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汀
峦家这里却呈现出另一种画风,峦武跟峦文府蹲在地上,一人端了碗面条正在吃,就像是码头边等活计的壮汉般大大咧咧根本不在意别人目光。
峦星河有些无语,提起脚尖轻轻踢了下峦文的屁股:“出门前你才吃过晨食, 怎的现在又吃,还抢你大哥的面条。”
“爹做的面条吃多少都不够。”峦文仰头笑着拍马屁。
孙永躲在峦星河身后探出个头笑看两位兄长抢面条, 自己则是拿着个烧饼啃着。
峦老头背了个背篓,里边全是给峦武和秦喜来准备的吃食。
于弘沩冷哼一声,好似见不惯弟子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趁人刚咽下面条的空档也伸脚踢了下。
为了考前最后复习,他将峦武带到王府小住几日。
各种珍馐美味送到嘴边,到头来还不如峦星河一碗面条让他这个学生喜欢,昨夜还专门派人回饭馆说今早要吃面条。
吕志毅满怀欣慰地望着两个外孙吃喝。
钱氏与贾氏更是夸张,两人就立在峦武兄弟两旁,不时捻了帕子帮他们擦汗。
反正别家都因紧张而口干舌燥时,峦家这里食物的香气就没断过。
秦喜来兄弟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有些怪异的场景。
要考试的人来齐,峦星河者才开始交代两人所带的东西,于弘沩又嘱咐几句后锣声紧跟着响起。
考生入场……
考试第一夜只是熟悉考棚,九天的考试要第二日一早才会发下答卷。
峦武寻到号房坐下后,天色已有些昏暗。
虽已经考过无数场,但每每折腾这一回,人还觉得疲倦无比,加之初春刚过天气寒气仍重,不少考生坐下后没多久便已冷得披上了毛毡。
峦武则不然,擦干净桌椅后解开外裳,竟有些热了起来。
将笔墨收到座板上放好后,他特别好奇地检查了番峦星河准备的吃食。
乡试时各种海鲜干煮的粥暖了几天胃,不知这回究竟是什么。
三层考篮很大,最上层考试用的笔墨都已拿出,峦武掀开第二层,一把干面条和小包米堆在左侧,右侧一小排琉璃罐子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
难怪方才搜子检查考篮时没用多久,这些罐子都是透明的,一眼便能看清楚里面装得是何物。
为了买这些罐子,峦星河跑遍了都城,最后花高价从番货商那才买到了这么些。
听峦文说,这些琉璃小罐子都能在都城买座宅子了。
第三层有个更大的琉璃罐,里面是鸡汤,旁边的缝隙塞满了切成片的腊肠和肉干,还有不少咸菜。
额外的小布包里装了姜和几个提神醒脑药材包,另外还有包洗好切好的菜丁。
泥路砂锅则是捆在一起,与煤炭一起放到了号房门口。
就是那一大箩炭带进来时着实花了不少功夫,看数量都能烧十天半月了。
“我爹准备的这些饮食,不像赶考,倒像是春游。”搜索完毕,峦武小声地嘟囔了几句。
今夜这罐子鸡汤一热上,还不知要如何香呢……
***
考棚内香气弥漫九日,峦武与秦喜来顺利考完,出贡院时仍生龙活虎没有一点疲色。
这叫候在门外的吕志毅终于完全放下心来。
这几日都城突然变天,倒春寒席卷而来,人们又重新穿上棉衣,朝堂中也有大臣上书要给春闱考生们下发炭火用以取暖。
此事在朝堂上吵闹几日后不了了之,倒是贡院外每日都有受寒的考生被抬出来。
吕志毅担忧无比,峦星河却好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每日仍旧打开门做生意,一点也不担心在贡院里的长子。
这会儿见到外孙儿,吕志毅也知自己是瞎担心了。
峦武开口就说峦星河准备的炭火用完了,这几日夜里炭火没断,两人都能在寒冷的天气里睡个安稳觉。
峦星河没准备干粮,虽然做饭时有些麻烦,但热乎乎饭菜入口后峦武觉着一切都值得。
热汤热饭可比干粮在寒冷的天里更能暖人心了。
“我爹真是神机妙算。”峦武抹了把油腻的脸,精神头十足。
***
[峦氏鲜蕈馆]
卖完最后一场鲜蕈后,饭馆迎来了每年雷打不动的三个月休息。
虽早已不在饭馆里帮忙,钱氏还是闲不住,将刚采摘好的辣椒穿成串挂到廊下晒着。
峦老头一早就去后边地里,伺候宝贵的一亩三分地。
“今日淑君带孩子们回来,你怎还在这坐着?”
背手从后门进来的吕志毅见峦星河仍躺在摇椅上小憩,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眼看接近晌午,专门回家来吃舅老爷饭菜的孩子们见到这一幕,不知还要如何失望呢!
峦jsg星河眼皮动了动,随即又懒懒合上:“没甚好准备的,都是老熟人,不用讲究那些。”
话是这样说,其实他早已将午饭的食材准备妥当,只等人来了下锅就行。
而现在让他躺着一动不动的主要原因是……这具身体好似出了问题。
胸口有团火一直不停燃烧,四肢完全脱力连抬都无法抬起,不得已他才摆出副懒洋洋的模样。
感觉很熟悉,当任务完成后灵魂要脱离本世界,有段时间就会出现灵魂不稳而无法掌控身体的情况。
吕志毅瞥了眼仍旧躺着不动的人,步子一转又去了后院找峦老头吹牛。
人前脚一走,后脚鹤顶红就跳了出来,贱兮兮地附在峦星河耳边笑着提醒【本世界还有三个月的生存期哦!在此期间做好准备吧。】
【没什么要准备,都是当爷爷的人了,本来就到了能死的年纪。】峦星河倒是无所谓。
长子峦武状元及第,与同榜探花秦喜来双双入翰林院。
当今圣上年事已高,私下早开始为太子的朝堂班底寻摸合适人选,峦武与秦喜来都赫然在列。
翰林三年后,峦武外放为同州知府,连同知一职都直接省略,秦喜来则成了同州同知与之一同上任。
两人在同州任职六年,政绩不俗,颇得百姓爱戴。
于弘沩趁机在朝堂中走动,隔年吏部就下了调令,二人同回都城。
峦武任兵部右侍郎兼太子太保,秦喜来为户部左侍郎,而本书男主顾清竹没了于弘沩做靠山,如今还在县令一职上挣扎着。
峦武二十九岁那年,亲自率领兵部剿灭渗透入皇宫内的□□一众立下大功。
而立之年刚过,他擢升为朝堂百年来最年轻的兵部尚书。
峦文未参加科考,十五岁那年在楚王安排下入东宫陪读,时至今日,早已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孙永喜画也善画,拿下举人功名后便一心扑到了画画之上,十年前随所拜老师外出游历至今未归。
若不是每个月都有信送回,峦星河都要去寻人了。
这孩子从小胆子最小,想到长大之后却成了兄妹四人中唯一孑然一身的人。
峦家两个孩子的婚事楚王与吕志毅比峦星河还着急。
峦武刚拿下状元后两人便开始了无尽相看孙媳妇的路,听闻还曾因为人选人差点吵得不欢而散。
而后峦文也重复了遍此过程。
最后终于协商成功,峦武的妻子是楚王所选,而峦文则是吕志毅好友的孙女。
楚王算盘打得好,可惜峦武成婚后仍旧住在饭馆里,只偶尔才带着妻子孩子回王府去看望老师。
有了未雨绸缪买下的地,吕志毅给三个孩子都各盖了座小宅子……围绕吕府而建。
所以饭馆后门的河现在直接建了座桥,以供峦家一众来去。
孙淑君与秦喜来结为夫妻,夫妻二人相敬如宾,膝下已有三个孩子,日子过得倒也和美。
唯一让峦星河觉得有些头疼的就是孙子辈实在太多,每日都吵得他头疼。
峦武夫妻膝下四个孩子,三男两女,长子八岁,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
峦文夫妻育有两女一子,幺孙和他爹一样是个闯祸头子,翻桥落水了不知多少回,后来发现是故意掉下水,就是想让三足去救他。
加上秦家的三个孩子,每日吃饭时家里都是叽叽喳喳,就像是群鸟儿盘旋在头顶般吵闹。
……
十五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峦老头夫妻老态龙钟,走路都得人搀扶,峦星河何尝不是已白发丛生,皱纹爬满了脸庞。
只不过是孩子们都因他每日的忙碌而自然忽略了这件事。
峦家众人的命运已然改变,按理来说峦星河的任务确实早就完成,他不过是贪恋这简单幸福的生活而一直没有提及离开而已。
【我已经想好要换什么身体,下个世界我也可以出现在现实生活里了。】
【将近二十年时间,你终于做好决定了?让我瞧瞧!】
【秘密,下个世界给你个惊喜。】
【只希望不要是惊吓。】
【到时你就知道了,来人了……好好享受本世界为数不多的天伦之乐吧。】
鹤顶红话音刚落,峦星河只觉身子猛然一轻,身体支配权好似重回手中。
“舅老爷……我要吃油糕。”
“我要吃糖葫芦。”
“我……”
下一瞬,院门口就想起侄孙侄孙女呼唤他的声音。
***
翻过年后,都城内连下了好几场雨,到处都湿哒哒一片。
但城中百姓却欣喜异常,雨一停就照常去阳光大街的[峦氏鲜蕈馆]预定开店第一日的饭食。
去到铺子门口众人才赫然发现,门上张贴的告示还是去年歇业所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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