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嫔宋氏的演艺人生 第78章

作者:喵星的哈士奇 标签: 宫斗 穿越重生

  四阿哥点头:“准备养几只猎犬,以后打猎的时候带着。你若是想看,等生完孩子了,就让喜乐带你去。那些猎犬都被严格训练过,不会咬主人,你想怎么摸都行。”

  “猎犬是什么样的猎犬呀,我听说有一种细犬……”

  天青轻轻退出屋,四阿哥与宋莹交谈的声音渐渐不可闻。她顺手在门口拦住了想要进屋送茶的金茶,说道:“贝勒爷和主子在聊天,没叫人的时候,不要进去。”

  金茶屈膝,端着茶盘往茶房走。

  天青远远地看见朱砂坐在东厢廊下,正盯着那四个小丫头顶碗贴墙练站功,心思转了转,跟着金茶去了茶房。

  当初在阿哥所,主子突然开始让她做些茶房的轻省活计,那时她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主子怀二格格的时候,并未立即抬举她,让天青很是不解了一阵。后来看到福晋对待寻桃和翠果的“方式”,天青便明白了主子是心疼她,不希望她被贝勒爷宠幸之后,还只能做个与朱砂一样的普通丫头。

  现在出了宫,眼瞅着寻桃和翠果的“待遇”涨了,主子才又将她叫回了身边——贴身伺候主子,便会有更多的机会,在贝勒爷面前露脸。

  天青摸了摸辫子上的玉珠,想到:主子应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朱砂隔着院子,看到了天青从正房出来,还反手带上了门,想了想,吩咐几个小丫头继续站着,起身走向枣树下。

  天逐渐热了,蝉也开始变多。院子里种了棵树,便总会有蝉飞上去吱哇乱叫。喜乐刚才听到了些许动静,就带着小郑子做了个蛛网,准备把蝉粘走。

  他看到朱砂走过来,让小郑子继续找蝉,转身与朱砂走到了倒座房那边。

  朱砂先开口问道:“府里各处的差使和规矩,你这两天可都摸清楚了?”

  喜乐点头:“都差不多了,怎么?”

  朱砂说道:“我想着,咱们长春馆以后去外头跑腿的事,能交给小郑子办的,就交给他办,你还是回到主子身边,贴身伺候才好。”

  “主子真不打算用王嬷嬷了?”

  “你没瞧见,如今是我在带那些小丫头吗?这种差事,按理应该是由年长的嬷嬷们做的——正院那边,就是福嬷嬷在管,”朱砂点头,“只是这般安排,我白日里就不能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主子之前将天青调回来,便是为了堵王嬷嬷的嘴,免得她说出‘主子身边人少’的话,再让她凑了回去。若不是这院里的丫头们都还是生人,主子何须让天青贴身伺候?她又是个靠不住的……”

  喜乐蹙眉想了想:“我回主子身边是没问题,但太监再不行,那也是男人,主子身边不能没有女子贴身服侍。廊下那几个丫头,跑跑跳跳地逗主子开心还行,真要让她们办差,还得有个几年的调*教。院里那些嬷嬷,我瞅着也一般,够老实,但也都太木了,唯一一个还不错的海嬷嬷,竟还好酒,不当值的时候,总想着弄一口——还是得从二等的丫头里面挑人。”

  朱砂叹口气:“苏梅我瞧着是不错的,主子也挺喜欢她。只是她平日里得照管两只猫。那猫儿,卧冬还好些,踏雪可是除了主子和苏梅,就没人能辖制得住的。苏梅也倒不出手来。”

  “金茶怎么样?这两日打眼瞧下来,是个挺稳重的人。”喜乐说道,“我觉着,甭管是调*教小丫头还是在主子身边当差,你不妨都带着她。这带得多了,她看得多了,慢慢也就练出来了。”

  朱砂想了想,点头:“也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一会儿就去找金茶。”

  四贝勒府的温锅宴定在六月二十九日。宾客除了几个已经出宫的年长阿哥外,还请了仍住在宫里的九到十四阿哥。福晋甚至提前几日就递了牌子进宫,直接向皇太后请示,让五公主那日也来贝勒府热闹热闹。

  贝勒府西花园有个小湖,湖心建了个挺大的阁楼,名为“烟水亭”。烟水亭有三层,顶层的前后左右俱是通透的,只有廊柱、没有围墙。福晋与四阿哥商量后,决定将男宾的宴席摆在这里,一楼和二楼开宴吃饭,三楼预备着给众人看戏用。

  正对着烟水亭,靠近岸边处,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戏台。戏台的西侧有一座二层的取名为“听风阁”的小楼,便是女眷们的宴席场所。

  福晋想着,宋、李两个格格在宫里“圈”了这么多年,已是很久都没享受过吃席看戏的热闹了,便想让她俩也跟着参宴。只是当日来的宾客女眷,都是各府的正室、侧室。两个格格的身份低,即便上了正席,也只会觉得拘束。若是被诸如三福晋那样尖酸的人挑了理,说不得还会就着她俩的身份嘲讽一番,那可就没意思了。

  于是福晋便在听风阁里,专门为二人隔出来一个小花厅,给她俩单独开了一桌。她还特意嘱咐宋莹,若是待久了觉得不舒服,就赶紧回院子休息——她早就派人去了太医院,与刘御医说好,宴会当日在贝勒府值守。

  温锅宴定在中午。宋莹听了福晋的嘱咐,避开了宾客们登门的时间段,在正式开宴之后,才施施然地带人去了花园。

  从听风阁的后门进入,避开大厅里的女宾,宋莹带着朱砂和天青进了花厅。一向喜欢提前到位的李格格居然还没来,让宋莹不免觉得有些意外。

  她在圆桌边坐下,一个仆妇上前问道:“宋主子,奴才这就让人上菜吧。”

  宋莹说:“李格格还没到,不急吧。”

  那仆妇又说道:“福晋有吩咐过,不能让您饿着。不如奴才派人去催催李格格?”

  宋莹摆手:“李格格没说不来,那便可能是临时有事耽搁了。我现在还不饿,再等等吧。”

  仆妇闻言退下。

  戏台上已经演了起来,敲敲打打地很是热闹。花厅的位置正好斜对着戏台的方向。宋莹都不用转身,透过窗子就能看到戏子们唱念做打的身影。

  等了将近两刻钟,在仆妇忍不住想要再次上前请示开宴时,李格格终于风尘仆仆地跨进了花厅。

  是真的,风尘仆仆。

  阿哥所也举办过好几次家宴,每次李格格都会穿戴整齐、打扮精致华丽地参宴。然而今天,她虽然换了一身新衣,戴了满头的珠翠,但就是能让人一眼看出来,她其实并没有用心装扮:头面是翡翠嵌宝的,耳环却是不配套的红玛瑙;旗装是素雅修身的款式,脖子上配的却不是白净的龙华,而是一个厚重的缠丝金项圈;脸上倒是浅涂了一层胭脂,却遮不住她眼底隐约的疲惫。

  李格格整个人也显得很焦躁,心不在焉地与宋莹互相见了礼,在桌边坐下后,她看了眼只摆了几个果盘的桌面,催促道:“快点儿上菜吧。”

  仆妇赶紧叫人上菜。然而还未等菜上齐,李格格就拿起了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宋莹未被李格格影响,她把一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听戏上。等菜摆满了桌面,才慢悠悠地开始品尝——福晋今儿特意请了太白楼的厨子来掌勺,菜品口味与御膳有很大的不同,不细品就有些可惜了。

  李格格风卷残云地吃饱了,接过翠果递上的消食茶饮了一口。

  她本不想来的。只因那日四阿哥来云梦斋看弘昐,说到福晋给她和宋格格也设了宴时,表现得仿佛很希望她来的样子,她才不得不走这一趟。

  要李格格说,她和宋格格如今连个正经的位份都没有,正宴的大厅都进不得,来做什么呢?难道就差这一口饭吗?

  而且她原本是打算,吃饭完马上就走人的。

  自搬出宫后,大约是因为换了生活环境,弘昐很是不适应,总是爱哭闹。白天就不说了,晚上他也睡不了一个整觉,总会从睡梦中哭醒三、四次,必得有人抱着哄着悠着才能好。

  李格格没办法,便给奶母们排了班,让她们每日轮流、一刻不停地抱着弘昐。这般一个月下来,有两个奶母的身体没扛住,从前天就开始生病了。

  李格格去找福晋,让福晋再从内务府挑两个奶母补进来。可福晋大约是一心忙着搞宴会,压根没把找奶母的事放在心上,这都两天了,人也没补进来。

  她就只能亲自带着丰嬷嬷和两个丫头,一起跟奶母轮班抱孩子。刚刚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将弘昐哄睡,换到了奶母手里,这才急匆匆地套了件衣服赶过来。

  带孩子本就是个极其耗费精力的事。而对李格格来说,比带弘昐本身更难的,是处理与那几个奶母在育儿理念上的巨大差异,真的是累身又累心。

  吃完了饭,她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回云梦斋——弘昐估摸着就要睡醒了——但是与奶母们斗智斗勇了这么久,身心的疲惫让李格格忍不住贪恋上了没有孩子哭闹的此刻。

  宋莹吃得差不多了,就放下了筷子,专心听戏。现在唱的是《西游记》里面的“大闹天宫”一出,她猜测这戏应是男宾那边点的,因为女宾通常都爱点些《西厢记》、《游园惊梦》之类的文戏。

  锣鼓震天响,几个戏子在台上辗转腾挪,打得是难舍难分。

  李格格看着宋莹闲适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宋格格好悠闲啊。”

  宋莹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向她。

  李格格放下茶杯,拿帕子沾沾嘴:“这生了孩子当了额娘之后,才知道带孩子的辛苦,那可真是,一整天都得围着孩子转。时刻都要想着他吃了没有?拉了没有?睡得好不好?唉,满心里都是孩子,可再没有时间和心思,想着看戏听书消遣了。”

  “李格格若是放心不下孩子,那便赶紧回云梦斋吧,”宋莹冲着正厅扬了扬下巴,“虽说那边会玩划拳和投壶,不过咱俩也去不得,待在这里,也只能听戏打发时间。”

  李格格笑了笑:“也就宋格格有心思听戏了,我跟你可没法比。如今二格格在福晋名下养着,宋格格自然是不用操心的。可真让人羡慕。”

  一时间,屋里的下人全都低下了头。

  朱砂瞅着地面,狠狠地朝李格格的方向剜了一眼。天青则用余光瞥向穿着嫩黄衣衫的翠果。

  李格格见宋莹没有立即说话,自以为占了上风:“如果我记得没错,宋格格这胎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吧?你一向善于谋划,可有为这个孩子提前做好打算?是准备同二格格一样,仍‘送’给福晋养吗?”

  “福晋养二格格,一是为了全娘娘的意愿,给娘娘尽孝心。二来,在这府里,爷的孩子,就是福晋的孩子。福晋主动承担主母的职责,替爷养育子女……”宋莹睨着她,“李格格是觉得,福晋做的不对吗?”

  李格格拉下了脸:“你少偷换概念。娘娘和福晋要怎么做,那是她俩的事。倒是你,一个当娘的人,竟会把孩子主动‘献’出去……呵,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宋格格想要的狼,可套着了?”

  朱砂忍不住了,抬起头说道:“李格格请慎言。二格格的事,都是娘娘和贝勒爷做的主,您这般妄议尊上,实属不敬。”

  李格格着意看了朱砂一眼,又将视线挪向宋格格:“宋格格怎么不罚她?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年我与宋格格第一次见礼那日,这丫头就曾在言语上冒犯了我,当时宋格格可是立马就让人打了她的板子的。”

  宋莹轻声说道:“李格格现在是……不再害怕看到奴才被打板子了吗?”

  李格格哽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说:

  2023年元旦快乐呀~~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顺利、平安喜乐!!

  之前两周的周末,因为生病和三次元工作繁忙,都没有双更,元旦这天双一把~明天的话,如果能攒出存稿,就尽量更6000~

  PS:四阿哥现在养的狗,不是很出名的百福和造化哈。雍正养百福和造化,都已经是登基之后的事了,现在他才21岁,距离登基还有至少25年呢,狗的寿命一般没那么长。

第89章 “前菜”

  宋莹视线扫过李格格头上的首饰, 说道:“李格格刚刚有句话说得没错。”

  李格格挑眉。

  宋莹故意叹了口气:“二格格没满月就抱给了福晋,所以我也没有机会真切地体会到养孩子的不易,原以为有奶母们协助, 不会难到哪里去的。可是今日看到李格格,我就不这么想了。”

  李格格暗道不好, 慢慢皱起了眉。

  宋莹抬手指向李格格的发间:“李格格以前是多精致的一个人儿啊, 如今因着孩子, 竟也能翡翠配珊瑚地囫囵戴着出门了。”

  李格格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坠, 只听宋莹继续说道:“我想着,这天底下,怕是再没有比李格格更加有慈母心的人了——守着一群经验老道的嬷嬷不用, 偏要亲身上阵照顾孩子。以前没看出来,李格格竟也是个性子执拗的人呢。”

  李格格怼道:“她们照顾孩子的经验确实多, 但那不过是些效仿前人的守旧做法——未必都是正确的!”

  宋莹点点头:“李格格说的是, 万事万物都会变化,这带孩子的方法, 想来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李格格为了孩子,竟能‘创造’出些新的养育方法,必是出于母亲对孩子的关怀。说起来,自咱们搬出宫, 二阿哥就开始闹觉了?一晚上得起夜好几次吧?我昨儿晚上就隐约听见了他的哭声。这云梦斋距离我长春馆那么远,声音都能传过来, 这孩子得哭地多大声呀,嗓子怕不是都要喊坏了。李格格对养孩子的事这般了解,可有想出什么解决之法?”

  你李格格这么“会”带孩子, 怎么想不出办法, 止住孩子每日的哭闹?

  就算李格格没法子, 二阿哥的奶母们呢?

  宋莹可不信那几个“专业”的奶母,会对这种状况束手无策。如今二阿哥哭闹不止,明显是她们在消极怠工。

  奶母们的想法,宋莹大概猜得到:不按李格格的法子养孩子,李格格就会与她们争辩,她们又说服不了李格格,双方对峙之下,被四阿哥和福晋知道了,只会责怪她们不听主子的话,凭白趁得她们“不够忠心”,那还不如就按照李格格的法子来——即便没养好,主要责任也在李格格,她们全然听命,就算有错,也不是大错。

  旗人皇族被这些包衣们伺候的同时,其实也在被她们辖制。这些奴才们抱起团来的力量,便是连嫔妃公主都要忌惮上三分。

  李格格没有“当包衣”时的记忆,以她纯然的现代人思维,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些奶母们,其实已经在联合起来抵制她了。

  如今她这般执拗地要在奶母们面前坚持“科学喂养”,看似是为了孩子好,其实已为二阿哥埋下了隐患。

  李格格张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毕竟二阿哥闹觉是事实,扰了别人的清净也是事实。

  宋莹看她变了脸色,又追加了一句:“说起来,我好久都没见到大格格了,她可还好?比起二阿哥,大格格从出生开始,好像就很少会哭闹。可真是个贴心的孩子,想必也是心疼她额娘照看弟弟辛苦吧。只是常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李格格可不能因为她太乖,就一心扑到二阿哥身上,反而忽视了大格格呀!”

  你李格格这般在乎孩子,怎么竟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每日里只关注二阿哥,却不肯对大格格多付出一点儿关心呢?

  难不成,是还在心里记着当日怀大格格的艰辛,把这孩子当成了“不祥的”、“必然会早夭”的存在,从而心生忌惮,不想亲近?

  抑或是,在现代教育下成长起来的李格格,穿越之后也不免入乡随俗,开始“重男轻女”了起来?

  李格格被宋莹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说穿了她对两个孩子的“不公”,心里感到既愤怒又羞愧。她想不出回怼的话,只能“刷”地站起身走人。出花厅的时候还在懊悔:自己刚刚脑筋是不是秀逗了,怎么就想不开,竟奢望能在言语上胜过一向巧言善辩的宋格格。

  宋莹见李格格离开,又听到戏台上的这一出戏已经演完了,也起身带着人,准备回长春馆。

  李格格走得很快,宋莹与她前后脚出的花厅,却已瞧不见她的背影。

  宋莹扶着朱砂,缓步穿过正厅后面的廊道。听着里面女眷划拳拼酒的声音,不免在心里想着,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抬了身份,与福晋一起堂堂正正地参加这样的宴席。

  正寻思着,就见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从正厅通往廊道的小门里,走出了一群人。

  打头是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小姑娘,扶着身边的嬷嬷。在走出小门的一瞬间,她原本板直的后背便软了下来,全靠嬷嬷托着才没有摔倒。

  那小姑娘大约有十三、四岁,梳着一根细细的发辫,穿着一件嫩粉色的蜀绣旗装。

  宋莹在心里转悠了一圈今日会来的女宾客,结合小姑娘的年龄和明显未婚的装扮,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可是五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