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籽亭
“诶……咕咕……”
他嘴里念念有词,自己叽里咕噜一大堆不知道在说什么。
“小鱼,早上好啊!”温芋朵仍趴在枕头上,懒懒打招呼。
可惜小家伙没有给她赖床的机会,他朝温芋朵的方向翻滚两圈,小脑袋“砰”一声撞到儿童床边缘围栏,额头瞬间红了一片。
“哇——哇——”
周少虞又痛又气,不愿意继续躺在小床上,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温芋朵,好像在叫她将自己抱起。
温芋朵睡意全无,立刻把周少虞抱起放到自己的大床上。
她轻挠周少虞短短的肉脖子,周少虞缩着脖颈“嘿嘿”笑出声,咧开没有牙齿的小嘴,胸腔震动。
“小朋友,能不能自己玩一会儿,麻麻去刷牙洗脸好不好?”
周少虞听不懂,但他直觉不是什么好话,笑容完全消失。
温芋朵无奈道:“昨天麻麻是不是给你带了个妹妹回家?你想不想跟妹妹玩呀?”
温芋朵拿出一个爬爬娃娃,爬爬娃娃有着橙色小耳朵、小奶嘴、小翅膀、小内裤,超萌超可爱。
周少虞一瞬间被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妹妹很聪明,她会扭屁股,会唱歌还会在地上爬来爬去。”
温芋朵打开爬爬娃娃的电源开关,爬爬娃娃一扭一扭在软垫上爬行,她又按了按遥控器,爬爬娃娃唱起儿歌。
温芋朵把周少虞也一并放在爬行软垫上,让他和爬爬娃娃四目相对,“你跟妹妹玩一会儿,麻麻刷完牙就来。”
温芋朵一边刷牙一边关注着周少虞。
只见在自己面前嚣张爱耍赖的小家伙竟然又乖又怂,盯着那个动来动去的“妹妹”。爬爬娃娃神里神气地爬到周少虞手边,周少虞竟然抬高一只手,离她远远的,一张小脸紧张兮兮,不敢去摸。
温芋朵:“……”
小家伙这是害怕吗?
她快速洗漱完毕,出来时却发现周少虞哪里还有害怕的影子,他直接抓起爬爬娃娃放进嘴里,啃咬娃娃头顶两根小天线……
温芋朵无语地抱起周少虞,把娃娃从他口中拿走,幸好昨晚买回来的玩具都消过毒了。
她带着周少虞来到一楼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色香味俱全的丰盛早餐:牛扒,烤香肠,mini可颂三明治,华夫饼,蔬菜罗勒沙拉,酸奶碗,水果……
温芋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每天伙食都那么好吗?
不过她没有忘记今天的正事,要给周少虞尝试第一口辅食。
“太太……”岑管家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脑中正忐忑地组织语言来讲接下来的事,怀里却猝不及防被塞进一个软乎乎的小宝宝。
“岑管家,你来得正好。”温芋朵笑道:“帮忙照看一下小鱼,我去给他准备辅食。”
岑管家年近五十,他已经很久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这让他想起曾经抱周知越两兄弟的陈年往事。
岑管家朝周少虞慈祥微笑,周少虞却好像不太乐意被他抱,撇着嘴把小脸转到一边。
岑管家:“……”莫名感到自己被嫌弃了怎么办?
温芋朵按照系统提示,给周少虞冲泡米粉。
系统:“米粉冲泡温度在40°至70°,不同品牌具体参考说明书噢。6月龄的宝宝要冲泡成稀糊状,7月龄冲泡成酸奶状,8月龄以上冲泡成浓稠颗粒状,向大人食物逐渐过渡。”
没一会儿,小半碗稀糊状米糊就冲泡好了。温芋朵用硅胶小勺舀了一勺,米糊是细腻的流质,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
她赶紧接过岑管家怀里的周少虞,给小家伙围上绿色小围兜。
周少虞用小肉手揪着自己胸前围兜上的恐龙图案,小脸写满了好奇。
由于周少虞如今仍坐的很不稳,温芋朵便没有将他放进婴儿餐桌椅。她打算一手抱住小家伙坐在腿上,一手给他喂米糊。
“小鱼,今天我们要尝试新食物噢!食物不是只有奶奶,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等待我们小宝宝去发掘。所以呢,在吃大人的食物前,我们要从简单的东西开始吃起。”
周少虞努努小嘴,用毫无杂质的清澈眼眸望向温芋朵。
温芋朵趁机塞了一口米糊进他口中。
周少虞不由得一愣,米糊毫无防备吞入口中。
陌生的味道和质感触发了他危险保护意识,他用舌尖把硅胶勺顶出来,扭过脸,发出哼哼唧唧的抗议声。
温芋朵柔声轻哄:“我们宝宝很棒,再吃一口好不好?”
她趁其不备,又塞了一口米糊进他口中。
周少虞不小心又吞进一口,他戴上一张痛苦面具,哼哼扭着腰要躲。
“小兔子乖乖,把嘴张开,快来开开。啊——”
被骗了吃两口又忘记自己被骗经历的周少虞,不由得被儿歌吸引注意力,眨巴着眼睛转过脸。
温芋朵看准时机,又塞了一口进去。
周少虞终于气急,他四肢扑腾挣扎起来,小嘴紧紧闭上,警惕地盯着这个骗他吃奇怪东西的女人。
哼,他是绝对不会再张嘴了!
温芋朵:“……”
一大一小斗争持续十几分钟,温芋朵一共骗他吃进去六口。
最后,周少虞扯着绿色小围兜愤怒地哭起来。
不想吃,他不明白为什么讨厌的大人要把奇怪东西塞进他嘴里!
“好啦好啦……不吃就算了,明天继续。”
温芋朵只好把硅胶勺放回碗中,抱起抽抽搭搭的周少虞在餐厅里踱来踱去,走去窗前看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植物。
周少虞眼泪终于止住,鼻尖红红,嘴巴撅起老高。
系统:“别灰心,今天只是浅浅尝试一下。过几天等小鱼习惯以后会好很多。另外,不推荐抱坐喂食!宝宝虽然还不能独坐,但坐婴儿餐椅时,身后有足够的支撑力是可以的。抱坐喂食不利于培养良好的进食习惯!”
温芋朵一边听系统讲话一边给周少虞洗干净嘴巴,又喂了两勺温水漱漱口,却发现岑管家一直站在餐桌旁,神色凝重。
温芋朵奇怪睨他,“怎么了?”
岑管家欲言又止了一瞬,最终说道:“太太……M国那边来电,先生在那里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要推迟回来的时间。”
温芋朵蹙蹙眉,才反应过来岑管家说的是那个素未蒙面的老公周知越。
温芋朵客气回应:“噢,好。那你跟M国那边说一下,家里一切都好,让他不用记挂。”
温芋朵把周少虞放到婴儿推车上自己玩,饥肠辘辘的她则在餐桌旁享用丰盛早餐。温芋朵舔舔唇,周家的厨师确实水平很高,每一道菜都精致合心意。
岑管家看到温芋朵一副非常享受,胃口很好的样子,他在背后默默捏了把汗,心神恍惚。
周知越不是遇到一点小麻烦,而是遇到了大麻烦!
昨天岑管家想跟周知越汇报家里事情时,经过层层联系后,才知道周知越在M国出了一场严重车祸,如今虽然脱离生命危险,但仍未有丝毫清醒迹象。
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心腹都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
毕竟周氏集团内部成分很复杂,而周知越才接手不到半年时间,根基尚不稳定,他的健康状况绝对是最高级别的保密信息。就连这位新进门的太太也要瞒住。
岑管家可以说是带着周知恺、周知越两兄弟长大的自己人。
他昨晚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都睡不着,周知恺在半年前就是因为车祸离世,如今周知越也出了车祸,这两兄弟也不知道今年为何运势那么差?
等周知越回来后,务必去南禅寺给他求一个随身携带的平安符,岑管家想。
.
M国,某私立医院VIP病房,门外传来低声交谈声。
“二少今天怎么样了?”
“唉,还没有醒,医生说查不出原因。”
“董事会那边……”
“再瞒一瞒,能瞒多久是多久。”
“如今只能这样了……万一被那群人知道,肯定要趁此机会兴风作浪。”
……
病房内,清晨阳光铺洒,一道金光偷偷爬上男人笔直鼻梁,又从精致唇线往下延伸,落在尖锐凸起的喉结处。
这是个骨相优越到极点的男人。此时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削弱了原本过于凌厉桀骜的气场。
男人突然眉心蹙起,睫毛轻颤,垂在一旁的手用力捏紧。
醒来之前,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个染着银发的十五岁少年。
少年脸上带伤,钻石耳钉忽闪忽暗,姿态懒散地背靠一辆改装机车,指间夹烟,神情戏谑又恶劣。
“爸,不就是打个架而已。老师至于把您也请过来?”少年吊儿郎当笑了笑,好玩似的朝他方向吐了口烟雾,“毕竟谁不知道,您可是个大忙人呀……”
第5章 撕纸的卷毛仔
周知越是被气醒的。
从二十二岁那年起,他统领庞大又复杂的周氏集团已经十五年,早已对一切都波澜不惊。人生中为数不多次体会到强烈的情绪波动,都是因为眼前这位银发少年,他的继子,周少虞。
打架斗殴、抽烟宿醉、彻夜飙车、逃课退学……
他不明白为什么作为周家的孩子,周少虞会交出这样一份不及格的答卷。明明他和哥哥以前念书时,都是学校的顶尖人物佼佼者。
周知越心中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无论自己取得多少世俗意义的成功,无论有多少人怕他敬他爱他,但他在此时此刻就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把哥哥留给他的儿子,周家唯一的继承人,彻底养歪了。
如果还有机会重来一次,他一定会把更多时间和精力放在孩子身上,扫清他成长过程中的一切障碍,为他保驾护航……
“周,周总!您醒了!”陈总助眼眶湿润,声音激动到颤抖,“周总,您已经昏迷了六天。”
周知越缓缓睁开眼,双目怔松,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他刚想坐起身,却发现浑身疼痛,右腿根本挪动不了半分。
陈总助:“幸好您醒了,梁总说下午要跟您商量A城城郊棚改项目的投标事宜,此事迫在眉睫。”
“城郊,棚改?”
周知越的声音如磨过沙砾般磁性低哑,他蹙起眉心,那不是十几年前的项目吗?而且他为什么会在医院,还伤到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