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师螺
楼青茗:“既前辈方才说,画中人是你的命定道侣, 缘何在见到画像之初,您会说‘画技不错,但人却不确定’之类的话?!是因为当时您没有认出来吗?”
鲁晨升闻言动作微顿, 抬头看她。
楼青茗微笑回视,鲁晨升原本有些怒潮暗涌的心境,却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正常而言这种问题,修士之间都是能避则避, 少有会去刨根问底,但现在楼青茗不仅开口问了, 且还问得格外细致, 这个时机与态度,就好似有种不合常理的隐晦维护情绪一般。
鲁晨升在过来这里之前, 脑海中其实转悠过许多偏激想法。甚至想着, 一旦楼青茗不予配合, 墨迹或推三阻四,他就会选择动强。
但等实际坐到这里以后,对上楼青茗那双好似时刻在挑衅的瑞凤眼, 他的心情就一下子平静了许多,也理智了不少。
冥冥中似乎有种直觉,让他觉得自己此时正在面临什么重要时刻,心绪绷紧。
鲁晨升对自己的直觉一向推崇,也因为他的直觉,多少次他都成功保下了自己的性命,因此,他很快就转为了更加内敛的观察,以判断这次直觉的来源。
他斟酌过后,还是选择如实开口:“并非,其实我第一眼就认出她了,当时只是想杀杀价罢了。”
楼青茗眉梢微扬,似有惊讶,恍然笑道:“原来如此。”
其实这一点,当时依依就判断出来了,她也早就知晓,只不过岚骨前辈并不知道,想要他当面回答罢了。
所幸这位前辈的脾性还非常不错,没有冲她发火,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在心里刚这样想完,就见丹田内的岚骨再次将手镜翻转,将上面的文字展露在外。
楼青茗:……
她将上面的文字反复看了几遍,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半晌,她抬头看着面前表情沉静的鲁晨升,心思快速游转,在直白询问与迂回打探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前者,直接开口:
“那既然画中人为前辈的嫂子,不知前辈如何会与对方走到一起?”
鲁晨升眸色幽深,眼底浮起兴味。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了猜想,所以他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心绪格外平和:
“我那兄长迎娶了乌岚后,还惦记着他的仇人之女,婚后没过几年,就陨落于仇敌剑下。所以,她做我嫂子的时间没有多长,我们是在漫长的时间中日久生情。
“再说,修士在世,生命悠长,又何惧那些闲言碎语,只要双方能共走大道,那么是何身份,有何前缘,又有什么关联?!”
这个道理,他是在乌岚陨落后的漫长时光中,一点点思考明白的。
曾经的他畏惧各类流言,不屑同族们在修真界闹出的各类腥风血雨,比谁都想守住鲁家的名声,也因此,他与乌岚一直没能踏出昭告修真界的那一步。
但现在他的心态已改,曾经的阻碍与顾忌也被时光磨平,只要还有机会,他与乌岚之间就再也没有阻隔问题。
楼青茗颔首赞同:“没错,修真界确实没有世俗界那许多规矩,可惜乌岚前辈已经香消玉殒,还请节哀。”
鲁晨升眸光微闪,多看了她一眼,便将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又自斟一杯。
楼青茗眼见着岚骨似在思索,没再写出问题,她想了想,干脆从储物袋取出自己的传音玉简,放在石桌之上,将话题一转,看着始终安静至极的传音玉简开口:“那边可能在忙,也或是闭关,咱们可能得稍等一段时间。”
鲁晨升:“无碍,你自去忙你的,我在这里等着就是。”
楼青茗:……
见他这副一时半会儿不准备离开的模样,楼青茗也没去赶人,反正她压根儿也赶不走,她干脆就坐在石桌对面,取出一枚空白玉简,闭上眼睛思考。
本命法器既已有了完整的概念,那么剩下的,就是将手中已有的炼材进行归拢分类,再根据之前想到的本命法器最终雏形进行最后整理,以判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需要用到哪些材料,具备哪些功能,是否还有炼材缺失。
因为是本命法器的最后推演,所以楼青茗一经开始,心神就全部沉浸了进去,再也没有心思关注外界其他。
鲁晨升见她在空白玉简内或拧眉记录,或烦躁删除,也就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重新打开之前那七张画卷,看着画卷中巧笑嫣然的女子,眉带忧思,眼带怅然。
一时间,石桌旁的两人尽皆寂静,气氛平和。
岚骨坐在悬系的丝带之上,轻柔的裙裾在半空中翻飞,她撑着下巴看向外界之人。
他在观看画卷,而她在隐秘处看他,一时间,她的眼前似有大片画面闪过,却因为来势汹汹,冲势过猛,让她直至画面完全消失,也未曾抓住一幅,这让她的眉宇间不自觉地,显现出焦灼的烦躁。
在此期间,鲁缪轩也终于完成了他孤身一人的庆贺,酒足饭饱后,跟着来到了楼青茗的小院中拜访。
在过来时,他以为自家叔父应该已向楼青茗问到了那个画卷提供者的身份与所在位置,甚至想着,若是楼青茗他们没有提供,以自家叔父当时的情绪,很有可能大打出手。
但等他过来以后,却发现院内双方气氛宁和,是超出他预想的平静。
他心下疑惑,想要与依依打探情况,奈何依依看了眼他面上的表情,就不再理他。至于白幽几个,则压根在房间内,没有出来过。
鲁缪轩无法,只能将自己那些暗搓搓的心思放在心底,在院内寻了个角落,取出一张桌子摆好,也准备给自己的心上人作上一幅画。
很快,半个月便一晃而过。
在这期间,院内的妖修们即便偶有出入,也没人去打扰这自成一处气氛的三人。
此时,一直捏着空白玉简进行推演整理的楼青茗,也终于将自己本命法器所需的炼材配比整理好。
她在心中庆幸着,当初彦博师叔在给她寻找炼材时足够细心,各种偏门的、适合她体质的炼材都给搜集了个全。再加上她这些年的收获,可以说,她现在手中已经不差什么,只差一位可以随时开火锻造的高阶器师。
而现在很巧合的是,她眼前就有这样一位器师。
楼青茗敲敲手指,再度看向眼前之人,眼底暗藏探究。
在她专心研究本命法器的这段时间里,她原以为,对方会多加催促,或者让她再次发送消息,或者威逼她将画卷获得地点说出。
但实际上,对方就是这样全程陪着她坐到了尾,除了中途不再摆弄画卷,而是取出了几枚算卦用的蓍草摆弄,就再无其他动作。
并且,鲁晨升在摆弄蓍草的过程中,还能够明显看出是个生手,灵气动作使用都不甚熟练,只是当时她太过专注,未曾关注那个卦象的结果。
楼青茗不动声色看向依依,见她向她点头,心下叹息:看来果然还是暴露了。
不过也对,除了暴露,正常的高阶修士都不会在这个小院内忍耐这么长时间。
至于现在,楼青茗看向丹田内的岚骨,询问:“岚骨前辈,您考虑得怎样了?可需再考虑一段时间?”
岚骨慵懒地躺在荒芜药田锁链上空拉出来的丝带上,闻言微侧了侧身,看向空间锁链栏网之外。此时,她原本温和的眸子内,带着几分气恼的烦躁,端庄的气质一卸,是灵动的鲜活。
在此之前,岚骨在楼青茗面前用的一直都是伪装形象,贤雅有度,温和有方,但是现在,或许是因为接触到了她以前记忆中的人,她的本性出现了部分泄露。
楼青茗看到了,却没有提醒她什么,只是开口:“若前辈还需时间,我就想办法将他打发走。”
虽然过程可能有些困难,却并非没有全无办法。
岚骨烦心地将丝带晃动的幅度加大,如此上下晃悠了一会儿,她到底是取出手镜,在上面回复道:“让他先将活儿干着,等我恢复记忆以后,再说剩下的。”
他原先说的那些话,在她全部想起来之前,她什么都不认。
楼青茗瞬间了解了她的意思,又问:“那您是想我委婉一些,不透露你的存在,还是实话实说?”
岚骨随意摆手:都行。
楼青茗轻笑:“那我就知道了,前辈放心,在他配合咱们将修复材料收集好前,不会让他知道你的位置。”
半遮半掩之类的,她之前又干过了不止一次,只不过这次的事件稍微简单些罢了。
这样想着,她便将自己最近专心刻录的玉简放下,与对面端正坐着的鲁晨升笑吟吟道:“前辈。”
鲁晨升抬头看她。
楼青茗:“听闻前辈在炼器方面比较厉害。”
鲁晨升的眸色一下子就幽深了下来。
他确实会炼器,但这个知晓的人不多,因为他自从乌岚陨落后,就再也不给外面之人炼器,更遑论还有他之前被幽禁在无影阁的数千年,他不认为楼青茗会知道此事。
“你是从哪里知晓的?”
楼青茗就看着他笑:“这个,可能得连同您最近一直在这里等待的答案一起,放到最后再告诉您。”
意有所指的话,意味深长的笑容,让鲁晨升原本积蓄在心间的不安与急切,都瞬间消失,胸口只剩下砰砰砰的急切鼓噪。
“你应该知晓我最想询问什么,也应该知道欺骗我的后果。”他的声音低沉,周身从气势到威压,都充满了能让人胆怯与畏惧的威胁感。
楼青茗勾起唇角,笑容依旧平静:“前辈多虑,晚辈自然知晓,会这样做,自然也是得到人的授权。”
鲁晨升倏然伸手,想要抓住楼青茗的肩头,就见楼青茗周身陡然窜出金白二色异火,将她团团包裹。
他对此并不畏惧,双手依旧钳制到了楼青茗肩头,激动询问:“是谁?她在哪里?”
他分明就注意到,这半月内楼青茗一直没有碰触过传音玉简,也没与任何人进行过联系。
楼青茗忍了又忍,到底感觉被人钳制住的滋味太过难受,便动用了禅道法珠,从对方的手心脱离,又在石桌旁留下了个水雾身影。
等时间再次开始流逝后,她就径自跳过了他的两个问题,开口道:“她失忆了,她说感觉你说的信息不对,要等到记忆恢复、与你的话语应证以后,再决定是否见你。”
鲁晨升有些焦急,他想要再次钳制住楼青茗,却发现这次,他的手直接捏了空,面前人影如水雾般倏然碎裂、飘散,在阳光的映衬下,迷蒙中隐带彩虹的色泽。
鲁晨升怔了一下,原本有些沸腾的心境瞬间回复。
若是他的猜测没错,乌岚现在很可能就在隐秘处观察自己,她失忆了,她大概率与眼前这位楼青茗有着某些他尚且不了解的关系,所以他不能操之过急。
于是他思忖过后,开口:“之前是我太过激动了,失礼,小友勿怪。”
楼青茗应声,她看了依依一眼,见她点头后,便重新现身,缓步行到了石桌对面,与鲁晨升相对而坐,而在此期间,他果然没再对她动手。
“前辈之心境,晚辈能够理解。”在鲁晨升灼灼的逼迫视线下,她斟酌过后,如此开口。
只是可惜,这场见面的主导者并非是她,而是岚骨,所以她的理解对他而言,压根没用。
鲁晨升大概也明白这点,于是在短暂的斟酌过后,转移话题道:“她现在需要的是什么丹药?”
正常而言,无论鬼修,但是人修,需要的都是丹药。
只是岚骨的状态与一般修士不同,她需要的既非灵材,也非丹药,而是炼材。
楼青茗正欲回答,就察觉丹田内的岚骨再次向她摆手,她到了嘴边的话一转,改为:“她确实需要些东西,清单我也早已整理出来,若是可以,最后的治疗也会请您亲自出手。
“只是现在,晚辈厚颜,想要请前辈出手帮晚辈炼个器,暂缓与您言说具体,不知您是否介意?”
鲁晨升分析着楼青茗面上的神色变化,眉眼眯起:“她知道?“
楼青茗颔首:“自然知道。”
鲁晨升将手撑在桌面,倾身上前,低声威胁:“你可能对我不太了解,我不会轻易出手为人炼器,更不愿被小辈耍,所以,你若想我出手,就先给我一个底。”
楼青茗在他的威胁阴影下,笑意不改:“她一直都在看着您,这句话为真;我拥有治疗办法、却未能凑齐材料,也并非假话;我的做法是得到画中人授意并准许的,也为肺腑之言,若您实在不信,我甚至可以给您发下心魔誓言。”
说完之后,她就笑眯眯地看他,没再言语。
话她已经说完,选择权她也已经抛了出去,若他们当真走到心魔誓言这一步,她脾气尚可,倒是好说,但他若将岚骨惹怒,会面临怎样的连带后果,就不那么好说了。
所幸鲁晨升在直觉方面非常敏锐,自从他在楼青茗的话中成功寻到了念想,证实了疑惑,就没再寻根究底。
毕竟就他与楼青茗之间的修为,相差悬殊,量对方也不敢在如此大事上骗他。
他的心情飞扬起来,鲁缪轩的情绪也是如此,他直接从角落闪身到石桌旁,询问:“我娘当真还活着?失忆了?”
楼青茗点头。
鲁缪轩有些崩溃:“那她还把我给忘了?我是她儿子啊,忘记谁也不应该忘记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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