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薄荷熊童子
自从两人相认,春分为了唤回穆禅的技艺,给他细细讲了宗门各种人和事物,其中?就有?这位“杜长老”。
就春分所言,杜长老性格严肃,不善言辞且做事仔细较真,门中?弟子都有?些怕他,但?他与自己似乎关?系还不错……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宗门会派这位杜长老来找他。
——不是因为他们“关?系不错”,而是因为这位杜长老做事仔细、武功高强。
穆禅心思灵敏,此时哪能不猜出些真相来。
此次杜长老一定带着和没失忆时候他一样的任务,并且……这个目标与现在的他关?系很近。
不然为什么性格孤僻严肃的杜长老会长时间在小吃街内逗留,并且又与摊主说了那么久的话,既然是较真严肃的人,就不可?能因为外头的食物忘记自己的目的……比如来找他和春分。
以此来看,或许他们都是为了神女而来。
从叶莲口中?听说了不少?江湖传言的穆禅,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穆禅细细擦着手,仔细思考着:
神女的存在是瞒不住的,但?是这个消息不应该这么早被公布出来。
据春分所说,正盟的林盟主正是宗门弟子,想来这次行动很大可?能是正盟主导,可?正盟本质上是个公信力大于权利的地方,其中?各大门派人员混杂,神女的消息一旦传过去?,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就能传遍武林。
长安目前情况平稳,百姓们主动或被动地关?注着神女,并且接受神女带来的各种新变化,若武者因为种种好奇涌入长安,将?给神女和长安带来巨大的麻烦。
如此一来,不如将?情况稳定在现在这个局面……
“春分,我?有?件事要你去?做。”穆禅放下巾子,看向因为他的态度也变得郑重起来的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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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安外郊回来之?后,杜鄂便再没有?出过长安城。
距离他上次来长安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所以他虽然能看出长安与外地的不同,却很难判断这些不同到底是否与他要探查的对象有?关?。
好在此时的长安城中?,甚至不需要他主动去?问,只要坐在街头巷尾仔细听听,便能听到不少?对他而言有?用的信息。
小吃摊主选拔活动的余温犹在,百姓平日里?没什么特别的话题,更何况是与自己生活有?关?的大事,不说上十天半个月大约也是停不下来的。
所以只一个上午,杜鄂便弄清楚了长安居民对“外郊那位”的态度,“白?羽鸡”、“水泥”、“樱桃谷鸭”、“猪的食用养殖方法”以及数不清的菜蔬水果乃至花草。
这样多的信息堆下来,任谁也很难再说这是位“恶仙”,又或者什么人装神弄鬼。
但?皇帝将?长安护得固若金汤,愣是一点异样也没表现出来,普通百姓又因为惧怕武者、敬畏神女,这么久下来正盟竟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杜鄂大约明白?的皇帝的想法,但?他本就忠于宗门,在他看来将?消息传回去?,正盟中?大多是正派人士,说清其中?利害,加上林盟主长久以来的威严,也足够控制消息不向外流。
他也没想宗门或是正盟从这位“仙人”身上获什么利,只是觉得不管怎样,不能这样一直瞒着正盟,让正盟诸位担忧乱想。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
杜鄂手下动作快了几?分,他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尽快出城。
雀鸣卫在长安城中?手眼通天,虽然他已经足够小心,也很难说完全没有?引起怀疑。
如今当务之?急,是将?消息送回去?,此消息事关?重大,得他亲自回去?解释……至于穆禅,他好端端在他恩人那里?做工,想来也不那么着急见?他。
“咚咚咚。”
突然,杜鄂听到外面的大门被敲响了,他手下动作顿了顿,凝神向外听,只听到一个略显孱弱的呼吸。
杜鄂想了想,还是将?随身包裹放在箱笼,只拿了银两等要紧之?物,转身出了房门。
他扬声问:“谁在敲门啊?”
外头传来孩子稚嫩的嗓音,确实也与孱弱的呼吸对上了,这是房东家的孩子。
“阿翁,我?阿娘说您给的银钱多了,叫我?送些吃食过来。”小孩声音细细的,听起来毫无问题。
杜鄂送了一口气,想了想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便前去?打开了门:“麻烦了,告诉你阿娘,多……”
门外,却是五个身材各异、穿着制式劲装的人。
在两旁的两人迅速按住门,中?间那女子则冷着脸向惊愕的杜鄂举起手中?的牌子。
“雀鸣卫,”她道,“接到举报,有?意图不轨的江湖人在城中?探查消息……跟我?们走一趟吧。”
震惊中?带着茫然的杜鄂实在不知道,自己时时注意,究竟在哪里?引起了雀鸣卫的注意?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怀着迷茫的心情, 杜鄂在被带走的整个过程中都很沉默,他在脑海中不断推演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行动轨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他的东西也被取了出来, 杜鄂任由雀鸣卫行动,甚至连话都没说。当然, 哪怕没有五个雀鸣卫围着他这样大?的阵仗,杜鄂也不会在做出什么抵抗行为。
因为他的脑子还?是很清楚的,若老老实?实?被带去问话,最多也不过在雀鸣卫的牢里蹲上一阵子, 可若是他做出了什么反抗的行为, 那后面可就不好收场了。
到时候必定会连累宗门。
确实?如他所想?, 杜鄂被带到雀鸣卫问了一阵话, 他面上不显,却回答得很小心, 有和“那位”扯得上关系的行为, 也只说是因为在长安见到了不少新奇东西,这才好奇地前去探查罢了。
虽说雀鸣卫手眼通天,杜鄂还?是想?挣扎一下试试看……他也不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些考量会被旁人知晓。
漫长、细致又令人窒息的问话终于结束了, 杜鄂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虽然问得都是一些琐碎间断的问题,但杜鄂还?算有信心, 他记忆力很好, 因此?将脑海中正确记忆变化?一番,便感觉自?己回答得滴水不漏。
而前来捉拿他的那位领头女子一直在旁边站着, 就那样静静看着他被问询的过程, 甚至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到别处去,似乎并不太在意他这边情况的样子。
杜鄂心中难免有了自?己是不是蒙混过关了的想?法。
此?时那领头冲问话的雀鸣卫点点头, 杜鄂升起些希望来,精神集中过去,屏息凝神。
“带过去吧。”领头人却说道。
杜鄂心中大?惊,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外面进来几个雀鸣卫,不仅伸手封住了他的内力气,甚至用一块厚实?的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耳朵。
还?是那个原因,让杜鄂花了很大?的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反抗。
他依旧冷静有礼,试图交流:“主卫,您是否找错了人,老朽年岁已高,虽身?上有些武艺,却不曾犯过什?么律法啊,为何现在要如此?对我?”
雀鸣卫们却都只是安静地动作,一眼不发?,就这样把?蒙着眼、耳,并且被封住内力的杜鄂带上了一辆马车。
杜鄂真实?地感觉到困惑了,若只是关押那还?正常,但为何此?时将他从雀鸣卫衙中带了出来,带他坐上了一辆马车??
这是什?么情况?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冒了出来,杜鄂在努力感受周围环境的同时,也在不停地思考着,现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一切的疑问在看到春分的那瞬间都迎刃而解了。
……哪里是他行动露出了什?么马脚,看春分看到他时候那心虚的表情,杜鄂就瞬间明白?过来,怕是早晨向摊主打听事?情的时候,正巧被春分这小子看见了!!
杜鄂表情越发?严肃,熟悉他的春分看着他的脸色眼神越发?闪躲,知道这是他怒极时候的表情,可越是这样杜鄂就越生气!
想?他滴水不漏,竟最后败给了意外,还?是自?己人坏的事?,这怎么能不生气?
杜鄂忍住心中愤怒,他快速地环视周围环境,想?知道自?己被雀鸣卫带到了哪里。
他心里清楚,春分这小子虽然人笨拙了些,对宗门却是忠心耿耿的,显然他这么做肯定?有人授意……叫他这么干的人,显然就是现在失去记忆后不知立场如何的穆禅了!
这是个装饰颇为奇怪的店铺,外头传来略显嘈杂的声响,各种香气在空中飘散。
熟悉的感觉几乎让杜鄂瞬间反应过来……这正是早晨他才探查过的外郊!
杜鄂从摊主那里探查消息的时候得知了穆禅现在所在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穆禅的那家店……此?时雀鸣卫将他带到了这里来,还?能有什?么原因?
定?是穆禅和他们说好了的!
与皇帝手下的雀鸣卫关系匪浅,皇帝又与妖仙关联颇深,这样想?想?,穆禅铁定?与妖仙有关系,说不定?早已成了妖仙的手下。
杜鄂心中五味杂陈,虽说他从前总和穆禅吵吵闹闹,但两人也勉强算是朋友,现在得知朋友将江湖人的礼仪放在一边,成了官府的人,心中难免升起些说不明的感觉来。
他脸上带出几分沉郁之色,见春分期期艾艾地想?和他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模样毫不理会,仿佛没见到这个人一般。
室内氛围一时有些窒息,雀鸣卫将人送到店里就离开了,所以现在店里也就杜鄂和春分两人而已,外头热闹的氛围,叫室内的安静越发?让人坐立不安。
“叮——”
门上挂着的铜铃轻响一声,打破了此?时的寂静,杜鄂和春分同时将目光投去,只不过一个人的眼神逐渐从迷惑变成了震惊,一个人则是被救了一般的如释重负。
杜鄂不敢置信:“穆、穆老头?穆禅??”
他甚至迎上去几步才生生控制住自?己,可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穆禅,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这是穆禅??
这重新丰盈起来的肌肉、宽阔结实?的肩背,乌黑光亮的长发?和胡须,导致他在看到那张变化?不多的脸都差点没辨认出来,他、他是穆禅?
哪怕此?时的穆禅再怎么因为身?体和脸严重不符看起来奇怪,但依旧无法抹消穆禅其实?是从一个九旬老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啊!
杜鄂几乎震惊到了无法说出话来的程度,等?穆禅走进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他才勉强找回一点理智。
他声音都哑了,眼神中有悚然之色:“你、你……难不成你换了个身?体?”
穆禅是和一个女娘一同进来的,杜鄂扫了一眼,见这女娘虽穿着华贵,却身?无武艺,甚至在这秋天穿上了暖绒绒的皮草,显然有些孱弱的模样,便再不理会了。
这不是穆禅的恩人,就是他在此?认识的普通人……此?时杜鄂实?在没有精力关注这个。
穆禅哑然,虽说他现在长着三十岁的身?体和九十岁的脸,但是能产生这种想?法的人也不多,看来眼前的杜长老也不死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严肃正经?嘛。
“您就是杜长老?”穆禅行了一礼,呵呵笑道,“久等?不来,实?在心急,意外知道了些您的行踪,这才让朋友将您带了过来,千万不要见怪。”
杜鄂听着这熟悉的语气,立马回过神来,横眉怒眼,甚至前跨一步伸手拍在了穆禅面前的桌子上,发?出“咚”一声巨响:“放屁!你这老头心怀鬼胎,怕是投了别处,我还?不知道你,和我装什?么装!?”
春分闻言缩得更小,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冷酷严肃的杜长老一遇上和蔼温和的穆长老,就从冰块变成了爆炭,但要说他们关系不好,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久了大?家都习惯了,便也默认杜长老和穆长老是朋友。
穆禅的眼神状似无意从旁边略过,转脸又是笑眯眯的模样。
他伸手捋了捋胡子:“我看杜长年纪和我一般大?,咱们老年人啊,还?是得平心静气,这才符合养生之道。”
杜长老闻言言辞辛辣地嘲讽道:“你现在算哪门子老年人,怕是城东头的红娘看见你都要来问问你想?不想?续个弦!”
春分闻言缩得更小,穆长老早年丧妻、中年丧女、晚年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自?己唯一的子孙,所以大?家都不会在他面前提起有关家庭的话题,这话也就杜长老敢说了。
不过杜鄂的话对失忆的穆禅来说,属于无效攻击,依旧只是呵呵笑着,毫不在意。
但不在意不代表任由自?己被这么刺,穆禅脸上笑容不变,语气也平和自?然,仿佛就是客气地留客人在家里吃个饭一般:“城东头红娘我不认识,但你若是想?去找她,也得等?到许久以后了……既然来做客,可得多留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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