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汀
【外观虽然糟糕,但内里不错。】鹤顶红从乌棚口里飞出,喜滋滋地报告。
峦星河登上船检查一通,只四个字给出了评价。
“马马虎虎”
慢慢划着船靠近东码头,耳旁还全是鹤顶红调侃他作为曾经的赛艇选手摇起船桨来笨手笨脚。
灰扑扑的乌篷船完美融入了几十艘船中,峦星河当天夜里就将近在床上躺了小半宿。
天刚亮,镇上米店的伙计便如约将所买精细粮送来。
粗粮镇上便可买,反倒是精贵细粮在镇上买了太惹人眼,家中两个小的一看就脾胃不好,得用些细粮养养。
随后等了一个多时辰,直至所买货物全部送回,峦星河便立即启程离开了码头。
有了鹤顶红这个定位系统,峦星河只花了小半个时辰便回到九方山后的石滩边。
“爹!”
船还未靠岸,便听长子峦武的声音老远传来,或许他们根本没看清来人是谁,只是看到艘船经过便喊上两声。
事实证明峦星河所猜完全正确,这几个孩子正式如此。
等峦星河真将船停靠到河滩边,就见几个傻了吧唧的臭小子楞在河滩边,随后就听峦武忽地高声尖叫:“爷,爹买船回来了。”
“啥!”
不远处树林中,呼呼啦啦走出好几个光着膀子的老老少少,全都一脸呆滞地望着峦星河从船上跳下。
“既然都在,那来帮个忙。”
“来了来了。”
峦老头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来帮着峦星河将船往石滩上拉。
昨日才提起要买的船,转眼间……就买回来了。
陈年旧事(二更合一)
第34章
几人将船头合力拉上碎石滩后, 峦老头这才顾得上喘口气问起:“这船是咱家的?”
“是咱家的。”峦星河笑着回道。
大人们还没做出反应,一群半大孩子反倒是乐得高声欢呼起来,周家三个小子看着比谁都高兴, 一大群孩子围到船边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峦老弟果真说到做到, 说买船就买。”周老jsg大一辈子都么这么靠近过船, 小心地摸着船舷感慨道。
“都是为了孩子。”
“是啊, 都为了孩子。”周老头也跟着叹道。
至于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孩子们, 此刻正跟个猴儿似地爬上船,传出阵阵惊呼。
“好多糖。”
“这纸包里是啥?好香啊, 有肉味。”
“姐,有布,有花布,肯定是舅舅买给你做衣裳的花布。”
“哥,我想吃糖。”
峦星河摇头失笑,只当没看见峦文悄悄伸出的脑袋,转头问起大家在这的原因。
“打算砍些木头回去盖柴房。”峦老头抹了把额头的汗笑道:“把大树砍掉些,以防日后有大虫躲在附近,咱们从此处进出也安全些。”
峦老头只是提前将自家下到九方河比较宽阔的石滩路线探查了翻, 趁周家要盖房,趁机将路清理下, 也算为日后做打算。
就是没想到,峦星河这船说买就买了,也恰巧选得此处停靠,两方人只是纯粹碰到了一起而已。
“走走走,先回家去。”
将船上货物全部卸下, 随便选块大石拴好,几人就放心回了家。
山中只有他们两户人家, 河对岸也是深山,这附近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个活人,根本不用担心船会被偷。
唯一让峦星河觉着有些麻烦地就是将船拖上拖下的很是麻烦,日后闲下来还是要建个简易码头才行。
***
大年初二,阴。
喔——喔——喔——
公鸡刚叫三声,钱氏就来敲响峦星河的屋门提醒:“早些起床,今日得带孩子去他们姥姥家走亲戚。”
“好。”
屋内峦星河翻身坐起,先长长呼出口气后,才认命抬腿下床。
年初二走亲戚是原主心中最不情愿的事之一。
父母逃难而来无亲无故,原主唯一的亲戚只有亡妻娘家,真要说起来……那实在是个一言难尽的奇葩地方。
原主亡妻曾氏,别看下嫁给个山民为妻,其实曾家也算是个耕读世家,曾氏父亲还是个秀才。
当年若不是岳父非要再次赶考需银子当路费,原主是无论如何也娶不到秀才家姑娘的。
可惜曾氏嫁到峦家后众人才得知,娶得媳妇大字不认一个,且被教得木讷不已,平日里连头不敢抬起直视人。
要真论起来,还不如寻常百姓家疼爱孩子。
匆匆起床洗漱完踏出房门,孩子们房间虚掩的门忽然被拉开,一道白色身影如闪电般飞窜而来,下一瞬峦星河只觉脚背上已多了个热呼呼的肉团子。
“三足。”
摇头晃脑的白色小狗正是三足,才半日没见,小家伙好像又变了些,方才那跑动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竟缺了条腿。
“三足,三足。”峦武趿拉着鞋子在后追来:“外边冷,你就在屋里待着。”
这一幕被坐在廊下抽烟的峦老头尽收眼底。
“三足日后是要看家护院的,你成日里将它关在屋子里作甚!”
教训完孙子,又转头瞪了眼已弯腰将三足抱起来的峦星河:“谁家养的狗连黑面馒头都不吃,你这是养了个祖宗吧。”
峦星河挠头傻笑,知道此刻决不能出言,干脆也跟着瞪了峦武一眼:“三足是看家狗,你关在屋里做甚。”
“还不快去穿衣裳,一会儿你爹带你们去坐船。”
钱氏一直坐在堂屋门口做衣裳,只乐呵呵地望着三代人说话,见时辰不早,这才出声提醒道。
年前峦星河不仅买了条船,还拿出百两给存下,加上买的那些个料子,钱氏这些日子心里就跟泡在蜜罐里似的,看啥都顺眼。
一听要坐船,峦武便立即窜回厢房中,催促起弟弟们快些穿衣裳。
“厨房的腊肉多带上两条,切莫让曾家人寻你麻烦。”
但很快,钱氏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心情一落千丈,闷闷不乐地扒着门框小声问:“爹,咱要去姥家拜年?”
“对。”
“咱不去不行吗,每年去拜年表哥都要取笑我们,我不想去。”
“我也不想去。”峦文在屋内高声附和。
“咱们今年不在他家过夜,礼送到就走,下午爹还打算带你们去县城玩,真不去?”峦星河手下撸狗不停,笑着看向瞬间变脸的长子。
“要去!”
“舅舅,我也要去!”
“爹,我要去。”
屋内传来七嘴八舌地回应声,逗得峦老头笑眯了眼,方才的怒气早不知飘到了哪去。
若不是有几个孩子成日里闹腾,这山中的日子怕是无趣得紧。
***
曾家坡。
“爹,咱家的船好快啊。”
不过小半个时辰,一大四小就出现在了曾家坡村口,峦武回想起他们方才顺河而下的情景,还觉得意犹未尽。
就是可惜,船只能停到临村码头,再走两刻钟才能到曾家坡。
“一会见到外祖父和外祖母,要记得先问好,知道了吗?”峦星河摸摸长子后脑勺翘起的一撮短毛,温声嘱咐道。
曾氏父亲名为曾又道,家中晚辈对其称呼只能用祖父或外祖父,而不能用寻常人家的姥爷。
若不提醒,恐怕一张口就要被训斥为不懂礼数。
“知道了。”峦武抿嘴,峦文则是傻乎乎地跟着大哥点头:“不能叫姥爷要叫老太爷。”
“是外祖父。”孙永奶声奶气地纠正。
“就是老太爷。”峦文撇嘴,有心想大声说些什么,又怕被峦星河听到,忙小声地凑到表哥身边说起悄悄话。
人人都说穷秀才富举人,两者之间一个天一个地。
曾家便是如此,明面上瞧着盖的是青砖大瓦房,可村里谁家不知,其实偌大院子就是个空壳子而已。
峦文年岁虽小,可一点没说错,曾又道在曾家就是个老太爷,还是那种吆五喝六自诩高人一等的“老爷”
刚走进村头,峦星河一行就被聚在一起说闲话的大娘们认出了身份。
不过碍于他牛高马大,除了说说闲话外,根本没人不敢搭话,免得峦星河一个冷眼,就能吓得晚饭都吃不下 。
“那不是曾家的孙女婿吗?”
“曾家那丫头片子都死两年了吧,这孙女婿还每年都来拜年呢。”
“说起来那曾家可真不是人,为了几个钱就将二丫卖给了山民,要不咋会早死。”
“反正……又不是亲生的。”
最后一句,那位大娘声音轻得像是蚊虫飞过般让人听不清楚,但偏生走远的峦星河听了个清清楚楚。
猛然一震,他狠狠皱了皱眉。
“你们先在这玩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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