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嫔宋氏的演艺人生 第159章

作者:喵星的哈士奇 标签: 宫斗 穿越重生

  “爷……?”李氏懵懵地站在原地听完四阿哥的话,突然激动地冲上前扑倒在他脚下:“胤禛,你在说什么呀?这怎么会是我做的呢?我是不喜欢宋氏,但我也不喜欢福晋,不喜欢年氏,我不喜欢你身边有任何别的女人。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她们呀!她们也并非是凭着自己的意愿来到你身边的,我去害她们做什么呢!”

  见四阿哥不为所动,李氏愈发激动,眼泪流了满脸:“胤禛!我不信神佛,不信鬼怪,你是知道的!我就算要害她们,也不会用这个法子的呀!扎个布娃娃能有什么用呢!都是假的!那年在阿哥所,我不是在拜邪神,我是在做瑜伽,你知道的,你问过我的!”

  四阿哥闭了闭眼:“来人,将李氏送回锦瑟居。”

  “胤禛!”李氏大喊道:“那娃娃的衣服就是年氏做的,证据就在眼前,你怎么能不管不顾,认定我是罪魁祸首呢!你睁开眼看看啊!”

  福晋声音平直地说道:“爷刚才已经说了,做娃娃衣服用的宋锦,人人都可以去针线房拿到,算不得证据。倒是那娃娃,确实是在锦瑟居找到的,李氏你……脱不开干系。”

  李氏压根儿听不进福晋的话,只跪在四阿哥脚边,双手抱着他的腿哭道:“胤禛,你知道不是我的对不对……你知道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说是我做的呢!自古行厌胜之术,被发现都是要砍头的……你将这事按在我头上,是要送我去死吗……胤禛……你看看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相爱过的……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弘昐和弘昀,是我没有看好他们,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很后悔啊……你就算不看我,看在弘时的份上,求你收回命令好不好……弘时还有一辈子要走呢,你今日让他有了一个咒魇别人的生母,是在断他的后路啊……我知道你现在不像当初那么喜欢我了,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求求你,胤禛,你收回成命好不好……我求你,别这么对我,我们相爱过的……”

  宋莹不忍地撇过头。

  福晋哑着嗓子:“福嬷嬷,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李庶福晋送回锦瑟居!”

  福嬷嬷“嗻”了一声,上前几步,抓住李氏的肩膀往后拽。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李氏并未怎么反抗,很顺从地跟着她的力道起了身。

  李氏推开福嬷嬷的手,停止哭泣,满脸泪痕地扯着嘴角笑道:“这就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吗?嘿!”

  她用袖子抹了把脸,对着四阿哥端正地福下身子:“胤禛……王爷……能与你相遇相知,是老天爷赏赐的缘分,如今瞅着,咱俩的缘分是走到尽头了……日后数年,怕是再不能与君相见……您多保重……弘时那孩子……就顺其自然吧。”

  说完站起身,走到宋莹跟前。

  宋莹抬头看她。

  李氏冲宋莹一笑,那笑容中带着释怀,和一种无法言说的隐秘的喜悦:“今日之后,所有人都会认定是我用娃娃诅咒了你,唯独你不会。我知道你不会。”

  宋莹疑惑地歪歪头。

  李氏没再解释,只说了一句“你多保重”,然后便转身大步离开。

  宋莹的眼神一路跟着李氏,直到李氏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缓缓收回。她看了看并排坐在上首的四阿哥和福晋,最后将目光落在对面的年氏身上。

  或许是出于心底坚持的公道,或许是被李氏最后的话激起了唇亡之寒之感,年氏在李氏走后,终于强压下了腹中翻滚的不适,对四阿哥说道:

  “爷,这事尚有蹊跷,未必就是李庶福晋所为……”

  四阿哥打断她的话:“你可是觉得不适?从刚才开始,你的脸色就不大好。苏培盛!叫刘大夫即刻去沁雅轩。乌嬷嬷,你走一趟,送年侧福晋回去休息。”

  “可是爷……”

  四阿哥对年氏说道:“子嗣为先,旁的事,你不必多想。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听着四阿哥一如既往温柔的叮嘱,年氏却没来由地心里有些发冷。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李氏是旧人,那她就是新人了?

  可是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这个新人,也会变成李氏那样的旧人呢?

  到那时,在更新的人面前,四阿哥还会如此“无条件”地维护她这个旧人吗?

  等乌嬷嬷将年氏送走,四阿哥又让福晋送宋莹回北里间休息,然后将院子里被冻得面色青白的几个姑娘叫进了屋。

  四阿哥目光似剑地扫视了钮祜禄氏、耿氏和一众姑娘:“巫蛊之事,历来为皇室所不容。李氏今日能活命,是我念在她伺候有功。尔等或入府时间尚短,或不曾生育子嗣,若敢沾染巫蛊诅咒,先看看自己和娘家的命够不够填!”

  见屋内众女被他吓得一个哆嗦,四阿哥继续说道:“今日事已毕,李氏已受到惩罚,所有人日后不得再提起,若是传到府外……”

  钮祜禄氏带头跪下:“妾等定会严守此事,不令外人知晓。”

  ——

  福晋扶着宋莹回屋。

  确切地说,是宋莹在托着福晋回屋。

  直到两人坐到炕边,福晋仍旧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宋莹环抱住福晋的肩膀,两人头抵着头,听着堂屋里的四阿哥对其余人训话。

  等四阿哥发完话,钮祜禄氏等人离开,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四阿哥没有再出声,也没有进到里间。

  就在宋莹以为四阿哥已经“不告而别”时,就听见他在北里间门口说道:“福晋,滢滢,你们二人早些休息,我今晚回前院。”

  福晋本能地说了一句“爷慢走”,宋莹也跟着回了一句。

  等苏梅进来告知四阿哥已离开正院,宋莹和福晋不约而同地榻下了肩膀。

  “福晋,”宋莹踌躇着问道:“你方才……为何突然就帮着爷,将这事做实在了李氏身上?”

  作者有话说:

  本文第一女配小李同志圆满完成演艺任务,杀青下线~之后大概会以旁人口述的方式出场那么一两回,然后就是大结局会诈尸一下~

  或许会有读者觉得,四阿哥将巫蛊之事硬赖到小李头上有些牵强,唔……接下来一两章,我尽量解释清楚吧

  PS:有没有人觉得,这四章里面,钮祜禄氏的“自辩”非常精彩啊,哎呀呀,欢迎各位脱下对钮祜禄氏个人的有色眼镜,客观地评价一下她的话哟~

第196章 旧人VS新人 二之一

  “我知道你不喜欢李氏, ”宋莹继续说道:“但我很清楚你的为人。你一向端正自持,行事光明正大。表面看起来,你总是与爷同进同退, 但我知道,一旦爷的某些决定与你的本心相违背, 你定会保持沉默, 不支持也不反对。所以, 你到底为何在事情尚未分辨清楚时, 就急急忙忙地与爷一块儿将这事栽到李氏头上?”

  福晋看着宋莹的眼睛,轻轻说道:“‘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滢滢,你觉得, 在爷的心里, 你是旧人,还是新人?”

  宋莹怔愣了一下, 不解地说道:“自然是旧人,这还用说吗?”

  福晋从宋莹的怀里直起身,让下人们都退下,连乌嬷嬷和苏梅都没留。宋莹见福晋如此郑重, 神情不免也严肃起来。

  “滢滢,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 放火、放符咒和用娃娃诅咒你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今日武氏将符咒呈上的时候,宋莹就与福晋分析过, 她们都觉得放火和放符咒的人, 应当不是同一个——她俩当时以为符咒是武氏自己放的, 而被“半圈禁”的武氏,是没有本事放火的。

  “张保出手,基本可以确定,武氏并非放符咒的人。而娃娃上的生辰八字,和符咒上的生辰八字一样,都只写到了时辰,”宋莹说道:“这样看来,放符咒和放娃娃的,或许是同一人——符咒就是用来引出娃娃的。可是这两件事与放火是不是同一人做的,也不好说。咱们能确定的,只有长春馆的大火并非是由那个诅咒娃娃引起的,而是有人故意放的。”

  “这个‘咱们’,只有你,我,还有爷,”福晋说道。

  见宋莹仍是不解,福晋深吸一口气,慢慢解释。

  “爷知道那场大火是人为,放娃娃肯定也是人为。可是前一个人为,无法判定是何人所为;后一个人为,却直直指向年氏和李氏。滢滢,你站在爷的角度,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怀疑,那娃娃其实是你自己放的?”

  宋莹陡然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福晋轻蹙眉头:“我本来也没往这个方向想,直到我突然想起,那个娃娃身上的衣服,与年氏给爷做的新中衣是同样的布料。我是在场所有人中,第一个近距离看娃娃的人,爷当时就坐在我的旁边,他随意扫一眼,很轻易就能看清娃娃身上穿的衣服——他应该比你更早认出了那衣料其实是宋锦。”

  福晋继续说道:“那场大火几乎让你葬身火海,之后的早产,更是差点儿让你一尸两命。可是设计那场大火的人心思实在是缜密,咱们愣是一点儿线索都找不到。这时日越久,凶手就越不好找。以你的立场来看,这个亏,你是吃定了的。”

  “所以,”宋莹接着福晋的思路:“我在死里逃生、侥幸顺利生下弘曕之后,在看到弘曕因为早产而体弱,哭声跟猫叫一样无力时,一改往日的心软良善,产生极强的报复心,去下手对付那些我认为最可能放了那场大火的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钮祜禄氏的话虽不中听,但有一句说的很在理——你和年氏的孩子是侧出子,天生就比其他的小阿哥尊贵。”

  “年氏若也生个儿子,两个孩子便只能用排行来定尊卑。可是她的儿子比我的儿子年纪小,几乎算是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在你看来,年氏确实有放火杀人的足够动机。”

  宋莹看向福晋:“若是没有侧出子,同为庶出子,弘时永远可以凭借‘长子’的排行压其他小阿哥一头。所以从另一个角度看,李氏也很有可能会为了孩子放那把火。”

  “你没有办法确定放火之人到底是年氏还是李氏,干脆将两个人都拉下水,”福晋回看宋莹:“你熟悉针线房的行事规矩,随便让人打听一下,就能得知沁雅轩上上下下都不在意那些裁完衣服所剩的边角碎料。于是你用最常见的细棉布做了一个诅咒布娃娃,套上一件用年氏独有的葱白宋锦做的小衣服,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再扎上针。为了避免诅咒真的生效,你在写生辰的时候,故意没有写到‘刻’。”

  宋莹咽了口唾沫:“我生完乌希哈之后,就一直在帮你管理府里的下人,各院的嬷嬷、丫头就没有不‘怕’我的。我甚至都不用收买,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命令一个个锦瑟居的下人,将装了娃娃的匣子送进锦瑟居人来人往的大库房。”

  “而想要让人合情合理地发现那个匣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搜院。这个时候,对你‘忠心耿耿’、一直想要光明正大‘出现’在你面前的武格格,就派上了用场。”

  “我可以用‘解禁’与武氏谈条件,令武氏挖出符咒——那个‘独来独往’的小丫头,当然是胡编乱造、查无此人的——然后交到爷和福晋手里。爷看到符咒,必会严查。若他主动提出搜院子,那是最好,若他不提,福晋你自然会帮我提出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宋莹监守自盗施展巫蛊之术”的过程描绘了个彻底。

  宋莹微微弓着背,抚住胸口:“难怪……爷从看到那个娃娃开始,就一直很沉默……我以为他是因为认出了那块衣料的来源,在想法子替年氏遮掩……后来我指明那衣料特殊,他那样满怀深意地笑着看我……他当时定是以为,那娃娃是我做来栽赃陷害年氏和李氏的!”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在这之后,却还有‘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爷不是选择了年氏,是选择了你……”

  宋莹泪流满面,声音哽咽:“你看出来了,所以你才会帮着爷……”

  福晋拿帕子替她拭泪:“我说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宋莹急切地呼吸:“这事并不是我做的!”

  “然而,如果刚才任由大家互相猜测下去,保不齐便会有人质疑,这一切是你和我联手设的局。爷既已决定要保你,那么与其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时再出手,惹人诟病,还不如一开始就快刀斩乱麻,”福晋呢喃道:“那娃娃是在锦瑟居发现的,再没有比李氏更好的背黑锅人选了。也因此,‘以巫蛊之术祸乱后宅’这样的大罪过,爷也轻拿轻放,只将李氏幽禁,却没有要了她的命——爷心里清楚,李氏极可能真的是无辜的。”

  宋莹很清楚四阿哥和福晋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但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她不喜欢李氏,很不喜欢。

  她不喜欢李氏的脸,不喜欢李氏的性格,不喜欢李氏的恋爱脑和“不识时务”。

  她每次看到李氏,都会忍不住与李氏针锋相对。她会在看到对方落了下风时沾沾自喜,也会在对方犯了一次又一次“错”却不知悔改时而感到不屑和可笑。

  她确实暗暗希望过,李氏能从她的生活中滚蛋,两人从此不再有任何交集。

  但她从来没想过,李氏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退出这个舞台,而间接让李氏陷于这种境地的,居然是宋莹自己。

  ——禁闭,冷宫,在这个时代,相当于社会性抹杀掉一个人的存在。

  若这一切真的是李氏做的,那她承受这些,是罪有应得。

  可是宋莹很清楚,李氏是清白的。

  而最最让她难以从无边愧疚中挣脱出来的,不是四阿哥和福晋为了她强行“杀”掉了一个人,而是她在知晓了这一切之后,为了自保,仍旧要顺应四阿哥和福晋的选择,眼睁睁地看着李氏被冤枉、被囚禁。

  “说起来,”福晋突然问道:“李氏最后对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就是她说,她知道你不会认为诅咒是她下的,”福晋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她当时看你的样子,就好像你俩有什么不为他人所知的密语似的。”

  宋莹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只能摇摇头。

  事情掰扯清楚了,宋莹和福晋相对无言。

  乌嬷嬷一直在堂屋守着,等屋内彻底没了动静,她又等了一会儿,才靠近门边轻声说道:“主子,侧福晋,时候不早了,该歇了。您二位今儿折腾了一整天,午觉都没歇好。”

  福晋应了一声,让乌嬷嬷叫人进屋伺候她和宋莹洗漱。

  “今晚我在西厢和滢滢一起睡,”福晋对乌嬷嬷说道:“嬷嬷找人搬张榻,让小丫头在堂屋里守夜吧。记得点个火盆,免得晚上冻着了。”

  福晋担心宋莹晚上睡不着,想找人说话,索性留下来陪着她。

  乌嬷嬷猜到了福晋要与宋莹“夜谈”,不赞成得看了福晋一眼,却只能无奈地劝道:“主子与侧福晋可别聊得太晚,侧福晋还坐着月子呢,得好好休息。”

  熄了灯,下人们陆续退下,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宋莹仰面躺着,睁着眼睛看向黑黢黢的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