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之知
“我怎么知道?”沈昭说:“你应该想想为什么总被我撞见。”
“那你就不能装不看给对方留几分颜面嘛,你在街上牵嫂子的手,我都是自个儿躲开的。”
沈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谢停舟在一旁看着兄妹二人斗嘴。
北临王子息旺盛,他有不少兄弟姐妹,却从没感受过这样的同胞手足情。
“大哥。”谢停舟道。
沈昭不自在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我来给你们送东西。”
“什么东西?”沈妤好奇道。
“北临世子的画像。”沈昭将手里的画像展开。
沈妤当即笑了出来,“这是谁?”
沈昭拎着画,对谢停舟说:“北临王送来的世子画像,我瞧着是不是送错了,送成了你哪个兄弟的画像。”
“没有送错。”谢停舟道:“我未曾有哪个兄弟生成这番模样,家父行事不太按常理出牌,给老夫人添麻烦了。”
来时北临王得意洋洋地告诉他,说他特意给他的画像稍稍润了润色,让他更讨人喜欢些,没曾想却是这么个润色法。
北临王常年混迹于军营,喜欢虎背熊腰的汉子,总觉得谢停舟的身型不够魁梧,因而画像上的汉子画得有些粗犷。
沈妤心想,怪不得呢,怪不得外祖母之前同她说,他那个样貌,你姑且忍忍吧,性子最重要。
彼时她还以为外祖母是说谢停舟生得招蜂引蝶,没想到谢停舟在外祖母眼中竟是这番模样。
谢停舟伸手接过来,“此画销毁便是,回头我让画师画一幅我与阿妤的合像,再送过来给陆老夫人。”
“行。”沈昭颔首,“那我就先走了。”
“兄长留步。”谢停舟道:“有件事想与你共商。”
能让沈昭共商的事,绝不是北临的内务,要么事关沈妤,要么就是和打仗有关。
“那,去亭子里谈吧。”沈昭说
亭中石凳上铺了软垫,丫鬟
奉了茶便退得远远的,三人共坐一桌。
谢停舟凝思片刻道:“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想在你婚宴过后即刻带阿妤回北临。”
“这事我办不了。”沈昭不满道。
沈妤也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急?”
谢停舟从袖中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放在石桌上,沈昭当即拿过来打开看,越看脸色越黑。
“这檄文①你从哪来的?”
“檄文?”沈妤一把拿了过来。
谢停舟认真她一眼,目光移向沈昭,说:“李昭年发了檄文,我来河州的路上碰巧截下,但也拖延不了太久,檄文已发,事已成定局,不出几日河州州府就会收到消息,所以我想早些带阿妤回北临。”
「前都虞候沈妤,慢侮天地,悖道逆理……不足以书其恶。天下昭然,所共闻见。今略举大端,以喻使民。」
沈妤将每一个字都认真看完,正好来了一阵风,檄文被吹落在地,但谁都没有去捡。
谢停舟时刻留意着她,她虽面上毫无波澜,但呼吸却重了两分。
他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安慰。
沈昭气不打一处来,握紧了拳头,“皇家没一个好东西,你在盛京替他拼了命,回头他一纸檄文将你定为乱臣贼子,简直忘恩负义,早知道就让他死在李延昌手里。”
“宣平侯他不发檄文,北临也不发檄文。”沈昭看了眼谢停舟,说:“我不是针对你,只是就事论事。”
他接着说:“我算是看明白了,宣平侯和北临都有兵,他们腾不出兵力和财力来解决这两头,但盛京的事闹那么大,总得有人来背这个锅,单是蒋安的死也难平众怒,便把罪名扣在你头上,挑你这个软柿子来捏。”
沈妤眼眶通红,谢停舟欲言又止。
沈昭担忧道:“阿妤?”
沈妤无声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谢停舟迟疑片刻,最终看向沈昭,“可否回避片刻?”
沈昭义愤填膺,原本还想再说几句,想一想还是算了,说多了也怕火上浇油。
“那你好生劝一劝她。”
① 檄(Xí)文,指古代用于晓谕、征召、声讨等的文书,特指声讨敌人或叛逆的文书。
第217章 打算
沈昭一离开,谢停舟便拉着沈妤面向自己,“是不是感觉被辜负了?”
沈妤摇了摇头,“我没事。”
谢停舟捧了她的脸,“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以反抗,也可以打回去,但不要气自己。”
沈妤咬了咬下唇,顺势靠在谢停舟肩上哼唧了一声,是委屈出来的。
沈昭远远看着,揉了把胸口,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这丫头都多久没同他这样撒过娇了?小时候被凶了被骂了,或是摔了练功累了,总会对着他和爹这样撒娇。
如今他心里既欣慰又难受,难受的是她似乎不那么需要自己了,欣慰的是她在谢停舟面前仍旧能做个孩子。
谢停舟梳理着她的发,一边安慰道:“我记得你同我说你做事向来不求回报,既不求回报,便不用指望旁人以心相待。”
“你现在别和我讲大道理。”沈妤嘟囔道:“我还气着呢。”
谢停舟笑了,道理她懂,但她这是心里憋着气想发泄一下。
“那要不,我们打回去?给你出出气?”谢停舟问。
沈妤想了想,“那不就真成乱臣贼子了。”
“怕什么?有我呢。”
沈妤的毛被捋顺了,坐直了身体,“我不是怕他们,只是一打仗,老百姓又有苦头吃了。”
谢停舟给她斟了杯茶,“如今你作何打算?”
沈妤沉吟片刻,“我觉得不太对劲,李昭年不该是这样的人。”
“你很信任他。”
沈妤道:“一个人的性子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出改变的,他做不出这样激进的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受朝臣压制,这檄文不得不发,二是受人胁迫。”
况且沈妤觉得奇怪的是,对她下了檄文,却没有动河州陆氏,这就很微妙了。
谢停舟难得没有吃醋,想了想说:“我想到了一个人。”
“李霁风。”沈妤看着他,说出了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名字。
在京中的时候,李霁风对他二人并未表现出任何敌意,反之还帮了些忙,甚至还替沈妤给谢停舟送过信。
“我不想用恶意揣测他
,但李霁风这个人。”沈妤说:“我看不透。”
谢停舟起身站在亭边,“从前我以为他只喜欢享乐,如今也看不透他的喜好了,没有欲望的人,是很可怕的。”
“你不就没有?”
“我?”谢停舟回头看她,轻笑道:“我有啊,我的欲望,深沉着呢。”
他调子拖得又慢又长,暗藏蛊惑。
沈妤定了定心神,看向远处的沈昭,扬声喊了声“哥”。
沈昭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如今恢复得这么快。”
又对谢停舟说:“换作从前,起码气上好几天。”
“说正事。”沈妤瞪他一眼,“河州我不能留了,檄文的事外祖母迟早都会知道,我晚些主动和她说,免得到时候惊到她老人家,家中就靠你了。”
“没问题。”沈昭颔首,“但我留不了太久。”
“和嫂子说了吗?”
沈昭正为这事愁着呢,不说话沈妤便已知道答案了。
“还是早些说吧。”沈妤道:“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谢停舟晚上在府上留宿,但另外辟了个客院,和沈妤的院子有些距离。
两人不能像在盛京那般随意穿来穿去,安安静静歇在自己的院子里。
沈昭在院中坐了很久才回房。
这些日子两人都是同榻而眠,至多在被子下牵着手睡。
夜已深了,俞晚秋却还未洗漱,仍穿着白天的衣裳,一直在等他。
“怎么还没歇息?”沈昭问。
俞晚秋掩上了房门,“有些话,我想与你说。”
见她如此郑重其事,沈昭内心忐忑了一下,在凳上端正坐了,“我也有事要同你说,你先说吧。”
俞晚秋落座,又移过来面向着沈昭,“后日……后日我们便成亲了。”
沈昭咽了咽口水,生怕她说出婚事作罢之类的话。
又听俞晚秋道:“成了亲之后,许多事都不一样,我自幼受母亲教导,只懂内宅之事,不如阿妤大气。”
“没有。”沈昭赶忙握住她的手,“你不必妄自菲薄,你就是你,不用和任何人比,在我心
里谁也比不上你。”
“那阿妤呢?”
沈昭哑然,半晌才回答:“你俩在我心里一样。”
俞晚秋抿着唇微笑,“我逗你的,我只擅内宅之事,家里的事我顾得来,就不用你操心了,阿妤毕竟是个女子,我这个做嫂嫂的帮不了任何忙,外面的事还要靠你相帮。”
沈昭看着她灯下柔和的脸庞,喉咙几度哽咽。
上一篇:漫画路人万人迷指南
下一篇:重生后,七个兄长跪着求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