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佳音
赵柯若无其事地递向傅杭,傅杭自然地接过。
庄兰目光在两人中间游走,尤其警惕、探究地看着傅杭。
他肯定近水楼台趁机套近乎……
傅杭看向庄兰,淡淡道:“庄知青,麻烦转告一声,晚饭后我和林海洋去知青点,有正事跟大家聊。”
庄兰答应,然后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盯着傅杭。
最后两个人一起离开赵柯家。
赵芸芸一个人进来,狐疑地打量赵柯:“我怎么觉得傅知青对你有点儿殷勤?”
她既然问了,赵柯就实话实说:“他还想干我家的活儿。”
赵芸芸:“!!!”
农村,男青年追求姑娘,都要上姑娘家干活儿,表现出勤快能干。
傅杭的意图,没跑儿。
“你俩处对象了?!”
厨房,余秀兰的声音传出来,“谁俩处对象?”
院子外,赵小草和谷三妮儿也好奇地看过来。
赵柯立马回余秀兰:“我们说咱大队姑娘们有没有找到对象呢。”
余秀兰没声儿了。
赵芸芸压低声音,又咬牙切齿地问了一遍:“你俩处对象了?”
“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赵芸芸神色缓和了一点,只有一点儿。
她恶狠狠地威胁赵柯:“你要是敢背着我处对象,还不告诉我,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好“狠”的威胁。
从小说到大。
赵柯无语地问:“你不难受吗?”
“我为啥要难受?”
“傅知青。”
赵芸芸被提醒到,才想起来气愤,“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明知道咱俩好,还挑拨我们的关系!”
很好,再一次证明,小说只是小说,现实才是真实。
虽然傅知青略微有些冤枉……
赵柯拍拍她的肩膀,“真善良。”
赵芸芸得意地扬起下巴。
赵柯揽住她的肩,一把拉到怀里,搂紧,“咱们不搞对象,搞发展,搞建设。”
赵芸芸立即变脸,挣脱,抬手隔开她,“你休想支使我干活。”
还需要支使吗?
赵柯露意味深长地微笑。
赵芸芸不禁打了个哆嗦,“你别冲我笑,我告诉你,我不会上当的……”
赵柯微微耸肩。
厨房,余秀兰站在门口,扯开嗓子喊:“吃饭了!”
斜对门儿,老谷家也传出一声喊:“三妮儿,回家吃饭——”
院外,谷三妮儿跟赵小草道别,赵小草冲她挥手后跑进院儿。
远处,各家的妈也在喊自家的娃回家吃饭。
·
知青点,男知青屋——
屋里是炉连炕的结构,炉门里火光跳动,邓海信坐在边儿上,时不时添进去一把柴。
刘兴学坐在他旁边儿,对面儿从靠近炕数,依次是苏丽梅、庄兰、方静。
庄兰和苏丽梅肩挨着肩,而方静跟庄兰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苏丽梅双手握着茶缸,从手心到身上全暖烘烘的,问:“也不知道傅知青回知青点儿有什么事儿……”
刘兴学嗤一声:“架子好大,咱们这些人等他一个。”
苏丽梅撅撅嘴,不满地娇嗔:“不是都和好了嘛,干嘛还阴阳怪气的,影响咱们知青的团结。”
“我不跟女的一般见识。”
刘兴学双手搭在膝盖上,扭身面向炉子。
苏丽梅哼了一声:“女的怎么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是吧,庄兰?”
庄兰点头。
方静拿着根儿树枝,拨弄着炉门前的碎枝,眼睛里映着火光,思绪不知道飘去哪儿,一声不吭。
其他四人对她这模样司空见惯。
平时他们要是忽视她了,方静就会义正辞严地谴责他们不团结,孤立其他知青,还说傅知青就是这么离开知青点的。
人容易犯个毛病,吃软怕硬,或者对不爱计较的人咋咋呼呼,对一看就麻烦的人有所退避。
苏丽梅性子娇,说闹掰就一句话不与方静说,庄兰也爱憎分明,只是没像苏丽梅闹那么僵。
刘兴学和邓海信两个男知青,刘兴学性格更强势,邓海信多数时候顺着他,所以也常常是主动拉方静进话题的人。
此刻,方静明显不在状态,硬叫她回神参与闲聊,大家都尴尬,邓海信就没开口叫她。
“咚咚咚……”
方静定神,扔下树枝,马上起身去开门。
“傅知青,林知青,你们来了!”方静语气欣喜,“快进来!”
屋内四人对视一眼,苏丽梅直接撇撇嘴,其他三人都没表现出太明显的情绪。
庄兰推推苏丽梅,苏丽梅拖着小板凳往里挪了挪,另外三人也都往炕那头挪,空出两个人的空儿来。
傅杭微微点头示意,林海洋热情洋溢地打招呼。
“傅知青,坐吧。”方静先指她旁边的凳子,又对林海洋说,“林知青,你也坐。”
傅杭神色不变,不着痕迹地拂了林海洋手臂一下,交换位置,让林海洋成为了坐在中间的人。
方静不愉,隔着林海洋看傅杭一言,垂下眼,手指紧紧抠着身下的板凳。
傅杭坐在了刘兴学旁边。
刘兴学半边肩背对着傅杭。
两人之间萦绕着一股疏远、僵硬的气氛,明摆着告诉大家:关系不好。
对面的庄兰和苏丽梅眼神不时落在两人身上,防备着两人吵起来。
然而傅杭对刘兴学开口,语气甚至可以说是平和:“赵主任希望我们知青发挥长处,帮助赵村儿大队建起土窑烧砖、瓦,暂定由我带头。初步阶段,要先收集各种黏性的黏土,造个小型的土窑进行试验,需要两名助手,其中一个,是林海洋,他有跟我配合工作的经验,另一个……刘知青,你有兴趣吗?”
刘兴学扭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傅杭,完全没想到傅杭过来是请他当助手的。
其他人也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孤傲的傅知青,下凡了?!
林海洋最初知道傅杭要来邀请刘兴学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现在他满脸趣味地看着众人的神情。
如果是刚来赵村儿的傅杭,他肯定会对其他知青视而不见,也绝对不会跟刘兴学、邓海信两个知青握手言和。
几个月过去,他成长了。
大多数工作都处在集体中,处理好人际关系,减少不必要的争端,有助于提高效率,降低风险,提高任务的完成度……
刘兴学和邓海信针对他,是他们自身实力不足,人品心性又有瑕疵,才会做出那种简单粗暴的针对。
而且他们竟然还成功地膈应了他。
傅杭审视自己,在没有展现出远超别人能力的时候清高不群,没有在两人最初露出几分嫉妒的时候震慑他们,他确实有些傲慢了。
如果连这样两个人都处理不好,他的更进一步和孤芳自赏有什么区别?
哪怕是曾经和他有矛盾的人,都可以为他所用。
“刘知青,你没听错。”傅杭看向刘兴学,“虽然我们之前有些不愉快,但你挖排水渠时充分展现了你的优势,你有热忱,基础知识扎实,大胆肯干,同时又具备不错的协调能力,赵主任动员之后又迅速调整自己,说明你的弹性也很好。”
他这样一脸冷淡地夸赞不停,刘兴学这个被夸的人反倒坐立不安,红晕随着他的话从耳后蔓延到全脸,再到全身。
其他人,包括林海洋,则是嘴巴都越张越大,仿佛不认识傅杭了。
傅杭态度严谨,“基于这些,我认为你完全具备参与土窑初步阶段试验的资格,所以正式邀请你加入进来,你愿意吗?”
刘兴学:“我……”
傅杭直视他。
他这么不计前嫌,邓海信碰刘兴学的手,催促:“这是好事儿,你快答应啊。”
庄兰、苏丽梅也都劝说:“对啊,刘知青,咱们不都想利用自己的知识改变农村吗?这是个大好的机会。”
刘兴学还有些放不下面子。
这时,傅杭不紧不慢地扔出一个巨大的诱惑:“参与建造土窑,可以不用上工,而且照常给工分。”
整个屋子一静,林海洋直接倒吸一口气:“你怎么没告诉我?”
邓海信、苏丽梅、方静眼睛都酸红了。
刘兴学“咕咚”咽了口口水,生怕被抢走,一口答应:“我愿意!”
“先别急着答应。”傅杭偷换概念,“赵主任有任务要求,今年冬天,如果我们能够建成土窑,并且烧出一百平方房子的砖瓦,工分才会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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