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星的哈士奇
宋莹抓住福晋的手揉了揉:“你消消气。不过是一张符咒罢了,哪里就能真的害到我,你别多想……”
福晋反手握住宋莹的手:“若非是你被人下了咒,身边怎会聚集了诸如海嬷嬷、王嬷嬷这样的小人?长春馆又怎会失火?长春馆不失火,你又怎会早产生下小六?”
宋莹一脸懵地看着福晋: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海嬷嬷和王嬷嬷又不是最近才来到自己身边的,她俩可是从王府建成那天就一直在长春馆当差,怎么可能是被这个符咒“召唤”来的?
而且,自己和福晋之前不是讨论过,那场大火完全是“人为”的吗?
福晋仍旧非常激动,她盯着武格格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东西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一个字都不许漏!”
“是,”武格格低头回道,一脸担忧地看向宋莹:“我是昨天傍晚发现这张符咒的。但是在那之前,就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大约两个月前,武氏去花园散步的时候,偶尔会远远地看到一个梳着短辫子的小丫头,在花园东侧的围墙那里晃荡。虽然看不清那个小丫头的脸,但从穿衣打扮上不难判断,她应该是不久前刚被买进府、被分配到后院某个院落当差的三等丫头。
武氏最初以为那个小丫头是跑到花园里躲清闲,也没太留意,又见她总是在与长春馆相邻的围墙下晃悠,就以为她是宋莹手下的人。
半个多月前,在宋莹生产前的某一日,武氏散步时又看见了那个小丫头。这次,那丫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在那附近来回转悠,而是蹲在地上挖土。
武氏看见那丫头身侧摆了几支被挖出了根茎的蟹爪兰,以为她是想要弄些鲜花去讨主子的宠,便没在意。
紧接着过了几天,便是长春馆大火,宋莹早产。
昨日,武氏再次去花园散步,路过当日看见小丫头的那处围墙时,发现地上的蟹爪兰居然长得好好的,并没有缺失的样子。她再凑近看,就发现那处的土有明显被翻过的痕迹。
特地把花拔出来,就为了再栽种回去?
武氏心中疑惑,就让贴身丫头将那块地重新挖开,然后就在土中发现了一个用油纸叠成的纸包,纸包里面就装着这个符咒。
“我将符咒打开,发现上面居然写着侧福晋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您生产那日的那场莫名的大火,猜到是有人要害侧福晋,实在不敢耽搁,便求钮祜禄格格来替我求见一回,”武氏用帕子点点流泪的眼角:“侧福晋,您受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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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告发 二之二
福晋气得浑身发抖。
宋莹装作没看见武氏“一心为主”的表情, 不顾乌嬷嬷的躲闪,抢过了帕子上的符咒,举在眼前仔细检查。
这一检查, 就发现了问题。
这个生辰八字……
宋莹放下符咒,对武氏说道:“你有心了。这事我知道了, 你先回吧。”
武氏拿着手帕擦拭眼角的泪:“侧福晋一向与人为善, 却不想有那等黑心小人在背后作祟, 害您和弘曕阿哥不得安宁。这巫蛊之术阴狠毒辣, 侧福晋可千万不要心软,想着息事宁人,得告诉王爷, 让他替您做主啊。”
宋莹似笑非笑地翘起一侧的嘴角:“我心里有数,你回吧。”然后不待武氏反应, 示意苏梅将她送出去。
等武氏走了, 乌嬷嬷再也忍不住,上前将宋莹手里的符咒抢了回去:“福晋, 得赶紧想法子将这脏东西处理了,免得再妨害了侧福晋和弘曕阿哥。不如让陈福去东黄寺,将寺里的喇嘛请来,给侧福晋驱驱邪?”
眼瞅着福晋就要答应, 宋莹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们都冷静点儿。若是一张符纸就能让讨厌的人倒大霉,那我早就被咒了不知多少次了, 哪儿还能这么悠闲地与你们聊天说话,坟头的草都得有一人高了!”
福晋狠狠拍打着宋莹的肩膀:“呸呸!又乱说话!咱们平日里说话都多加小心,不随意提这鬼神之事, 如今在这符咒旁边, 你还敢胡言乱语, 生怕吃不着苦头是吧!”
然后又吩咐乌嬷嬷:“嬷嬷赶紧让人去东黄寺找喇嘛来解咒,再耽搁下去,不知又会出什么事来!”
宋莹皱眉揉了揉被打疼的地方,急忙喊住就要奔出门去的乌嬷嬷,对福晋说道:“你急糊涂了!现在去请喇嘛来府里,岂不是等于告诉外面的人,咱家后院出了巫蛊之祸?会惊动皇上的!”她把福晋拉回炕上:“你先坐下缓缓。”
福晋坐下后,犹觉得不够,紧紧地靠在宋莹身上。
宋莹感觉到身侧的躯体在微微发抖,抬手顺着福晋的后背:“有大阿哥咒魇废太子之事在前,咱家若是再出了这档子事,皇上定会觉得爷和你治家不严。咱们府里如今是恨不得低调到将头埋进土地,哪里还能闹出这种事?”
福晋被宋莹的话语点醒,目光如电得看着她:“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外面’的人做的?”
宋莹秒懂福晋的意思,却摇了摇头,见福晋一脸不解,她解释道:“若真是外面的人想要害王爷,那被咒魇的人就不该是我,而是年氏。”
福晋恍然。
那幕后之人若真是四阿哥的“劲敌”,想借巫蛊之术给四阿哥的夺位之路添些障碍,那他应该选择家世更为雄厚的年氏作为咒魇对象。只有这样,巫蛊之事被发现之后,“侧福晋”的娘家才不会迫于雍亲王府的地位而忍气吞声,将事情掩盖于无形。
“而且,”宋莹小声补充道:“以爷的本事,只有将手伸到别人府里的份,哪会让别人将手伸进咱们府里来?”
“你说得对,这事应该还是咱们府里的人做下的,”福晋点点头,对乌嬷嬷说道:“嬷嬷,派人去户部找王爷。若是王爷瞧上去没什么要事,就让他赶紧回来。”
“还有,”福晋顿了顿,厉声说道:“叫张保去正院门口跪着!他作为管事,府里有人做下这等肮脏之事他居然没有及时发现,哼!今天这事若是处理不干净,他就等着被赏一张草席吧!”
福晋吩咐完,见宋莹还在低头沉思,问她想到了什么。
宋莹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在今天之前,福晋可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福晋哑然,莫名地觉得有些羞愧:“我只知道你的生日是在二月初二,具体的时辰却是不知道的。”
宋莹点头:“我也只知道福晋的生辰日,却不清楚具体的时辰。”话音一转,她继续说道:“连福晋都不知道的事,这下咒之人是如何知道的?”
福晋皱眉:“历来选秀,无论大选小选,初选时,户部和内务府都只会索要秀女生辰的出生日,以登记年龄。大选秀女中选后,直到确定婚配了,钦天监才会去秀女家中索取更详细的生辰,与男方合八字。这生辰八字要来了也不会完全公开,譬如我的生辰八字,除了钦天监,大约就只有皇上、德妃娘娘、王爷看过,或许还有太后。你是小选进宫,当年被指给爷的时候,内务府应该将生辰八字给娘娘和爷看过。但除此之外,应该不会有人知晓了。”
宋莹认可地点头,继续说道:“而且,这符咒上的时辰也很奇怪——只写到卯时,却没有写是卯时几刻。这下咒嘛,自然是时辰越精准,效果越好。可是这张符咒看起来更像是……下咒之人只知道我出生的大概时辰,却不知道具体时刻,所以只能模糊地写到卯时。”
福晋接道:“可是我连你大概的出生时辰都不了解……”
“咱们虽时常相伴,但到底没有‘朝夕相处’,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我没有提过,你不知道才是正常。且我也不知道你的呀。”
朝夕相处……
福晋蓦地睁大眼睛:“喜乐、朱砂、天……武氏是从你还在阿哥所的时候就跟着你的,若说能猜到你的生辰,他们三人最有可能!对了,还有金茶和苏梅!朱砂出府那几年,她俩是贴身伺候你的!”福晋脸一肃,就要让人将苏梅捆起来。
一旁的苏梅惊慌跪地,不停地磕头:“且不说奴才不知道主子的生辰,便是知道了,又怎么可能告诉别人。奴才可是要一辈子跟着主子的,主子好,奴才才能好。奴才便是不为主子,单为自己,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断前程的事啊!福晋明鉴!”
宋莹拦住福晋:“如你刚才所说,府里能通过我日常言行,猜到我大致出生时辰的,只有朱砂这几个贴身伺候的人,”她慢慢分析:“弘曕出生那日,火势紧急,我和朱砂逃出生天无望。是喜乐机敏,最先想到了可以从浴房后窗将我俩解救出来……朱砂当日为了救我,后背被烧得没一块好皮,差点儿就没命了。若是他二人下咒,那也就没必要花心思救我了。至于苏梅,她刚刚说的话十分在理。他们三人是要跟着我一辈子的,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且这些年相处下来,我自问十分了解他们的心性,我相信他们不会背叛我的。”
苏梅抬头,泪眼中带着感激和激动。
宋莹示意她起身,继续对福晋说道:“那就只有武氏和金茶了。金茶之前因为年岁渐长,确实生了些小心思,但我已答应今年就会放她出府,也算是合了她本来的意愿,所以她没有理由再下咒害我。而且,苏梅与金茶贴身伺候我的那段时间,两人几乎是同进同出,没道理苏梅都不知道的事情,金茶能知道。”
“至于武氏……那日起火的真正原因,王爷并未告知府内众人,除了咱们三人知晓是人为,其他人应都当做是意外了。武氏借着那场大火,做了一个符咒,贼喊捉贼地卖我一个人情,由此让我心生‘感激’,从而解了她的禁令……也不是没有可能。”宋莹总结道。
“是了,自打看到这符咒,我就不自觉地将下咒和失火混淆成了一件事,”福晋恍然:“武氏确实能做一个符咒,但她却没本事放火,也不可能杀掉王嬷嬷。”
“所以,咱们现在只需等王爷回来处理就好。武氏是他的侍妾,又牵扯到最被忌讳的巫蛊之术,咱们还是不要干涉太多了。”宋莹拍拍福晋的手:“你也把心放到肚子里,有你护着,这么一张破纸,可害不到我。”
——
四阿哥今日在户部事忙,临近傍晚才得空回府。
刚进府门,听到陈福说福晋和宋莹有要事找他,便连衣服也没换,一路往正院来。
行至正院门口,看到跪得面色苍白的张保,四阿哥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也不叫起,越过张保直奔西厢。
福晋正抱着弘曕在地上转圈,见四阿哥自己掀了门帘子进来,赶紧背过身去埋怨道:“爷怎么也不让人通报?这突然进屋,冷风都吹到小六脸上了!”
四阿哥听见福晋家常的语气,原本紧绷的心绪松了松:“我瞅着张保跪在门口,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着急就进来了。小六真被吹到了?让我瞅瞅。”
福晋躲开四阿哥伸过来的手,嫌弃道:“爷先去洗手换衣服,去去身上的寒气。我让乌嬷嬷将事情说给您听。”
四阿哥点头说好,收回手就往宋莹坐月子的房间走:“滢滢今日休息的可好?”
福晋看着他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祸祸完孩子就祸祸妾,可真是个好王爷。
福晋让奶母将弘曕抱回东厢,对寻桃吩咐道:“让张保到西厢门口继续跪着,一会儿爷可能要给他派差事。”然后便抬脚进了北里间。
宋莹与进屋的福晋对视一眼,彼此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齐齐看向屋里自在地洗漱换衣服的四阿哥。
等四阿哥收拾妥当,坐到椅子上饮茶了,福晋示意乌嬷嬷上前,将今日发生的事复述了出来。
四阿哥在听到武氏从花园挖出一张符咒时,脸色已经黑沉如铁。他打断乌嬷嬷,质问福晋:“这么严重的事,白日里为何不派人告诉我!”
宋莹抢白道:“告诉了爷,爷必会急匆匆回府,外人还能不知晓府里发生了大事?若不是为了爷,福晋何苦费心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爷反倒埋怨起来了。”
四阿哥无声叹息,软了看向福晋的视线。
宋莹示意乌嬷嬷继续说。
等乌嬷嬷将事情的经过和福晋、宋莹二人的猜测全都讲述完,四阿哥沉吟了好一会儿,直接下令:“苏培盛,让张保去将武氏捆了,随便用什么法子,务必要审出真相!”
第192章 巫蛊 四之一
四阿哥看向托盘里的那张符纸:“小六早产, 娘娘一直很担心,派人来问过多次,还说要在小六满月那日, 让宫里的喇嘛过来为他祈福。到那日,我会找一个可靠的喇嘛, 施法将这符纸化了, 免去灾厄, 也不会引人注目。这些日子, 劳福晋多加小心,好好照看滢滢,免得她被这咒害到。”
福晋点头应是。
四阿哥坐到炕边, 握住宋莹的手:“滢滢不要怕,有皇家的正道龙气护着, 这等‘邪魔外道’是害不到你的。”
宋莹装作一脸感动, 内心却忍不住吐槽:就算没有四阿哥口中所谓的“龙气”,那张破纸也不会把她怎样。
她满脸关怀地说道:“爷一回来就忙着, 还没用膳呢,赶紧叫膳吧。张保公公手段高超,想必一会儿就能审出结果了。咱们用完膳再处理此事不迟。”
果然,三人刚用完晚膳, 张保就来了西厢请见。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结果已然明了时,张保却隔着屏风回道:“回王爷、福晋、侧福晋, 这符咒并非是武氏放的。”
四阿哥面色严肃起来:“继续说。”
“奴才审问了武格格和她的两个贴身丫头,也问了云梦斋的几个‘看管’。武格格不曾与府外有过任何联系,不可能从外面弄到符咒。她的住处也没有笔墨纸砚, 更不可能自己画出符咒。武格格坚称符咒是她在花园里发现的, 奴才对她用了……针刑, 她不能撒谎。”
宋莹问道:“既如此,那可有找到那个埋符咒的小丫头?”
张保停顿了一会儿,回道:“花园入口是一道月洞门,并未安排门房……府里最新买进的这批小丫头规矩还未学好,各院都只让她们做些跑腿传话的差事,她们在府里跑来跑去的,也不会有人多加注意……”
福晋冷哼一声:“我曾亲口下令,府里下人往来办差,需得两人同行。如今看到个小丫头单独在府里来回穿梭,竟会‘不多加注意’,张公公这内宅管得可真好啊!”
“……奴才办事不力,请福晋责罚……”
宋莹见状,说道:“既然线索断了,那就没必要继续查下去了吧。”
福晋瞪大眼睛:“那怎么行!下咒之人还没被抓到,他再弄个符咒害你怎么办?”
宋莹解释道:“我是想着,那人费尽心思将这符咒埋在长春馆旁边的花园处,而不是放在自己的屋里秘密保管,肯定是因为这符咒只有在特定的地方才能发挥作用。现如今这张符咒已经被挖了出来,那人若不甘心,还想用此等邪法害我,定会想法子再补上一个符咒。张保公公今日得了教训,想必会守紧府里的门户,届时不怕抓不到下咒之人。”
“可那人若是不再下咒……”福晋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