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汀
“那是真赶巧。”
峦星河看向年轻人。
长得白白净净,一身中式改良道袍,气质温润如水,身上有股子淡淡的……朱砂味。
峦星河细闻,果然是朱砂的味道。
长年累月练习画符才可能留下淡淡朱砂味。
跟这年轻人走准能找到卖黄纸和朱砂的地方……
年轻人一直与阿姨轻声交谈,脾气很好地听她唠叨自家老伴,就几分钟的路,甚至连家里琐事都说了不少。
峦星河一直不近不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福至居。
铺面意外很小,老旧木板挡了半边,只留下一个人进去的宽度。
年轻人先将老夫妻俩请进去,随后转过身看向峦星河。
“你跟了一路,难道也想找我师叔?”
“我想买点黄纸和朱砂。”峦星河老实道。
年轻人上下打量峦星河。
个头不高,皮肤黝黑,一脸憨厚老实,无论怎么看都是劳动人民形象。
“不要轻易学网上那些半吊子的天师画什么符,容易出事。”年轻人好心提醒。
峦星河谢过,还是笑着跟年轻人一起进入了店铺。
铺子里别有洞天,刚跨入就有股子暖意扑面而来,热气暖而清新,并不是空调所吹出来的风那般干燥闷热。
利用风水布局将店铺布置成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确实有点功底。
“峦星河。”清脆异常的一声呼唤,让峦星河满头黑线,也让那年轻人投来诧异视线。
上衣口袋里梵应钻出个红色脑袋。
“我养的鸟。”峦星河干巴巴地解释,双指把梵应从兜里捏出放到肩头。
“挺有灵性的小鸟。”不知年轻人是看出什么还是顺口说说,视线在梵应眼睛上停留了几秒钟才收回去。
【一时忘记了。】梵应表示还没适应不能开口说话的世界。
【有什么事吗?】
【我想告诉你这里没有好东西,咱们快点走吧。】梵应说。
峦星河:“……”
【我知道了,等我买完东西就走,你乖乖看着不要乱说话。】峦星河无比耐心地安抚着小龙。
能让梵应看上的好东西,估计也就咎良那颗应龙族的龙珠了。
幽幽沉香气弥漫,行走在光线微微有些暗的铺子里,竟意外地沉心静气下来。
比他们先进门几步的中年夫妻就变得安静,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放轻了许多。
百来平铺子,摆放商品的柜台只有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是套看上去就不便宜的中式沙发。
沙发上两人对弈正酣,一人短发方脸,和年轻人穿着差不多的改良道袍,另一人白发苍苍,衬衣袖口高高挽起,脸色红润。
中年夫妻俩走到沙发前,你瞧我我瞧他,两人好像都不敢开口。
“师叔。”年轻人走上前去,恭敬地朝方脸中年人开口:“这两位就是付姨提过的叔叔阿姨。”
“相宅子的?”
中年人抬头,视线直直越过夫妻俩落到峦星河脸上。
随即一怔,视线重回年轻人面上:“若宇,那位也是客人?”
“他想买些朱砂和黄纸。”苗若宇说。
“那你带客人去拿东西,有事叫我。”方脸中年人又望了眼峦星河才略带着奇怪疑惑的神色转身。
【他身上有串受道观香火气供奉的沉香木手串能感应到气场波动,但没法确定是不是你。】鹤顶红解惑。
【本来就不是我。】峦星河笑,气场波动肯定来自梵应。
“你jsg要的黄纸在这,跟我来。”
被叫若宇的年轻人领着峦星河来到柜台前,弯腰从底下柜子里取出个盒子。
“那再给我十张五色纸。”峦星河突然又道。
“五色纸?”若宇又重复问了遍,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皱了皱眉又说:“镇五方才可用五色纸,一般祈福消灾用黄纸就可以。”
“多谢师傅指点。”峦星河笑,但还是没说有什么具体用。
若宇不再劝,按照峦星河所要的东西给他装好,随后按动计算机报价格。
“一百二十五。”
峦星河点头,然后伸手从裤兜里拿出支手指长短的细笔:“能借我个纸杯吗?”
“你要现在画符?”若宇震惊。
画符需沐浴净手,沉心静气,虔诚诵咒画下的符才有用。
把纸杯递给峦星河,只见他竟然从饮水机里接了口矿泉水,然后把密封袋撕开抖些朱砂进去
若宇:“……”
短笔倒转,直接用笔头搅拌。
若宇重重叹气,也不想问峦星河到底在闹些什么幺蛾子,看师叔那边有事发生立即转身离开。
白酒化朱砂乃是常识,从第一步起若宇就知道峦星河是个门外人。
他离开,峦星河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朱砂一细腻后立即提笔,游龙走凤般在黄纸上画下净心雷咒。
【梵应,借一丝雷力。】
收笔,提起梵应的爪子按在黄纸上,而后迅速折成正方形。
第二道重复上述过程,全程快得只需两分钟就全部完成。
【竟然用焚悟笔来画符,可真有你的。】鹤顶红看得无语。
一笔可修命格的神笔竟然被拿来画符,真不知该不该再说峦星河抠门的话。
这么贵重的笔当年是完成更改国运之后才得到的奖励,现如今竟拿来画个静心符而已。
简直是……暴殄天物。
【放在你那几百年都,好不容易派上用场,有作用就行。】峦星河无所谓。
多亏前千年拼命搜集各种好东西的习惯,只要随便找找准能找到合适的东西。
“大师,您是说没办法!”
沙发边上的中年叔叔很是激动地站起来,身体不停颤抖,好像受到了不小打击。
倒是那阿姨镇定许多,双手紧紧地扣着自己膝盖沉声问:“只要儿子儿媳搬出去就没事了吗?”
“她是冲你们老两口来的,应该不会迁怒到其他人身上。”松师傅抹了把短发,干脆道。
“师叔,它与叔叔阿姨到底有多大仇连您都说没办法。”若宇神色凝重。
峦星河走到沙发边,静静立在一旁听他们继续交谈。
“也许是前世孽缘,也许是你们年轻时不小心惹下的祸事,总之因果在你们夫妻身上,我无法插手。”松师傅叹道。
“那可否用法器先镇压,等找到有能力收服的天师再处理。”白发老者提意见。
“涉阴阳讲因果,就是张天师行事也得先问因再论果,况且它并未起杀心……”松师傅为难地摩挲着下巴没几根的胡须:“我只有先与它讲讲搭理,若是不行你们就去找张天师吧。”
峦星河张眨巴眼睛,这松师傅道行太浅,好多事都没看出来。
“张天师我们请不起啊!”叔叔哭丧着脸嚷嚷了出来。
张天师大名在外,听闻出手狠辣绝不给委托人留后患,但这收费价格也能吓跑百分之九十的人。
就他们夫妻那套房子,怕是得卖房借钱才能付得起。
“……”
沙发上几人都露出惋惜之色。
“光凭叔叔身上这么点阴气怎么就断定一定是因果报应?”峦星河终于开口。
梵应帮腔似地吼了句:“就是……”下一秒就被峦星河捏住了嘴。
“你……”松师傅先抬头,目光有丝错愕:“你看出他身上有阴气?”
峦星河点头。
凡是涉及阴阳之事万不可轻看任何一人,松师傅深知这个道理,当即起身朝峦星河拱了拱:“还请赐教。”
若宇神色怪异地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压下满心怀疑,也跟着站了起来。
“叔叔身上有阴气不假,但那阴气并不是冲他,而是……”峦星河微笑,目光落到阿姨所穿的玫红色雪纺上衣。
“难道是我。”阿姨惊得跳了起来,双下巴都跟着抖了抖。
“不是……是你家的衣柜。” 峦星河说。
“……”若宇用一言难尽的神色望着峦星河。
“衣柜,怎么可能因个衣柜就入梦好几个月。”白发老者满头黑线,双手拍得啪啪作响。
松师傅虽然没有质疑,但看神情分明也觉得荒唐。
峦星河接着又说:“你们家衣柜用了人家的棺材板,人家能不找你们麻烦吗!”
“……”
一瞬间,峦星河从五个人脸上看到了五种颜色。
夫妻俩吓得脸色惨白,此刻就算峦星河立即说开玩笑,估计回家也会马上把衣柜丢掉。
松师傅神色又青又白,双手掐诀,疾步走到叔叔身前,凝神仔细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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