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师螺
天空之上,隐有雷劫酝酿,云层加厚,不断有雷光闪现。
城内不少修士抬头,看向空中越发厚重的云层,惊声呼道:“这是什么雷劫?”
“黄色系的雷劫,应是器劫,应是有灵器生灵了!”
“也不知是哪个品阶,话说城内有什么出名的器师吗?我之前缘何不知?”
“嘿,真正强大的器师都是行事低调的,缘何会宣扬得人尽皆知?!”
在众人的讨论声中,小半日后,雷劫酝酿完毕,困住灵器的灵气罩也跟着同时破裂。
黑红色的长镰当即加速,就欲依照本能,逃离雷劫的笼罩区域,却被鲁晨升倏然用锁链缠住,强制困在原地。
恰在此时,空中劫云层中,第一道劫雷已经酝酿完毕,它倏地降落,在空中划出一道亮黄色的雷电痕迹。
鲁晨升估测着这枚灵器的承受能力,忽地腾空而起,为其挡掉了三分之一的劫雷,任凭剩下的劫雷全部落下,浇注到它的身上。
至此,原本一直寂静的器灵终于吐出了它生出灵智以来的第一句话:“手拿稳了,最好别抖,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楼青茗:……
鲁缪轩:……
楼青茗在心中暗道:“不是说本命法器的器灵,应该更像主人一些吗?”为何她感觉,这个器灵与她有些不像呢?!
最起码,她在明知器灵不会变成鬼的前提下,不会吐出这样一句毫无作用的威胁。
佛洄禅书用木鱼锤挠了挠下巴,半晌憋出一句:“也可能是,它想和你们说点冷笑话,活跃一下气氛。”
楼青茗:……
院落上空,鲁晨升闻言哼笑:“有能耐你就变成一个鬼试试,看我会不会怕。”
长镰器灵:“嗐,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你可千万保护好我,不要让我变成鬼哈。”
楼青茗:……
“我现在确定了,它和我一点也不像,所以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莫辞:“我猜,是因为那根擎酒仞在粗胚阶段,被桓颉那厮给教坏了。你不觉得这家伙说冷笑话的特质,与桓颉有些相似吗?!”
佛洄禅书恍然:“所以那位桓颉,擅长说冷笑话?”
莫辞哼出一句:“怎么可能?!他那人更甚,根本就是生产冰块的。”
佛洄禅书:……他怎么不知道,冰块脸和说冷笑话有什么关系?!
这家伙不会是临时脑子充血,被气疯了吧。
由于这枚灵器的诞生等阶就是极品灵器,所以,它的器灵雷劫共有五九。
在一开始,鲁晨升还会给下面被锁链牢牢困定的灵器留下一些劫雷,等到最后,随着其的雷劫越发强悍,就基本是鲁晨升顶上,没再给下方的新生灵器留下丝毫。
“竟是本命法器!而且初始品阶,就被定格到了极品灵器!好生让人嫉妒,我当初怎么就没寻到这样一位厉害的器师?!”
“不仅是器师厉害吧,那位小友本身的实力也应远超同人,是双向成就的成果。”
“嘿,这你们就没看出来吧,那位小友就是之前名噪一时的楼青茗,她的画像我还花钱买过。”
此言一出,当即又引起了不少修士的讨论。
冉峦等人也站在人群外远远围观,只是他们的关注点,明显与一般修士不同:“这个扛劫的器师是哪位?御兽门的?”
冉冰:“听说是来与楼小友打探已故亲友线索的,现在看开,这份线索的价值应该不菲。”
否则正常情况,这样的高阶器师是很难说动其出手的。
“啊,不是御兽门啊,”冉峦摩挲了两下下巴,轻声低喃,“那不知少谷主能不能将人骗到妖灵谷,我们妖灵谷,可还是挺缺器师。”
冉冰转头看他:“你是准备离族,返回宗门了?”
冉峦颔首:“确实,我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
银环蛊茶族地的隐患被顺利解决,他也没什么好担心。
“不过你可放心,我会在离开族地之前,为咱们族内再多做一点贡献。”
五九小器灵劫对于一般修士而言,可能有些难缠,但对于鲁晨升这种修为层次的,却没有丁点难度,除了在等待劫雷的酝酿过程中稍微花费了些时间,剩下的,基本顺风顺水。
当最后一道劫雷落下,半边的天空都被其照为了灿烂的暖黄,鲁晨升扶摇而起,身姿稳健,稳稳将之拦住,周身映出大片锐白。
在耳畔仿若失了声般的嗡鸣中,最后一道雷光逐渐消散,鲁晨升收起手中为了不被银环蛊茶一族认出、而特意取出的灵剑,向周遭拱了拱手。
芳泽城的护城修士跃出人群,飞到他身前拱手道:“恭贺道友护器成功,一百上品灵石。”
按照芳泽城的规矩,在城内渡劫者,无论什么劫,其造成的房屋与街道的损耗,都需由渡劫者一力承担。
因此,鲁晨升也没有反驳,痛快地掏出一枚储物袋丢了过去,又与那护城修士颔了颔首,便重新飞回院内,升起结界。
楼青茗见此,不由舒出一口气。
她现在真心觉得,自己的运气果然不差,今日这一遭,若是换做她自己来拦雷劫,能耗去多少东西事小,最后还得往里面白搭灵石可就事大。
若是换做一般的器师,可不见得会为自己往里面白搭灵石。
待到将外界的视线完全隔绝,鲁晨升就将用锁链牢牢捆住的长镰给楼青茗丢了过去。
黑红色的长镰在空中多旋了几个圈儿,便稳稳落到楼青茗手心。
她将之上下摩挲,仔细探查,就听手中的长镰突然开口:“这可给我累的,早这样多好?!你轻松,我也轻松,不过我感觉我也不用夸你了,因为你的情绪有些超乎寻常的兴奋。”
楼青茗:……
鲁晨升兴奋,应该是因为距离摊牌的时机越来越近;但手中小家伙说的疯话,却是让她心生不解。
想想炼制它所用的那些炼材,唯一可能有些失控的,就是那根擎酒仞,再有就是被它吸收在体内的凶冥妖芒。
鲁缪轩听到这里,却是不由好笑:“小家伙,你这是多喝了几杯酒?!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长镰器灵哼出一声:“不多,也就是几个海的量吧。”
众人:……
楼青茗轻敲了敲它的镰身:“你既是极品灵器,那就应是能化形的了,能否以真身出来与我们见见?”
长镰器灵闻声,继续轻哼:“你这是喝了几杯酒,认为我会轻易现身?!不将酒分我点,这形我能轻易现吗?总要让你知道,我不是那么便宜的人。”
楼青茗虽在本命法器的炼制之初,往里面投了不少血液,但因尚未经过最后的神识烙印与炼化,因此尚不算完全祭炼完成。
这位长镰器灵在不开口时,声音沉稳,但一旦开口,那股猖狂的发飘劲儿,就是遮都遮挡不住。
楼青茗不禁扶额:“可以,我知道了。”
并在心中暗忖,就这说话的语气,明显就是喝高了。
果然她的这枚本命法器,性格由擎酒仞这份主材决定的,与她本人没有多少关系。
“那你的名字有吗?可用我为你取名?”
“你先与我成功契约再说,哪怕要入洞房,也得先聊几句天,进行基础的磨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别心急,心急没法渐入佳境,只要你温柔点,我总会对你尽量配合于你。”
鲁缪轩:“噗!”
莫辞:“噗!”
佛洄禅书笑得前仰后合,直拍膝盖:“哈哈哈哈!”
楼青茗又是咬牙,又是好笑:“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很幽默?”
长镰器灵:“难道不是?我这么努力地哄你开心,你都没有感觉到?”
楼青茗:……她确实没感觉到,她只觉得自己头上要起满头大包。
“我现在又觉得你说得没错,那便劳烦你先进洞房里待会儿,咱们稍后再深入展开话题。”
“那你快点哈,盖头遮太长时间,听说不大吉利。”
楼青茗这次没有回答,反手就将这枚满口骚话的长镰收入了白刺玫储物戒。
佛洄禅书:“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楼青茗笑意盈面:“怎么会?我只是想让它在里面好好醒醒酒。”不要在外面丢人罢了。
这样想着,她便重新走到鲁晨升身前,感激行礼:“此番多谢前辈帮忙,晚辈感激不尽。”
鲁晨升神色貌似淡淡:“无碍,我只是答应了你之前提出的条件,做下了那笔交易而已。”
哪怕之前在那长镰器灵口中,说鲁晨升的情绪非常激动,但他面上的表情依旧平稳,没有表现出分毫,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眸光深邃,似有许多情绪被压抑而下,又或亟待汹涌而出。
楼青茗当即颔首:“晚辈知晓了,还请前辈稍等。”
说罢,她就取出传音玉简,询问冉冰那边选定了哪十五种炼材,等得到回复后,她就在玉简清单中,那将十五种炼材划去。
佛洄禅书:“之前既明他们整理九方家族产时,也发现了五样,分别是……”
等楼青茗将这五样炼材给再次划掉,之后,她便对上鲁晨升略显压迫的视线,将玉简递送了过去:“这些就是治疗岚骨前辈所需的东西,我已经搜集到了一部分,这些是我尚未搜集到的,既前辈有心,那剩下的就劳烦前辈。”
鲁晨升听到岚骨这个称呼,手指不自觉地颤了颤,心中升起些许不好的预感,等将玉简内的东西全部看完,更是忍不住呼吸急促。
他看向楼青茗,周身的悟道者威压层层升高,声音低沉:“确定是这些,没有弄错?”
楼青茗颔首:“确定就是这些。”
鲁晨升的眼底瞬间通红,却还是怀揣着微末希望,咬牙询问:“可能让我与她见见,或者沟通几句?”
楼青茗神识探入丹田,见里面的岚骨摇头后,惋惜道:“岚骨前辈拒绝了。不过前辈,您即便见到了岚骨前辈的本体,也无法与之交流。
“因为现在,她不仅失忆,无法在外现身,更是口不能言,与您无法交流。”
说罢,她便从储物戒中重新取出一幅画卷。
这幅画卷自然不是她所画,而是由佛洄禅书所做。之前佛洄禅书在她本命法器的炼制期间,抽空去了趟皇楼空间,在里面将岚骨的现状绘制下来,并放到了白刺玫戒指中。
这幅画的风格,与楼青茗之前的略有不同。
楼青茗之前绘制的几幅岚骨画像,都是以意境与构图为主,而佛洄禅书的这张,则是重在写实。这里面不仅将岚骨丹鼎内的空间布局画了出来,就连每条锁链上的咒文印迹都被描绘得极度清晰,就好似亲眼所言一般。
年久失修的荒芜药田,精致小巧的空中浮居,但这美好的景象却被层层数人宽的锁链严密捆缚,遮蔽阻挡。
在浮居的廊柱旁,身着优雅儒裙的女子正半倚其上,她身形纤细,举止优雅,梳着清雅的妇人发髻,却是怔怔地看着下方的重重锁链,神色空茫。
虽然在画卷之上,岚骨并没有太过强烈的表情,却依旧让鲁晨升心间被压抑得很好的怒火,噌地一下窜起。
他原本以为,之前那些画卷中,岚骨的恬淡与贤淑只是伪装,却未想,她竟真的被捆缚在方寸之地,失去了鲜活。
鲁晨升只觉自己被烧红了眉眼,烧飞了理智,就连耳畔的虫鸟杂音,都跟着这怒火的窜起一起消失,头发丝上大片火星乱蹦。
他的眼前快速滑过一幅幅画面,一张张人脸,直至最后停驻到一张带着几分古怪笑意的苍老面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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