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星的哈士奇
四阿哥又说今年夏天会带全家去庄子上避暑,到时候,宋莹是想骑马就骑马,想看风景就看风景,什么时候玩够了,什么时候回京。如此这般许诺了很多条件,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了他的这个近两年越发娇气的侧福晋。
宋莹送走四阿哥和福晋,又赶走了想来侍疾的爱兰珠和乌希哈,抱着被子、揣着手炉趴在床上养病。
“朱砂你说,我是不是命里注定不能远行的呀?”宋莹鼻子囔囔地嘀咕着。
“主子您又忘了,朱砂姐姐大前年就出嫁了?”金茶给她掖了掖被角,“奴才早就说不如把奴才的名字改了,也省得您总叫错,您偏不肯。”
“我这就是病了,脑子不转筋才叫错的,之前我不是已经很久都没叫错过了嘛~”宋莹拿过帕子擤了擤鼻涕,嘟嘴接着说道:“我觉得我命里肯定犯点儿啥,要不怎么每次出行都不怎么顺当呢!”
“前年巡塞,要不是为着能看见大公主,我才不会跟着去呢!结果整整一个月呀,一路上愣是一滴雨都没下!差点儿没把我干死!好嘛,等我回来了,草原上连续下了三天的大暴雨,大公主额驸家的草场都给淹了!”
“还有去年去五台山,皇上一到地儿就觉得不舒服。太子领着我们匆匆忙忙地爬了山,祭拜完,然后就下来了,根本没怎么游玩。结果我们刚离开五台山的地界,皇上就不药而愈了!我们又不能再折返回去,就只能回京。”
“年中去塞外避暑,我瞅着皇上带上太后了,寻思着那行程肯定比巡塞要轻松多了吧,然后就跟着去了。结果呢,呵呵,可不是轻松嘛,在行宫里面住了两个多月,地儿都没挪一下!这哪叫游玩呀!”
宋莹气鼓鼓地咬枕头:“我要不要去找东黄寺的喇嘛算算,转个运什么的?唔……封建迷信要不得,要不得……哎呦!”
金茶和苏梅二人正在窗前的桌子上给宋莹过滤药渣,听到她的痛呼,赶紧奔到床前。
宋莹保持着趴卧的姿势,一手肘撑床,另一手扶着腰:“我滴个亲乖乖哟,你还真敢往娘亲身上跳,自己都多胖了,心里没点儿数吗?”
踏雪懒洋洋地“喵”了一声,自顾自地在被子上来回踩踏。
苏梅上前掐住它的后颈皮,拎了一下居然没拎动,只能改拎为抱,托着它的屁股,把猫抱离了床:“浅葱,浅葱!你是怎么看猫的!怎么让它进屋了!不是跟你说了,主子正病着,别让猫进来的吗!”
浅葱抱着卧冬,气喘吁吁地跑进屋:“苏梅姐姐,我错了,我这就把它俩抱回去。”
宋莹任由金茶给她按摩后腰,托着下巴看向两个丫头:“一晃两月未见,咱们长春馆这俩镇馆之宝的身形,是越发地丰满婀娜了呀。”
金茶憋笑道:“丰满是有,婀娜……恕奴才眼拙,是真没看出来。”
宋莹叫住两个要往外走的抱猫丫头,让她俩走近前,仔细端详着那两只胖得腰都看不见了的猫,嫌弃地咂咂嘴:“它俩现在……长得可真像前两天爷拿回来的斗彩竹纹盖罐——上下都快一般粗了。”
苏梅埋怨道:“都怪浅葱这丫头下手没数,给它俩喂得也太多了。”
宋莹深感遗憾:“卧冬胖我能理解,它是橘猫嘛。可是踏雪怎么也……唉,当年墙头上那抹步履轻盈的身影,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苏梅挠了挠踏雪的下巴:“自从踏雪找到了去膳房的路,零食就再没缺过。那边从大厨到小工,都知道它是您的猫,还不可劲儿地喂嘛。”
宋莹翻身坐起:“这样不行,猫太胖会容易生病的,它俩得减肥了。去拿笔墨来。”
金茶帮她掖了掖被子:“主子您还病着呢,要多休息,少劳神。”
宋莹摆手:“一直躺着多无聊,心情不好病也不容易好。快去拿。”
金茶无法,只得先把药端来喂宋莹喝下,然后和苏梅几人搬炕桌、拿笔墨。怕宋莹再受凉,金茶又找来一件小貂皮斗篷,给她披在肩上。
宋莹拿毛笔在纸上比量了半天,然后落笔,一气呵成地画了一个圆。
多年没怎么动针线,她这画花样子的“童子功”竟没有完全荒废。瞅着这个还算端正的圆,宋莹心下很是满意。
继续落笔画画写写,忙活了小半天,她终于完成了“猫咪跑轮”的设计图。
“让小郑子送去给陈福,找造办处做出来。就说是给猫做的,尺寸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只需记得要好拆卸、容易清理就行。”
苏梅接过图纸仔细看了看:“主子是想让猫在这个……圈儿里面跑?”
宋莹点头:“减肥嘛,少吃多动就对了。跑这个还能耗费多余的精力体力,也省得踏雪总想往院外跑。去年它跑到东跨院,被弘昀看见了,若不是有弘晖拦着,这小家伙的毛都要被剃光了。”
“二阿哥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爱招猫逗狗的。上次他没剃成踏雪的毛,气得不行,去找李庶福晋闹了好几天,庶福晋居然还真就给他找了只猫来,”苏梅撇撇嘴,“二阿哥下手太重,反被猫抓伤了手,庶福晋没去怪罪伺候的下人,竟把气都撒在了猫身上。”
金茶呵斥道:“畜生伤了主子,打死都是轻的!喜乐公公赏你的板子都忘了是吧,又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苏梅吓得一哆嗦,跪地讨饶。浅葱也赶忙跟着跪下。
宋莹轻轻说道:“二阿哥是主子,他想做什么,咱们拦不住。但这些猫儿,咱们总能管住吧。”
苏梅磕头,诺诺称是。
宋莹摆手让她俩离开。
看着两个丫头抱着猫离开的身影,她忍不住在内心吐槽。
这个李氏,竟是个二极管做的不成?怎么总爱从一个极端跑到另一个极端去呢!
弘昐在的时候,她总跟奶保对着干。弘昐夭亡,她吸取了教训,轮到弘昀的时候,那是恨不得把奶保们给供起来,是不敢打也不敢骂的,生怕她的某个想法惹了奶保们不喜,再落到弘昀身上去。
这不成了矫枉过正了吗?
更离谱的是,李氏明明是弘昀的生母,但她对待弘昀的方式,愣是让宋莹有一种“隔辈人带孩子”的既视感。
奶保们教养弘昀,恭敬中带着一份严厉,力道拿捏地是恰到好处。然而这在李氏看来,就是弘昀“受委屈了”。于是她便竭尽所能地满足弘昀提出的一切合理、不合理的要求,那可真是百依百顺、要星星绝对不会给月亮的。
搞得现在,弘昀明明住在东跨院,却硬把锦瑟居当成了避风港,稍有点儿不如意的,就能跑回去找李氏告状。
四阿哥清楚李氏这是被弘昐的事吓到了,也不敢说她太过,便只能自己在弘昀的教养一事上多费心。然而这两年他在朝中的差事也越发繁重,到底没有那么多精力面面俱到。
弘昀到底还是被养成了个“熊孩子”。
要宋莹说,不会养孩子,就不要硬养嘛。
这里又不是现代,孩子只能由父母、亲戚照顾。内务府有那么多的“教育专家”,都在排着队等着伺候小主子,作什么非得自己亲身上阵呢?
就像她,明确知晓自己只会管大人、不会管孩子,于是干脆将三格格的教养一事放手交给奶保们,而她只要监管好奶保们就行。
事事亲力亲为,累身累心倒是其次,事倍功半才是最让人无法接受的。
宋莹让金茶将炕桌挪走,重新躺回床上:“等跑轮做好了,记得跟浅葱说,让她看住了踏雪,再不许它出院子。若是它还总往外跑……等到了夏天,就把它送到庄子上养吧。”
总不能真让二阿哥在踏雪身上吃了亏不是?
孩子和猫,人和畜生,主子和奴才,孰轻孰重,众人心里自然都是有杆秤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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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投入水中的石子
进入三月, 大约是开春了的缘故,皇上突然对繁衍生息一事来了兴趣,招来了宗人府的宗令, 询问自己几个儿子后院的情况。
这一问之下才发现,他的四儿子, 最近几年不仅没有给他多生几个孙子、孙女, 后院更是连个新人都没添。
皇上顿时有些着急, 便催着户部将明年参加大选的旗人女子名单提前递了上来, 在上面找了两个家世还算不错的画了圈,指给了四贝勒。
“这是喜事呢,”宋莹和福晋带着丫头们, 在花园里散步采花,“新人进了府, 也能热闹些。是哪两家的姑娘?”
福晋走到小径边, 剪下一朵足有拳头大小的红色月季,回身举到宋莹头上比量:“一个姓钮祜禄, 长白山那一支的,与遏必隆同宗,父亲现在朝中任四品典仪;一个姓耿,父亲在内务府做管领。”
一个是乾隆的生母, 一个是和亲王弘昼的生母。
宋莹由着福晋替她簪了花,抬手轻轻碰了碰花瓣, 仰头看向纯净的天空,心中感慨:这二人,终于要来了。
“她们什么时候进府呀?”宋莹扯了扯福晋的袖子, 二人继续往前走。
“爷说不着急, 等咱们夏天去庄子避完暑回来, 再让她们进府不迟。我寻思着,十月有颁金节、爷的生辰,事情多,还是让她们九月份进来吧。”
宋莹手搭凉棚往远处看,视线尽头的听风阁二楼,一扇窗子猛地被关上。
她扯扯嘴角:“晚些也好,多留些时间给两家做准备,也算是府里看重两个姑娘。”
福晋点头:“到底是钮祜禄,满族大姓。爷也特意吩咐我,把绿满堂收拾出来,让她住进去。”
“那耿氏呢?”
“云梦斋,二层的阁楼都给她。”
李氏当年在云梦斋,只占了一层正中的三间房。若不是“生育有功”,以她的出身,也是搬不进锦瑟居的。
只听福晋继续说道:“爷准她们带一个陪嫁的丫头或者嬷嬷进来。”
“那份例……”
“就是格格的份例。”
宋莹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我还以为,爷会给钮祜禄氏,庶福晋的份例呢。”
“真要这样,让李氏如何自处?她到底是大格格和二阿哥的生母,”福晋感叹道:“爷一直都是个长情的人啊。”
两人从听风阁前面转过弯,顺着湖边,渐行渐远。
武格格站在窗子后头,直到彻底听不见两人的说话声了,才轻声说道:“嬷嬷,可以开窗了吗?我想透透气。”
嬷嬷将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向外望去,确定宋侧福晋已经走远了,这才将窗完全打开:“格格见谅,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武格格不置可否,慢慢挪动步子走到窗边,向西跨院的方向看去。
这听风阁临湖而建,夏季潮湿,冬季阴冷,实在不是一个能久住的地方。
可是她在这儿,一住就是六年。
以她的出身,其实是可以在云梦斋拥有一个房间的。
可是侧福晋不许。
在她按照侧福晋的“要求”做了一切之后,侧福晋却不要她了。
不过没关系,她并不介意。
做主子的嘛,手下有那么多可供他们选用的奴才,偶尔扔掉一两个,不值当什么的。
好奴才,得在关键的时候给主子分忧。
像她,不就帮主子得到了侧福晋之位吗?
主子成了侧福晋,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如今,她为自己寻个出路,应该也不算不忠了吧。
后宫的娘娘们都喜欢抱团,除了一起打发无聊时光,更是为了有“姐妹”能在皇上面前说自己的好话。
钮祜禄格格,大姓出身,名门贵女,是个能让贝勒爷特意吩咐,单独为她准备个小院儿的人——与其他格格是不同的。
虽说她现在只能以格格之身入府,但日后成为庶福晋,甚至侧福晋,也不是不可能。
武格格从云梦斋开始,用手指头点着西跨院的每一进院子,找到了绿满堂的位置:若是能与钮祜禄格格交好,她说不定可以直接搬进那里呢。
这么一想,她就忍不住高兴地笑出声来。想到自己身边还有别人,武格格赶紧低下头掩饰,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
旁边伺候的嬷嬷看到武格格又“犯病”了,见怪不怪地扭过头。
这武格格一“犯病”就会失眠,还不许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