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嫔宋氏的演艺人生 第142章

作者:喵星的哈士奇 标签: 宫斗 穿越重生

  福晋皱眉:“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钮祜禄氏这个性子……确实是个麻烦。那年家是镶白旗,前年爷获封亲王时,皇上将年家所在的佐领全都划给了王爷,成了咱们府的属人——比起其他旗人,年家跟咱们家要更亲近。且听说年大人的两个儿子在朝中做的官都不小,二儿子好像还掌着兵权?爷是很需要他家的助力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尤其小声。

  进了屋,宋莹扶着福晋在榻上坐下,撩起衣摆坐到她旁边:“钮祜禄氏一向以家世为傲,等闲人入不了她的眼,且她一向懂得‘趋利避害’。这个年氏的身份背景不下于她,又是直接以侧福晋之身入府,可说得上是位‘贵人’了,钮祜禄氏绝不敢与她正面起冲突,大约也就是在言语上占些便宜罢了。如此,便只看年氏是不是个软乎任人捏的性子了。”

  “不过,无论年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宋莹继续说道:“钮祜禄氏升位的希望灭于年氏之手,以她那个小心眼的性子,是绝不会消停地让事情过去的。府里平静了这么些年,又要开演新的戏码了。”

  ——

  “啪嚓!”

  一整套精美的青花瓷,被钮祜禄氏一把扫到了地上,碎成了一片片。

  杏花早已经将小丫头们都领了出去,只留小连子一人陪在屋中。

  眼瞅着钮祜禄氏将手伸向墙角立着的花瓶,小连子赶紧跪爬过去,松松地环住她的腿:“主子,这个可不能砸。这个是王爷半月前刚赏给您的,若是砸了,他必然要问的。”

  钮祜禄氏看着那个一度代表自己“受宠”的花瓶,想到即将进府的年侧福晋,气上心头,不顾小连子的阻拦,就要冲过去砸了它。

  小连子无奈,只能用力抱住她的腿:“主子您冷静点儿,那个真不能砸。您换别的砸,好不好?奴才给您拿咱们库里存着的瓷器,你想砸多少就砸多少,好不好?”

  钮祜禄氏挣不开他的胳膊,恨恨地道:“你放开,我偏要砸了它!看着就来气!”

  小连子劝道:“主子,这宫里前脚颁了旨,后脚您就砸了花瓶,王爷不就知道您欲争侧福晋而不得,由此心生不满了吗?他肯定会很生气的!”

  “他生气?我还生气呢!”钮祜禄氏立起了眉毛:“我委曲求全、小意温柔地伺候他这些年,图得不就是个名分吗?他若肯早点儿为我请封,何至于我半路被截了胡!不过是个定窑的破瓶子,就能换了我的侧福晋之位吗!”

  小连子察觉到钮祜禄氏挣扎得越发用力了,赶忙说道:“主子有气,也不能冲着王爷撒呀!您便是不为了自己,也得为咱们四阿哥着想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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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八字 序章

  “弘历?”钮祜禄氏冷哼一声, “福晋已经有孕,他日若是生个男孩,就算我有弘历, 又能怎样!”

  言语中对儿子竟毫无慈母之心。

  小连子伺候钮祜禄氏有几年了,也渐渐摸索到了这位主子的性格——那绝对是为达目的, 什么手段都敢使的“莽人”。伺候这样的主子, 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因为保不齐哪一天, 她就会把奴才给卖了。

  但他也唯有借这样的人的手,才最有可能实现复仇。

  小连子低声劝道:“主子,福晋这胎是男是女尚不可知, 能否顺利长大也是未知之数。可咱们弘历阿哥最近屡次被王爷赞许,那也是实打实的呀。”

  见钮祜禄氏放软了身子, 小连子继续说道:“如今府里的三个小阿哥, 三阿哥愚笨不开窍,五阿哥贪玩爱胡闹, 唯独咱们四阿哥头脑聪明伶俐,还肯在诗书学问上用功,开蒙不过一年就能被王爷亲自教导,且还后来居上, 甩了三阿哥不止一条街,前途是可见地光明。说到底, 这后宅女子到最后,都是要靠儿子的。您有四阿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这番话, 只有前面那几句很打动钮祜禄氏。后面的“靠儿子”什么的, 在她心里, 都是狗屁。

  皇室重子嗣,这各家王公贵族后院,生了儿子的侍妾不知凡几,儿子有出息的也不在少数。她们难道都过得很好吗?

  诚然,她们之中定有母凭子贵、得以享受荣华富贵的人,但那也不过是夫主和正室嫡妻愿意抬举她们、给她们这个面子。

  这种来源于他人,说给就给、说拿走就能拿走的尊荣,她要来何用?!

  况且,弘历现在看着确实是个好的,对她也算孝顺恭敬,每个月总会想办法进后院探望自己一回。

  可以后呢?

  钮祜禄一族枝繁叶茂,旁支亲戚无数。钮祜禄氏待字闺中时,见多了那种年轻时全身心为孩子付出,等年老了却被孩子以“礼法为先,嫡母才是母亲”这个理由弃养的侍妾。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才是正途。只有她自己有地位,才能受同辈敬畏、受晚辈尊敬。

  可是现在,雍亲王的两个侧福晋都有人了,她还能怎么往上升呢?

  难不成要她跟李氏一样,顶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福晋”名头招摇过市?!

  这么一想,她又来了气,非得打砸些东西发泄一番才好。

  “你现在去库房,把去年得的那套十六件的粉彩瓷盘拿来,”钮祜禄氏吩咐道。

  小连子问道:“主子,那套瓷盘可是钮祜禄大人特意找官窑给您烧制的生辰礼……”

  钮祜禄氏不耐烦地说道:“阿玛他在官窑有几个关系极为不错的同年,借着开窑偷偷塞几个自家的瓷胎,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几个盘子罢了,值当什么?去信给我阿玛,多少个盘子烧不来?”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况且,那套盘子还被王爷嫌弃过,放在库房也不过是落灰,不如被我砸了,还能听个响儿。”

  “主子说的是,”小连子点头赞成,“若是这几个盘子落地的响儿能让主子开怀,也是它们的造化,是它们的命数使然。”

  钮祜禄氏短促地笑了一声:“你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话?什么时候盘子也能有命数了?”

  小连子做出怀念的样子:“前天,奴才的一个用了好些年的荷包坏了。奴才找杏花姑娘补救,杏花姑娘却说荷包破的太厉害,补不了了。那个荷包是奴才在锦瑟居当差的时候,翠果姑娘给奴才做的。奴才看着那个荷包就在想啊,这荷包和人恐怕是一样的,都有命数。到了该死的时候,那是谁也拦不住、谁也救不了。人是这样,荷包是这样,那自然,盘子也是这样了。”

  然后他又低下了头,利用帽子遮盖住了自己的脸,声音低不可闻:“这该碎的时候不碎,该坏的时候不坏,该死的时候不死,岂不是有违天道吗?”

  钮祜禄氏被他句话说得一愣,陷入沉思,也没注意到小连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亲王已经是皇子能够获得的最高爵位了。而除非祖制更改,否则一个亲王有两个侧福晋的定例是一定不会变的。

  府里已经有了宋氏和年氏两个侧福晋,自己是绝不可能在这二人还占着位子的时候,被王爷请封,哪怕她的儿子弘历非常有出息,甚至成为亲王世子,也不可能。

  除非……

  小连子去而复返,捧着一个大木匣进了屋。

  钮祜禄氏看着他费力地将木匣放到桌上,将粉彩盘子一个一个地取出来,突然就不想砸了。

  这是她的盘子,应该由她来决定它们的命数。她想什么时候砸,就能什么时候砸。

  况且……

  钮祜禄氏拿起里面最小的一个,举在光下慢慢欣赏。

  讨厌这套盘子的样式的,只是王爷,她自己其实很喜欢这种花团锦簇的纹样。

  凭什么他不喜欢的,就得碎掉,他喜欢的,才能保留呢?

  ……

  钦天监测定的年氏入府时间,是在五月中下旬。

  她是以侧福晋之身入府,自然不能像钮祜禄氏和耿氏当年那样,用一顶小轿随意地抬进来,而是有一套完整的、只比福晋入门的规制低一些的嫁娶流程。

  婚礼当天的一应事项,自有礼部和内务府去操持,但府里的宴席、宾客的座次等事,还是得提前做一番安排。

  宋莹主动接过了这事,好让福晋能够轻松养胎。

  到得四月底,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了,宋莹便来到正院,准备向福晋简单叨咕两句。

  刚转过影壁,她就与仓惶往外跑的寻桃撞了个对脸。宋莹没站稳,险些仰过身。

  她一手撑在朱砂的胳膊上保持住平衡,另一手扶住寻桃:“这是怎么了?这么慌张?”

  寻桃满脸苍白:“侧福晋!福晋她……落红了……”

  宋莹脸色一变,往外扯了一下寻桃的胳膊:“快去找刘大夫。”说完,她就快步跑进了屋。

  屋里很安静,下人们焦急却不慌乱。福晋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听见宋莹进屋的声音,她身子不动,轻轻转头:“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宋莹扑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本就想来你这儿,在门口撞上寻桃了。你感觉怎么样?让我看看?”

  福晋“嗯”一声:“有点儿疼,但还好。”

  乌嬷嬷掀开了被子的下半部分,宋莹探头看去。

  福晋的里裤都已褪下,双腿紧紧地并在一起,丝毫不敢动的样子。雪白的褥子上,臀部到大腿的那一处,已经被鲜血浸染。

  看着这个出血量,宋莹心一沉,却怕吓到福晋,硬是保持住脸色不变。

  然而福晋毕竟与她相交多年,两人彼此再熟悉不过。宋莹便是嘴角随便一翘,福晋都能猜到她是想吃点心,还是想出去遛弯了。

  “保不住了,是不是?”福晋轻声问道。

  宋莹让乌嬷嬷放下被子:“刘大夫很有些独家的手段,你再忍一会儿。”

  福晋却好像已经看开,她冲着宋莹微微一笑,仿若安慰,视线又转向头顶:“之前刘大夫说我遇喜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好,只是看爷很高兴,就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孩子太安静了。怀他的这几个月,我是一丁点儿感觉都没有,”福晋看向宋莹,“你也怀过两胎,应当知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若不是有刘大夫的诊断,我真不觉得自己怀了孕。而且头一个月,我还来了月事,量也不算少。我后来问过刘大夫,这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他也不敢确定,只说得等上一段时间再看看。”

  “但即便他什么也不说,我也能感觉到,这个孩子应当是留不下来的。可惜了,我俩的母子缘分未到。”福晋叹息了一声。

  宋莹握住她的手,心疼地直落泪,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们都不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苍白的言语安慰不比陪伴的作用更大。

  刘大夫很快就来了。

  宋莹看着他给福晋施针止血开药,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孩子保不住了。

  福晋小产的噩耗一时压过了府里即将迎亲的喜气。而最悲伤的人,莫过于四阿哥。

  宋莹懒得去探究四阿哥到底是伤心失了孩子,还是伤心没了嫡子。她将府里的事务都甩给了福嬷嬷,更是对府里即将到来的婚事不再插手,只一心陪着福晋做小月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

  古人迷信,府里不知从何处传出了一个谣言:即将入府的年侧福晋八字不详,这才妨害了福晋腹中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福晋和宋莹都无心理事,一向规矩严明的雍亲王后宅,居然没能将这道谣言立时消失,反而甚嚣尘上,愈演愈烈了起来。

  等宋莹听到时,流言的版本已经变成:年侧福晋与福晋八字相克,若是年侧福晋入府,福晋就会没命。

  正巧与福晋因为小产得了落红之正,流血不止的事对应上了。

  宋莹对此很是愤怒,单独叫来福嬷嬷,责备她办事不力。

  “福晋和我都是相信嬷嬷,才将府里的一干事务都托付给您。您是办事办老了的,如今怎么竟也看不住下面的小子丫头们,让这种流言传得满府都是!”

  福嬷嬷跪地磕头:“老奴是看着王爷长大的,如何不知晓年家对府里的重要,怎敢任由此等流言传播?这流言刚起的时候,老奴就已经让人打压了,连那几个瞎传话的几个小丫头,都是秘密重罚,就是担心流言越杀越广。可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儿老奴罚了东院的奴才,明儿西院的奴才就会又传出同样的话来——竟是灭不掉了。”

  宋莹挑眉问道:“问过张保了吗?他怎么说?”

  福嬷嬷抬起头,轻声说道:“张保这些年好像被王爷派了些别的差事,总是往外头去,府里的事,倒有些顾不上了。”

  宋莹低头轻弹护甲。

  人都有奴性,清朝下人的奴性尤其重。雍亲王府对待下人又一向是重赏重罚,因此这些奴才几乎没有什么“反骨”,乖顺听话得不得了。

  福嬷嬷既然已经杀过一次流言,那按道理来说,流言就该被灭了,可实际却并非如此。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