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星的哈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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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贝勒侧福晋
第97章 尘埃落定
三格格的出生日期非常得妙。
那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刚过中午, 四阿哥和福晋就出发进宫，参加中秋宫宴。
男女主子都不在，三个格格一个在养胎, 一个在养孩子，一个形同圈禁, 统管后宅事务的福嬷嬷便也没有特意安排什么家宴, 只让膳房给每个格格送了一桌席面, 让她们在自己院里过节。
用晚膳时, 宋莹看着满桌的鸡鸭鱼肉，又看了一眼在旁边圆凳上坐着的乌嬷嬷，故意问了一句：“我听说膳房昨日新进了些螃蟹？”
乌嬷嬷脸色严肃, 眼睛却充满笑意：“奴才记得真真儿的，福晋刚进阿哥所那一年的中秋家宴, 贝勒爷也只允您吃了一只螃蟹——那时您都还没有身孕呢！”
宋莹砸吧砸吧嘴：“嬷嬷您说我怎么还不生呀, 这再拖下去，螃蟹都该过季了！”
朱砂夹了一筷子清炒虾仁, “重重”地放在宋莹面前的空盘子里：“就算您现在立马就生，这坐月子期间也是不能吃螃蟹的！”
宋莹举起了筷子，却停留在半空，没有继续动作。
“主子？”朱砂以为是自己的话说重了, 赶紧找回：“您是不想吃虾仁吗？那想吃哪道菜，奴才给您夹。”
宋莹又静止了半天, 才摇摇头，夹起虾仁送进口中：“朱砂呀朱砂，你刚刚那话, 早说两天该有多好。”
朱砂不解, 用眼神向对面的喜乐求助, 喜乐也满脸不解地摇了摇头。
乌嬷嬷却立即反应了过来，起身上前，扶住宋莹：“宋格格可是有感觉了？是破水了吗？”
朱砂和喜乐立马挺直了腰板，紧紧盯着宋莹。
宋莹又塞了一口饭，用眼神示意朱砂给她夹一块红烧肉，慢慢嚼碎了咽下之后，才说道：“刚刚肚子突然疼了一会儿，跟生二格格的时候感觉很像。现在不痛了。”
乌嬷嬷了然：“宋格格安心用膳，奴才先行一步去安排。”
喜乐跟着乌嬷嬷出门。他得去找四个健壮的嬷嬷，一会儿主子若是走不动路，就得由人抬着去产房。这次的产房，被福晋安排在了长春馆前面的院子——“绿满堂”的后罩房里，距离长春馆不算远。
喜乐进到院子里，看到苏梅和金茶在东厢廊下坐着刺绣，喊道：“金茶过来！主子可能要发动了，你进屋去帮衬着点儿朱砂。”
苏梅跟着起身，自荐道：“公公，我也进去帮把手吧。”
喜乐冷着脸说：“你平时抱猫，身上的猫毛弄也弄不净。主子正用膳呢，你把猫毛带进去可怎么整？”
苏梅咬唇不语。
喜乐又问道：“海嬷嬷呢？”
“海嬷嬷刚刚出院子了，说是去一趟大膳房，公公要找她？”金茶拽着苏梅的胳膊上前，“不如让苏梅帮您跑趟腿？”
喜乐来回打量两人，直将二人看得紧张地低下头。他对苏梅说道：“去找海嬷嬷，让她领着去四个力气大的仆妇在院子里准备好了，再去弄个宽床板来。”
苏梅二人松了一口气，各自去办差。
屋里，朱砂一个劲儿地给宋莹夹菜：“主子多吃点儿，吃得饱饱的，好有力气生。也不知这回您要生多久，若还是像上次那般，半道儿指定会饿的。大膳房离咱们西跨院可远了不少，现送汤面定会坨成一团的。”
金茶进屋时，只听清了“汤面”两个字，遂说道：“主子是想吃汤面吗？福晋月初就吩咐了大膳房，要大师傅们每日都拿新鲜的牛骨吊高汤，刚好可以拿来做汤面吃。”
宋莹筷子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朱砂在一旁憋笑，金茶看得一脸莫名其妙。她走到朱砂对面，悄悄观察宋莹。
宋主子……真的要生了？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呀。这女人生孩子，不都是很慌乱的吗？怎么宋主子这般镇定？
宋莹吃饱了，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歇息。掐指估算了一下刚刚两次阵痛的时间间隔，对朱砂说道：“去浴房，我要洗个澡。”
朱砂二人伺候她快速洗了个澡。回屋的时候，刘御医就已经到了。
刘御医给宋莹把了一会儿脉，点头说道：“宋格格是要生了，趁着现在还能自己走动，去产房吧。”
宋莹摆手：“不急，先让我喘口气。这夏天的浴房也太憋闷了，尤其是热气一蒸，感觉我都快变成笼屉上的包子了！”
朱砂的手在宋莹胸口从上到下地捋了一遍又一遍，帮她顺气：“浴房没窗户，是会憋气些。奴才回头让人在后墙的高处，开个小窗吧。”
宋莹想了想，没有立即回应。等她终于缓过来气，感觉到阵痛愈发频繁，便起身往产房走去。
于是等四阿哥和福晋结束宫宴，回到贝勒府时，就看到满院下人喜气洋洋的笑脸，福嬷嬷当先跪地说道：“恭喜贝勒爷，恭喜福晋，喜得千金。宋格格戌时三刻生下了三格格，母女均安。”
福晋提脚就往绿满堂走，边走边一连气儿地问福嬷嬷：“宋格格是什么时候发动的？中途可还顺利？生完之后精神怎么样？她现在还在产房吗？三格格呢？”
四阿哥跟在她身后插不上话，听着福嬷嬷一句一句地答道：“宋格格是晚膳的时候发动的，乌嬷嬷当时就在长春馆，她说格格很镇定，用完膳还洗了个澡，然后才去的产房。过程也很顺利，宋格格没遭太多罪，中途还叫了一碗红糖鸡蛋羹。戌时三刻生完，宋格格看了一眼三格格，就安心睡着了。三格格已经被奶母们抱回长春馆了。”
福晋在绿满堂门口停下脚步，转身对四阿哥说道：“爷，宋格格睡着了，产房你也进不去，你不如去看看三格格？”
四阿哥缩回刚要迈出的腿，转向了长春馆：“也好，那我明日再去看她吧。”正要离开，突又想到一事，说道：“我明日去礼部，福晋，府里的准备事项就都交给你了。”
福晋意会过来：“爷放心。”
三格格洗三那日，比收生姥姥来得更早的，是礼部的官员。
礼部官员刚到贝勒府门口，还未下马，福晋就已经安排人，在四阿哥起居的前院的院子里，摆好了香案和蒲团。这边四阿哥将礼部官员迎进门，那边福晋已派人去长春馆请宋莹了。
彼时宋莹正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
因着王嬷嬷不得力，福晋特意命给宋莹接生的稳婆，伺候她坐月子。原本每天早上，稳婆会来给她揉肚子排恶露，但是今日洗三，稳婆需要“客串”收生姥姥，便将揉肚子的时间挪到了下午。
不必大清早就挨上一顿揉搓，让宋莹很是轻松。她正在考虑一会儿吃些什么早点，就看到喜乐连跑带颠地冲进了卧室。他并未如以往一样避嫌，而是直接冲到床铺前，噗通一声跪在了脚踏上：“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主子大喜！”喊到最后，居然都出了哭腔。
宋莹被他唬了一跳，玩笑道：“前儿不是已经道过喜了吗？你便是再说一遍，我也不会多给你一份赏钱的。”
喜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这回主子不给赏钱可不行了——福晋刚才派了人来传话，贝勒爷给您请封侧福晋的旨意，皇上已经准了，礼部的官员现就在前院，福晋让您赶紧去接旨呢！”
朱砂惊呼一声，双手捂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宋莹已经懵了。
她被册封为侧福晋了？可是她生的不是女儿吗？
啊！对了，福晋那日说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呀……
她隐忍、努力了多年的侧福晋之位，今日就这么……得到了？
宋莹觉得她的魂此刻一定飘出了体外，不然她怎么会毫无实感呢？就好像做梦一样。
众人都在激动惊喜，还是一旁抱猫的苏梅先清醒了过来，提醒道：“主子，您得赶快更衣，去前院接旨！”
朱砂恍然，用手呼扇着撵喜乐出去，又叫了金茶进来，帮着给宋莹更衣。
两人快手快脚地给宋莹装扮完，簇拥着她往外走。
宋莹飘乎乎地被扶着，感觉脚都没怎么沾地。等到了前院，看到院子里摆着的香案，以及在香案前站着的的礼部官员，她才终于真切地感觉到：她是真的被册封为侧福晋了。
宋莹看向在一旁站着的四阿哥和福晋，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四阿哥看她激动地不能言语的样子，笑着用手指向蒲团，示意她先接旨。
宋莹依着四阿哥的示意，跪倒了蒲团上，双手伏在地上听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格格宋氏，臧嘉成性，敬慎持躬。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封尔为四贝勒侧福晋。尔其祗承象服，永荷鸿庥。钦哉。”①
宋莹双手接过圣旨，叩谢隆恩，三呼万岁。
四阿哥送礼部官员出门。
宋莹拿着圣旨，感觉有些无所适从。福晋笑着上前，将她手里的圣旨拿过来，随手递给后面的喜乐。喜乐慌得连忙弯下腰，双手举过头顶，托着圣旨不敢乱动。
福晋善解人意地笑道：“这圣旨拿回去，找个屋子供起来就行了。还有你的冠服，一会儿也一并拿回去，这两天记得多打理几次，今年年底，你得跟我们一起进宫磕头呢！”
宋莹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想到自己的“后知后觉”，她懊恼地上手掐了一把福晋的胳膊：“福晋早就知道了？竟还瞒着我。”
福晋“嘶”了一声躲开：“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真是好人没好报，我帮了你多少呢！这可真是当了侧福晋了，脾气也大了，都敢对福晋动手了！”
宋莹见福晋要躲远，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挽住她的胳膊不放：“逃什么？你既帮了我，可不得跟我索取回报嘛，躲远做什么？”
两人正笑闹着，四阿哥就回来了。他看着二人还站在屋外说话，不赞同地摇头：“怎么不进屋说呢？外头的太阳这么大。”
宋莹闻言先是一愣，微微侧头看了看前院的正房——这里是四阿哥的起居之所，如今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了。
福晋说道：“等您回来呢。三格格的洗三就快开始了，我得回正院去忙活。爷可要去长春馆？”
四阿哥看着宋莹红彤彤溢满快乐的脸蛋，说道：“我先去前面，宾客就快到了。晚些时候再去长春馆。”
作者有话说：
期待已久的侧福晋之位，GET！从今往后小宋就是“宋·侧福晋·莹”！
①册封的旨意，是从懋嫔封嫔的圣旨中节选出来的。我觉得侧福晋的圣旨，大约不会写的这么正式，但是我没查到资料具体应该怎么写，所以就扒一点儿史料过来吧。
第98章 日常
◎洗三是在福晋的正院举行。三格格既不是嫡女也不是长女，来参加洗三礼的，就只有几个郡王、薄?◎
宋莹回院时, 整个长春馆的下人都聚集在了院子里。看到她走进院子，众人停下窃窃私语，陆续朝宋莹蹲福。
小郑子窜上前打了个千儿：“主子请上座, 让奴才们给您磕头道喜！”说着，将手指向了已放在正房遮雨棚下的一把扶手椅。
宋莹走过去坐下。朱砂和喜乐打头, 所有仆从按照等级一排排站好。喜乐长喊一声“跪”, 众人齐刷刷跪下, 磕头唱道：
“恭喜宋侧福晋, 贺喜宋侧福晋。”
宋莹抬手：“大家同喜。都起来吧，朱砂看赏。”
“谢宋侧福晋。”下人们喜气洋洋地谢恩，站起身后也没有立即就走, 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发赏钱。
长春馆接到宋莹得封侧福晋的消息太过突然，朱砂并未提前准备足够的铜钱, 她只能拿出箱底的白银, 带着金茶和苏梅二人，一边剪一边称, 称完就发。
仆从们排着队领钱，也都不甚着急，前后几人互相小声说着话，眼睛偶尔会忍不住飘向宋莹的方向, 但又会在台阶前停住，最多瞄一眼她的裙角, 又赶紧移开。
各个脸上都笑盈盈地，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即便等级相同，跟着侧福晋, 可比跟着侍妾格格有前途、有面子多了。
拿完了钱的人, 会走到宋莹面前, 低垂着头，再给她蹲个福礼。
宋莹将手臂支在扶手上，摆出一个笑容，任由思绪飘远。
记得刚搬入贝勒府那天，她也给仆从们赏过钱。只是那日，众人对她的态度是恭敬加上些许的讨好，并不像今日这般，神情中不自觉地透露出了少许的畏惧。
距离她接到圣旨还不到半个时辰，身份的提升给她的生活带来的改变和好处，就已经开始慢慢地展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