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师螺
由楼青茗本体,推及整个贺楼氏,则可推定判断,下界的所有贺楼氏,在面对丹道王家的修士时,都可随意出手,无需束手束脚。
因为,这是丹道王家在百万年的逝去岁月里,欠贺楼氏的。
更甚至,他们的这种气运因果,还可能惠及他们的契约灵兽,毕竟他们天然处于同一立场,可以共同担系因果。
思考到这里,莫辞的心情突然激动。
这就好像是,他以为楼青茗在下面会面对一场恶战,但实际上,恶战确实是恶战,却只需担心她的安危,而无需过多顾忌怨煞之气以及业障之类的,会对她未来道途造成的影响一般,虽仍有压力,却可苦中作乐,乍然惊喜。
“确实是这样没错。”莫辞也跟着颔首,“下界的贺楼氏,共有三份族谱,一份是贺楼平泽所持,一份是贺楼凤君所有,还有一份,则在贺楼兰柒手中。
“他们之后在相互汇合后,已相继将这三份族谱合为一份,所以,贺楼氏确实经历了三次的灭族经历。”
这点,他们不会记错。
听及这些过往,妙明等人也是短暂沉默,心情沉重难当。
半晌,妙明开口:“那就没错了,你们可以将这个讯息转告给平泽和青茗他们。不动手则已,一旦休养生息好了,也准备正面发起攻击了,那便无需存有顾忌,因为,这是丹道王家欠他们的,也是因果链上的重要一环。”
有仇不报是包子,他现在只担心,下界两个家族之间的实力相差悬殊,贺楼氏能有多少胜算。
莫辞严肃点头:“前辈放心,我必当将此事,原样转告给师姐他们,不会有丝毫隐瞒。”
厅内另外一位女修,见大家气氛凝重,轻笑开口:“劳烦两位小仙友,再给我多说一些下界之事吧,尤其是关于我们那位小后辈的。”
莫辞转头看他:“是说我师姐吗?”
厅内众人:……
女修对于于他这种不动声色地强调,未置一词,只是跳过对方强调的这个点,轻声笑语:“劳烦小仙友,再为我们详细解说解说。”
莫辞:……
之后,在莫辞的诉说与窦八鑫的补充声中,妙明等人很顺利地,就了解了下界贺楼氏的大部分事宜,也对他们所面临的状况,有了基本了解,纷纷出言,为他们出谋划策起来。
待双方讨论至酣处,窦八鑫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拍脑门,快速掐出一连串的指诀。
下一刻,大厅之内便出现了一面宽阔水镜。
在其内呈现出的,则是两幅看起来相似、细究起来又有很多不同的壁画。
窦八鑫兴致勃勃:“这两幅壁画,是他们分别从丹道王家、以及琼家的族地内发现的。之前听几位前辈解说王家那边的讯息,以及血脉构成,我感觉自己将它们看懂了。
“但是仔细想想,却仍有几处疑点,需要前辈们帮忙解惑……”
*
仙界之内,幅域辽阔,只星域数目就不知凡几,更遑论还有许多被各大势力隐藏的星域、星原,没有出现诸多仙人的视线名单之内。
每日,自各个小世界飞升上来的准仙人们,都会出现在各大星域内的升仙池,他们源源不断地汇入,为这片辽阔的仙界,增添有生之力,而每日,又同样有大批的仙人陨落,进行着生与死的数量循环与交替。
在这处仙界,貌似与下界的修仙小世界们,没有什么不同,但也因为这里更加严苛的生命漠视、以及危险的实力歧视,而形成了仙界特有的面貌,成为了此处独特的风景。
在距离加米混乱星域极远的一处星海深处,有一片星域对外完全隐匿,属于在各大势力的听说范围,却始终无人能够探知到准确位置的地界。
此处之外,被层叠的规则之力包裹,被无数道的空间裂痕间隔与环绕,在其内部,触目所及的,则是一座庞大阵法。
众多星体,天然成阵,其规模之庞大,星体数目之繁杂,即便在整个仙界之内,都是首屈一指。
随着阵内每一颗星体的转动,不同的幻杀景象交叠生成。一般仙人踏入此处,都不会存在反应时间,就会被大阵之内循环生出的规则之力,给肃杀一空,连丝毫血沫,都不会留下。
在这座奇诡中带着几分危险绚丽的星阵中心,一颗仙力浓稠的星球,被重重保护在其中。
其内景色优美,各类草木珍稀,过往男女皆是相貌不俗、五官上乘,拥有着即便放在仙界之中,都会被万千仙人垂涎的极致美貌。
在一座水汽氤氲的淼淼仙湖之上,一位身形窈窕的狐狸眼女子,正一边含笑地与沿途经过的同族打着招呼,一边款步行于之上,沿着湖上的长桥,笔直行入尽头的茂密仙林。
直至半晌,一座通体晶莹、以紫金二色为主的极美宫殿,便逐渐从半隐状态,映入女子眼帘。
宓羲尤婕先与外面的几位守护妖修点了点头,之后才取出手令,扣印在宫殿最外的结界之上,踏入其中,行至边角位置的一处廊道尽头,推开面前厚重的嵌星大门。
待见到里面正在一整面的墙壁之上,进行星图占卜的黑衣男子后,她才舒展开眉眼,款步走入,笑道:“紫微商行那边传来消息,贺楼家正在寻找两样东西的线索。”
黑衣男子没有马上回头,而是继续专注于墙壁上快速变化的星图,随口询问:“什么?”
“舍月仙乳、与离魂神果。”
“这两样?!”宓羲玉江拧眉,“他们寻这个做甚?!再凑一个断空天泉,就能凑出一个断舍离的卜师套件了。”
宓羲尤婕摇头:“不知,他们好似也是为人打探,应该是为了归还人情,不是为了自己使用。”
宓羲玉江略作思忖后,也不以为意:“我这里确实还有一份舍月仙乳,那就给他们放出线索吧,拐着弯的,让他们弄到手中就行。”
宓羲尤婕微笑应声:“那行,我稍后就将消息传出去,多谢。”
“这点东西,我倒是不放在眼中,无需客气。”
说话间,宓羲玉江终于完成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形,露出一张俊雅中带出几分飘逸的白皙脸庞。
他任凭身后一整面墙壁的星图在自主快速变化,回身引着宓羲尤婕,来到小几旁坐定。
宓羲尤婕拿起桌上的仙果咬了一口,抽空看了眼后面杂乱无序的星盘,询问:“妖皇呢?”
宓羲玉江:“皇之前偶有所感,正在闭关,想要见他,估计还得有一段时间。”
宓羲尤婕轻轻点头,而后垂首看着手中的仙果,感觉好吃,又咬了一口。
她的五官妩媚,眼睛狭长,此刻眉眼半阖着眯起,一副纯然的享受模样,让人看到后,不由会心一笑,口中则含混地与他嘀咕起近些年外面的八卦事宜。
最后,她开口道:“贺楼氏在仙界,就只有那么区区六人,我也弄不明白,王家每天对他们追杀来、围剿去的,都不嫌累,感觉他们都从未想过放弃一般。”
贺楼氏的几人,若是不离开加米星域则已,一经出去,就保准会遇到那么几个王家或其衍生家族的仙者,在旁边动动后、掺掺乱。
这都快百万年过去了,且不说他们有多少长进,反正他们这群为贺楼氏兜底护航的,都快护航出了经验。
宓羲玉江闻言哼声:“圣元陨了,王家剩下的那些族人,又有几个是有脑子的?!尤其是在他们自断一臂的前提下,就更是没有多少具有大局观、能看得清形势之人。”
宓羲尤婕听到这个,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而后长声叹息:“当年的圣元,确实很厉害。那脑子,我数次出手,护持贺楼氏几人的安全,都差点未能护持得住。
“我现在想来,还是感觉他那人有些奇特,就好似是能未卜先知一般,经常能够预测到我们的每一分反应,判断清楚我们的每一寸底牌。
“反正当年,我应付得是相当狼狈,那几位贺楼氏,差点就要在我手中全盘陨落,颗粒无存,弄到现在,都还对那位人皇记忆尤深。”
宓羲玉江抬眸,斜睨了她一眼,轻笑:“你话都这样说了,便是心中也知,他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
宓羲尤婕闻言,当即来了兴致,她抱着手中的果子凑上前去,兴致勃勃询问:“你知道?!你还当真知道?!他具体是怎样办到的,你快与我仔细说说,我都已经思考这个问题,超过了百万年。”
宓羲玉江抬手为自己斟上一杯灵茶,不疾不徐开口:“你回顾过往即知,这些年来,有多少擅自出手干预下界的修士,他们在受到天罚之后,又有几成保下了自己的性命。”
宓羲尤婕思忖过后,回答:“三成,总体数量我说不清楚,但大概比例却是知晓的。”
宓羲玉江:“既如此,你可曾想过,为何圣元作为一届人皇,却不在这三成之内,反倒是直接陨于了雷劫之下?!”
当年的圣元,正是在强盛时期,胜率可谓相当明显。
不然,他也不会将主意打到他们紫睛天狐一族中,新生的妖皇身上,想要趁着那些年,紫睛天狐一族的气运极度低迷,强制印下主仆契约。
宓羲尤婕这次,却是在斟酌之后,摇头:“这个我倒还当真想过,却未能想出来。”
宓羲玉江就笑,他侧首看向墙边快速演变的星图,悠悠出声:“因为啊,圣元当年修炼感悟的规则有两种,其中一种,便是时间。”
时间法则,三大至尊法则之一。
能够感悟成功者寥寥,更何况还是感悟两种,皆有所得,还将这最厉害的一种,收做底牌的。
由此可见圣元此人的天分,他确实堪当人皇的位置。
天资之好,让人嫉妒。
“依照我们对他实力的判断,当年那场天罚,他能够活着走出来的可能性,为九成,但最后,他却是失败了。”
宓羲尤婕点头:“没错,这就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他所犯的错误,与当年那场天罚的强度不符。”
宓羲玉江抬眸看他:“所以,他大概率,是曾经逆流过时间。”
宓羲尤婕:……
宓羲尤婕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之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握紧手中仙果:“这么牛的吗?依照雷劫强度来看,他逆流过的时间,应该不短吧。”
仙界中,使用时间法则逆流者,也不算少。
但这些人,却要么是为了回顾过往,进行旁观,要么就只在战斗过程中,进行短暂使用。故而他们在经历雷劫时,基本就是强度稍微强烈一些,倒也不至于直接劈死。
然而,若是使用的时间跨度过长,甚至还改变了世间大部分事情的运行轨迹,那么雷劫强度成倍增加,倒也无可厚非。
宓羲玉江轻轻颔首,他唇角的笑意扩大:“我们的猜想确实如此,并且以其雷劫强度,还有更可能是逆流过不止一次时间,并且,还都是长时间段的。”
回顾百万年前,圣元在发现贺楼氏体质以后所作出的举动,过于冲动狠绝,那不符合圣元的为人性格。
但之后,他偏偏就那般做了,采取了最激进、以及最为强烈的反应方式,对贺楼氏进行了屠族,上下两界一起剿灭,以断绝他们在世间存活的可能。
再配合当时尤婕所说的,圣元仿似能够对他们的行动进行预判,那么隐藏在其反常行为后的真实,就不难猜出。
那些,大概率并非预判,而是圣元在以前的时间长河中,切身经历过的。
故而,他才能在那段时间,做出最完备的堵截,进行最准确的预判。
“我不知道,圣元在之前的几次时间长河中,都经历了什么,总归他现在已经死了,听闻尸身都遗落到了下界不知哪里的墓茔内。希望现在这个结果,能够让他心中无悔吧。”
毕竟这一次,其人已亡,他便再也没了逆流重生的可能。
宓羲尤婕敛眉沉思了一会儿,而后又狠狠咬了几口果子,叹息:“逆流过的啊,既如此,那么他当时将王家那两家支脉全部驱逐斩杀,也是因为将来可能发生的莫须有事情吧。”
宓羲玉江点头:“这个,还真有可能。”
说到这里,两人难得地陷入沉默。
斗转星移,曾经辉煌一时的人皇家族,现在肉眼可见地逐渐没落,这便是气运,也可能是天道之下的正常轮转。
一如之前,圣族所经历的;
也一如现在,他们宓羲家正在艰难挺过来的。
小半日后,宓羲尤婕抬头,看向后方墙壁上的星图,眸光微亮,开口:“变化停止了,可是推演完了?”
宓羲玉江随之起身,看向星图墙壁方向,就见那里已经演算了数月的星图大势,终于定格,此时正向外绽出莹莹的雪白光芒。
他动作顿住,快速取出占星仙器,对着面前的星图推演分析,神情难得严肃与专注。
宓羲尤婕见此,咀嚼的声音不由放轻,直至他的动作完全停下,方才开口:“你这推演的是什么?”
宓羲玉江眉梢扬起,他反复端量了会儿手中的仙器、与面前的星壁,半晌,突然就笑了起来:“我算的,是咱们与贺楼氏之间的因果,何时能够还清。”
宓羲尤婕惊喜,当即起身走了过去,叠声询问:“当真?!结果如何?”
百万年前,他们紫睛天狐一族的气运低迷至极致,被天道所掣肘。
下界,族人们有所感应,纷纷离开了原本居住的小世界,进行迁徙,单独开辟出空间,避世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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