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佳音
林海洋一表示不满,他就满嘴的“集体荣誉”,苦只能咽进肚里。
“我的命不是命吗?你想想法子啊,傅杭。”
傅杭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吐出一句:“我今天仔细请教过地质方面的专家,你们挖的土,有几堆颜色、品质不太对得上,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咱们得尽早试出合适的土,赶在冻实之前,让大队挖回足够一个冬天要用的土。”
林海洋哀嚎:“天要亡我——”
隔壁,赵柯等人都听见了他的嚎叫。
余秀兰嗔道:“这林知青,嚎啥呢,这动静儿……”
赵柯大概能猜到,“估计是累到了,他们这一天,一点儿没着闲儿。”
余秀兰一听,叨咕:“要不是大队明天开始收白菜,哪用他们那瘦胳膊瘦腿儿干这些体力活儿。”
自留地的白菜,一进十月就全收了,耕地里的白菜种得晚,硬是挺到下旬,马上就要霜降,不能再挺了。
所以赵新山特地集中安排明后两天时间,赵村儿全体社员和九十五个外村青年一起收白菜。
傅杭他们四个挖土的人不用去,大队现在人力充足,不差他们四个人。
其他人不能例外。
余秀兰对饭桌上的赵柯、赵芸芸、赵小草三人说:“明天早上我叫你们。”
赵芸芸先叹了一口气,转头对赵柯说:“你脚还没好,不用去了吧?”
“学校都放农假,我一个大人哪好意思握在屋里?”
赵柯说话算话,白天真的蹬着傅杭做的轮椅绕村儿跑,还专门蹬去学校,当显眼包。
全村儿的人看见都要围观,孩子们哪里逃得过新鲜事物的诱惑,更是一阵一阵地惊呼,争着抢着坐上去试。
赵柯跟顾校长说话,才知道,收白菜,学校下午放学就会放几天农假。
师生们放农假集体参加劳动锻炼是惯例,不过往年得十一月份,今年收两茬,学校也多干一轮活儿。
“就是有点儿青紫,不影响走路,我跟大伯说了,会量力而为。”
赵芸芸愁眉苦脸,“两天都得从天亮干到天黑呢……”
余秀兰白了她一眼,“你俩干活儿连半大孩子都不如,真上地,用不上一个小时就干不动了,瞎愁啥?”
赵芸芸:“……”
赵小草抱着碗吃吃地笑。
赵柯也轻笑。
赵芸芸本来有点儿气愤,后来一想,也是,就不犯愁了。
转过天,天刚蒙蒙亮,除了太老太小动弹不利索的,倾巢而出。
路上,最显眼的是一排二十几个人力板车,其次是跑跑跳跳、精力充沛的小土豆们。
赵新山老早等在地头,分派完活儿,大家伙儿就都往白菜地里钻。
“别勉强。”
赵柯点头,“大伯,你放心吧。”
随后,两人便一同进地里。
想要白菜放置时保持新鲜更长时间,得带着根儿,所以不用刀,得徒手薅下来,有人负责搬运白菜到田埂上,再用人力板车运送回村里。
赵柯来回走费脚,就在地里薅白菜。
两脚分开,踩在垄沟里,弯腰,俩手托住白菜屁股,一扭一薅,白菜就会出来,然后搁在地上就行。
赵芸芸和赵小草在赵柯一左一右薅白菜。
俩人开始薅白菜没多长时间,就拌起嘴,最后演变成比赛,看谁薅得快,先薅完一个来回儿。
赵芸芸极其自信,“我还能输给你个黄毛丫头?”
赵小草只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话都没说一句,嘲讽直接拉满。
“嘿——”赵芸芸不服气地撸袖子,“赵柯,你给我俩喊开始。”
赵柯看一眼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手指一比划,“对齐。”
赵小草摆摆手,“我让芸芸姐一棵白菜。”
“用不着。”赵芸芸跨过去,拔掉她三棵白菜,挑眉,“姐姐让你。”
赵小草:“……”
无语。
赵柯也挺无语,等到赵芸芸回去,抬起右手,“准备……”
两个人全都半躬下上身,作出准备姿势。
“开始!”
两个人离弦的箭一样,蹭地窜出去。
赵柯在后面边薅她的白菜边观察两人的进度。
起初,赵芸芸和赵小草不相上下。
但不到一半儿,赵芸芸的动作就大且粗暴起来,明显是意志催动全身,负隅顽抗。
她稍稍领先。
赵小草还保持之前的速度继续向前。
赵柯微微摇头,再拔下一棵白菜,心里就倒数默念一个数——
十。
九。
八。
……
三……
赵芸芸绊倒,头抢白菜芯儿,晕头转向地爬起来,嘴里还咬着一小片白菜叶。
赵小草趁着这个工夫,赶超她。
赵柯毫不意外。
赵芸芸惊地睁大眼睛,嘴唇一动,绿叶咬进嘴里,边嚼边迅速地站起来,奋起直追。
但她追不上了。
两个人距离越拉越远,赵小草都换了一根儿垄折返,赵芸芸第一根垄还差七八个白菜。
赵柯跟赵小草错身,赵芸芸还离挺远。
这时,赵小草停下,回身冲她扮鬼脸,“略略略……追不上!”
赵芸芸喘着粗气,生气……追不上。
真的不用一个小时,她就掐腰挪了。
到后来,已经不是赵小草跟她的输赢,赵柯都折返回来,追上她了。
赵芸芸瞪大眼睛,“赵柯,你竟然背着我偷偷进步了!!”
赵柯呼吸均匀,反驳她:“第一,没有偷偷;第二,是你耐力太差了。”
事实上,谁像她似的一开始就冲那么猛,耗尽力气,后面都要折。
赵柯一抬手,“不等你了,回见。”
赵芸芸眼睁睁地看着她也慢慢走远,气成河豚。
赵小草已经到终点,还怕赵芸芸看不见,蹦起来冲她挥手。
赵芸芸看不见。
赵小草又重开一条垄,再次和赵芸芸交汇时,两人之间的横向距离仿佛在嘲笑着赵芸芸。
“芸芸姐,我赢了。”
赵芸芸听不见。
白菜地一望无际,就像她的心,没有边际。
好几百人,像是勤劳的工蚁,在土地上一点点儿地挪动、劳作。
搬运白菜的人则像是运输蚁,不知疲倦地来来回回。
而年纪比较小的孩子们也都负责搬运,一只只小蚂蚁,有的抱一个,有的抱俩,还有好胜逞强的,手臂不够长偏要抱三个……
三棵白菜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白菜叶挡住了小孩儿的脸,两条手臂使劲儿地搂,两只黑不溜秋的小手也够不到一起。
结果和赵芸芸一样。
自不量力。
白菜落地。
最外层的白菜帮子摔得七零八碎。
“牛小强!别祸害东西!好好干!”
牛小强妈隔着老远大吼。
牛小强怕丢脸,脸缩在两棵大白菜后面,疑惑:这么远,他妈究竟是咋认出他的。
“牛小强!听见没?找揍吗!”
牛小强只得应声:“知道了知道了。”抱着两颗大白菜,一溜烟儿地跑向田埂。
白菜摆满人力板车,提前搓好的草绳四面八方地捆严实,绑在两个扶手上的粗麻绳挂到更强壮的运输蚁--男社员们身上,男人两只有力的大手握着扶手一使劲儿,便拉动板车,回巢。
村里,老人们用干草先铺上晒场北边儿。
白菜运到,卸在干草上。
老人们摞白菜,男社员再拉着空板车返回地里。
蚂蚁搬家一样,一辆又一辆满载的板车和空板车向着不同的方向交叉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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