不认识。」
「看来陈霞这些年一直有让人暗中盯着咱们家。」苏舒啧了一声,「她这是生怕吴家起来了,也是生怕梁振国起来了。」
「这女人才真是黑心肝!」吴姥姥提及这女人就生气,「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振国小时候在她手底下吃过不少亏,说出去还没人信,那些街坊却反过来说陈霞这个后妈当的不容易,还当的尽心尽力,是梁振国不懂事,不孝顺,那些话,我听着都来气。」
要不是陈霞做的太过分,吴家当年那么困难,吴姥爷也不至于还把梁振国这个外孙接回村子里养。
因为大家看着梁振国在陈霞手底下过日子,就怕梁振国以后被陈霞压的走了不该走的路,到时候后悔都晚了。
「你是不知道我们把振国刚接回来时候振国是怎么样了,那会儿他也就梁志超这个年纪,他看人的眼神,和狼似的。」
「他性子硬,刚回来的时候,没少和村里的孩子打架,谁要是敢笑话他没爹没妈,他二话不说就给人几拳头,五岁就敢和十岁的打。」吴姥姥到现在想起外孙小时候都心疼。
「从振国回来吴家村,到振国去了部队,梁家没有来看过他一回,也没有给过一粒粮食。」吴厚春直摇头,「振国的口粮是咱一家几口人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更气人的是振国初中毕业以后的事。」
如果是以前,吴家人不会在苏舒面前提及梁振国小时候的事,梁振国这人也爱面子,也从不和人说以前的事。
但是苏舒是梁振国媳妇儿,一家子过得很好,两夫妻感情也很好,所以吴家人也不怕让苏舒知道梁振国以前过的啥日子,也不怕苏舒知道,她那个婆家是什么个鬼样子。….
「振国成绩很好,他老师都说他的脑子是个读书的料,他中学毕业,考上了县里的高中,他老师都上家里来劝,让我们想办法送振国去上高中。」吴厚春道,「但是咱家孩子多,吃饱饭都费劲儿,能把振国供到初中,也是这个家的极限了。」
苏舒理解的点点头,普通农村家庭,家里那么多的孩子要养,能把梁振国一起送去学校,确实是吴厚春两夫妻,和吴姥爷吴姥爷尽了最大的能力了。
「我们就想着,梁友之好歹是振国的爸,振国要上高中,让他出钱是应该的吧?我就带着振国去市里找梁友之,没想到那个陈霞却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出来工作,那还不如早一点把工作敲定了直接出来上班挣钱。」
「我就想,也是,上班就上班吧,梁友之大小个小领导,他总比我
们这些农民有本事,总能给振国安排一个好的工作。」
吴厚春说到这表情都变了,当年的事情,至今提及依旧是气得他火冒三丈。
「我们就在梁家住了两天,就不说那两天陈霞私下里没少阴阳怪气说些不好听的话,陈霞把给梁振国找工作这事包揽过去了,我想着为了振国的工作不好得罪她,也就忍下来了,没想到那个坏心眼的女人,竟然让振国去沙场背沙子!」
「振国媳妇儿,你别看振国现在长得高高大大的,他十六岁那会儿瘦的很呢,没法子,从小到大没吃过一顿饱饭,饿不死也养不壮,大家都是凑合着活着,那女人不给他读书,却叫他去沙场背沙子,这是想毁了振国一辈子,那个梁友之却还觉得振国眼高手低挑三拣四,说有活干就不错了!」
「十六岁是有一身力气,背得动沙子,可这一背,就得背一辈子了,十六岁,二十六岁,三十六岁都还背得动,到了四十六岁呢?五十六岁呢?我们砸锅卖铁的供孩子读书,不是为了让他读完书以后去背沙子,那还不如回村里和咱们一块种地呢!」
「陈霞那女人是在糟践人!她就生怕振国以后有出息了,会压她的儿女一头。」吴姥姥骂着,「振国姥爷知道这事以后就让振国他舅舅和梁家商量了,那天就把振国的户口迁到吴家村来了,然后让振国舅舅把振国带回来了。」
城里户口在农村人眼里很贵重,所以接回梁振国以后,吴姥爷一家都没舍得把梁振国的户口迁回来,所以梁振国的粮食关系一直都在市里跟着梁家的,但梁家吃看梁振国的口粮,却还想毁了梁振国。
「回来后振国自己瞒着我们去报了名,等过了以后,才和我们说他要去部队了,我们虽然不舍得,可也知道,这是他那会儿最好的选择了。」吴厚春感慨着,「还好振国这孩子争气,他现在的日子也慢慢好起来了。」
梁振国结婚又离婚,那会儿吴家没少替梁振国担心,觉得他这辈子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的爹和后妈都是黑心肝的,还摊上一个不好的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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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他的童年
现在梁振国有了苏舒,知道他们一家子在农场过的好,吴姥姥几人都很开心。
都想着,梁振国大概就是那种有后福的人,前二十几年把一辈子的苦都先过过去,把苦熬完了,他就要开始他的好日子了。
说起往事,吴丰收也忍不住说了一件他小时候干过的混事。
“说来其实这些年我一直觉得挺对不住振国的。”吴丰收叹气,“他刚来家里,那会儿我也不懂事,总觉得家里多了一个吃饭的人,我也总吃不饱,再加上振国那会儿脾气又冲,和谁都不说话,我就特讨厌他。”
“有一回我们两差点要动手,当时我就冲他吼了句,让他滚出我的家,不让他继续呆在我家~我记得很清楚,振国当时愣了很久,然后慢慢的把拳头收起来,一个人就出去了,我偷偷跟在他身后,就看到他上了山坐在我姑的坟前,坐到天黑了都不动。”
“天一黑我就害怕了,一个人跑回家找爷爷奶奶,把振国在山里的事和大家说了。”吴丰收道,“其实看他坐在姑的坟前那会儿我就后悔了,知道我不该说那样伤人的话。”
“这事咱都记得。”吴姥爷点点头,“我们上山去找振国,我们到的时候他在他妈坟边上挖坑呢,问他挖坑干啥,他也不吭声,喊他回家,他就摇摇头,没法子,我们只能帮他一起挖。”
“然后呢?”苏舒忙问。
“然后等他觉得挖的坑够大了,好家伙,他自个儿就躺进去了,吓得我们魂都要飞了!”吴丰收道,“我当时就吓哭了,哇哇哭着就和他道歉,然后又挨了我爸一顿揍。”
“你一边挨揍一边哭,一边拉着振国的手不松,那天下山,振国是被你一路拉下山的,回到家,他手腕都被你拉红了。”吴姥姥抹了把眼泪,一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事没多久,有一天振国忽然问我,他要怎么样才能有一个他的家。”
“我和他说,等他娶了媳妇儿,他就有他自己的家了。”吴姥姥说到这又笑了声,“那臭小子当时就说,他明天就要娶个媳妇儿~”
这个回答真是又好笑又心酸。
苏舒眼睛都红了,只是边上还有那么多人,她有点难为情,没好意思让人看见,所以一直低着头假装在笑。
知道了这些事苏舒才知道为什么梁振国会这么恋家。
就像肖力说的,一下班就回家,回了家就陪媳妇儿和孩子。
梁振国下了班,要不是有重大事情,平白的要拉他去喝酒吃饭,绝对是拉不动的,找十头牛来都拉不动。
因为这是他从很小就盼着的,有一个属于他的家。
“我和振国说他还小,不能娶媳妇儿,至少要等他十八岁了才能准备娶媳妇儿,他就说,那他等到十八岁就马上娶媳妇儿。”吴姥姥道,“那会儿我们还想着振国长大了,没准比丰收都更早成家,谁知道呢,小时候说十八岁就要娶媳妇儿的人,结果最让我们操心。”
“等他二十岁了,喊他相亲,他却不吱声了,过两年后冷不丁和我们说了一句,说他结了婚,不过又离婚了,哎呦,简直把我们气死了。”吴厚春道。
郑有娣见五个孩子晒完衣服已经摸进厨房拿着筷子沾草莓酱吃了,便才说,“志超和志强的妈我们都没见过,振国说已经离了,离了就离了吧,孩子也没让我们见上一面,说是跟着孩子的妈了,我们想着他年纪也不小了,以后还得有个伴,又喊他相亲,他又不吱声了。”
“写信问他想要什么样的对象,他当没看见这句话,回信里一个字也不提这事。”吴厚春说完也跟着笑了,再看苏舒,这个笑容就更大了。
吴姥姥亲昵的拍拍苏舒的手背,笑着说:“振国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和我们说一声,我们去振国妈边上再给他挖一个坑,这回我们不拉他了,我们还帮他填土。”
吴姥姥大义灭亲的话,顿时把苏舒逗笑了。
她靠在吴姥姥的肩膀上哈哈大笑,也道,“姥姥,那不是吵到我婆婆了?不然还是把他打一顿解解气就行了。”
五个孩子正好吧唧着嘴从厨房里出来,听到苏舒这句话,梁志超问,“妈妈要打谁?我和弟弟一起帮你!”
“要是爸爸和妈妈打架了,你们帮妈妈还是帮爸爸?”吴姥姥笑着问。
两兄弟毫不犹豫的应着,“帮妈妈呀!”
说完,梁志超愁了一秒钟,继续道,“可我们打不过爸爸,可能要让学军舅舅一起帮忙~”
梁志强点点头,嘿嘿哈哈的给大家演示起来,“爸爸太厉害了~跑的超快,力气好大~打拳也好厉害~”
一一想了想,建议道,“姐姐,你和姐夫打架你会输的,以后你只能和姐夫吵架,姐夫一定吵不过你~他会先认输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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