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之知
窦庆一惊,结结巴巴道:“哪,哪个殿下?”
京中皇子十好几个,窦庆大多都没见过,真保不准就碰到了哪个皇亲贵胄。
谢停舟微微侧目道:“绑了他。”
沈妤一惊。
下一刻,就看见窦庆被人反剪了双手在身后捆了。
“诶,这位兄台,你你你你绑错人 ,哎呀疼啊疼疼疼……”窦庆嚎着,如同杀猪一般。
谢停舟抬手压了压眉心,“把嘴堵上。”
差役一通操作,很快就只剩下窦庆呜呜的哀嚎。
谢停舟原本已经进宫,只是宴上感觉不适,只能先行回王府,路上刚好碰到顺天府的差役接到报官说有人闹事前来处理。
此处是谢停舟回府必经之路,没想到闹事的人竟是时雨。
衙役早就看清楚此人和北临世子相识。
一名衙役走到沈妤跟前,“还请这位公子跟我们回衙门一趟,把这事儿说清楚。”
沈妤感觉到谢停舟落在她身上针刺般的视线, 缓缓伸出手准备给差役绑,“劳烦差役大哥了。”
谢停舟目色深寒,抿
唇道:“上车。”
沈妤犹豫不决。
“要我用请的?”嗓音越发冷然,说完谢停舟便侧头轻咳了两声。
今日的谢停舟脸色看上去很苍白,沈妤生怕将他给气死了,连忙爬上了马车,坐在门口的地方不敢看谢停舟。
车帘放下,光线顿时暗了几分,车内空间很大,中间置了张小几,几下的一个小小的暖炉往外透着热气。
兮风扬鞭,马车轻轻晃动起来。
车内静得不像话,沈妤只好撩开窗帘一角,假意看着窗外。
“几万两银子张口就来,又去哪儿劫富济贫了?”谢停舟问。
沈妤放下帘子坐正,讷讷道:“你明知道银子怎么来的。”
入耳是谢停舟的一声轻哼,听着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呢,也不知道谁又惹着他了。
谢停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片刻后问:“听说你给江敛之当舅舅?”
沈妤看向谢停舟,一脸的不解:“什么?”
谢停舟道:“窦庆的爹是江敛之的舅舅,你想做他爹,不就是江敛之的舅舅?”
沈妤:“……我要是他爹,早晚给他气死。”
谢停舟垂中毫无笑意,“为何你一听说他表兄是江敛之,便改了态度。”
沈妤没想到他来得这样早,竟连这部分都听进去了。
她脑中转了一圈,说:“他表兄是三品大员,我一个平头百姓,自然是民不与官争了。”
谢停舟微微眯了眯眼,面色森森然,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还真是大胆,胆敢在他面前胡诌八扯,算准了他不会直接拆穿她是不是?
沈妤迎着他沉甸甸的注视,知道谢停舟压根就没相信她这套说辞,忽然灵光一闪,笑呵呵地说:
“殿下火眼金睛,明察秋毫,什么事都逃不过殿下的眼睛。”
“拍马屁的功夫又进了一层,”谢停舟道:“说人话。”
“是,”沈妤正襟危坐,
说:“不知道殿下还记不得咱们在客栈柴房的时候,其实我根本不是装断袖,我是真断袖,殿下这样的人间绝色不从了我,我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听说江大人还不错,因而想给他留下个好印象。”
除了拍马屁的功夫见涨,胡诌八扯的功夫更是炉火纯青。
她一个姑娘家跟他说自己是断袖?从哪儿断?用啥断?
谢停舟脸色铁青,给她气得头疼,闭上眼摁了摁眉心说:“滚下去。”
“好叻。”沈妤掀开帘子才发现已经到了京师衙门。
既牵扯上事,公堂还是要过的。
沈妤和谢停舟到得堂上,窦庆已让人松了绑,甚至还看了座,翘着腿坐在公堂一侧喝茶。
堂上是个头发花白的清瘦老人,一身官服洗得发白,看上去倒像是清官那么回事儿,可单冲着他给窦庆又是解绑又是看茶,这水怕是有点浑。
堂上刘抚见了谢停舟,赶忙迎了下来,冲谢停舟揖了一揖,“拜见世子,还请世子上坐。”
谢停舟婉拒:“刘大人审便是,本世子不过是旁听罢了。”
说完便看向窦庆,看得窦庆连忙搁了茶起身。
方才听到窦庆称他为世子,这京中生撑成这般模样的世子,除了谢停舟哪还能找出第二个?
今日怕是要完,连忙对站在门口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人赶紧去搬救兵。
刘抚走回堂上坐下,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
沈妤抬眼觑了觑谢停舟,拱手道:“拜见大人,草民时雨。”
窦庆对上谢停舟冷冷的目光,忙道:“姓窦名庆。”
一未击鼓,二无诉状,一个是侍郎大人的表兄,一个似乎和世子相识。
两个都不好惹,因而刘抚并未按照寻常流程,直言相问:“你二人所谓何事?”
窦庆当即怒斥:“小爷……我好好在街上走,他冲上来便砍死了我的马,害我受伤不说,还对我拔刀相向,大人,这样嚣张的人,定不能轻饶。”
第77章 秋后算账
沈妤目不斜视,“回大人,事实并非如此,他纵马在街上狂奔,险些伤及无辜,我也是为了救人才出此下策,况且,也只是打伤了他的马腿,马是他自己砍死的,街上多人可以作证。”
窦庆窃笑,平头百姓谁敢跟他对着干,就算把人喊来,怕是也不敢说实话。
他正欲狡辩,听得“嗒”的一声脆响,谢停舟将撇茶的杯盖丢回杯子上,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的腿不免也跟着抖了三抖。
谢停舟看向窦庆,方才他在客栈门前便扫视过那匹马,腿上确实有伤,而且角度和力道用得很有水平,不至于断其骨骼。
而脖颈上那一刀便不一样了,刀口歪斜,上深下浅,很明显力道不足后期卸了力,若是沈妤出手,那刀口定然干净又漂亮。
窦庆不敢在谢停舟面前狡辩,梗着脖子道:“我那是看爱马太痛苦才给它个痛快,况且我怎么就伤及无辜了,你见到有人受伤了?”
“并未。”沈妤答道。
窦庆指着她,“大人你听听,无人受伤他便伤了我的爱马,简直无法无天了。”
沈妤道:“若不伤马,伤的便是旁人。”
窦庆嗤笑,“这事发生了吗?没发生的事说出来谁信?”
沈妤从前见识过窦庆的无赖,可是此刻还是很想要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大人可传人证,街上随便抓一个都能证明。”沈妤咬了咬牙说。
她最烦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了,有什么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吗?非要在这里废话。
窦庆道:“那你倒是传啊?不论我伤没伤人,你伤了我的马,害我摔了这是抵赖不了的事实吧。”
事情前因后果倒也简单,刘抚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那尊菩萨。
谢停舟撇了撇茶叶,“刘大人无需看我,按律法办事即可。”
既然谢停舟这么说,刘抚有了些许底气。
他咳嗽一声,道:“本官方才已将前因后果听明白,不过是当街起了摩擦而已,依本官看,伤及路人尚未有定论,不过时……”
“时雨。”沈妤提醒道。
刘抚继续道
:“不过时雨虽是救人,但伤马导致窦庆受伤已成事实,对方的药费也得由你出,你二人可认同本官的判法?”
沈妤自然无异议,比之前她开的一万两银子私了的价钱还剩下不少。
“时雨认同。”
窦庆仍旧愤愤不平,惧于谢停舟在场也不能把他那套二世祖的“风范”给摆出来,不满地回了句:“认同。”
刘抚颔首:“既然这样,窦庆,你便把伤药费一同报给他。”
窦庆心想,既不能惩治他,便狠狠敲上他一笔好了,张口便是:“三万两!”
刘抚惊堂木都被窦庆的狮子大开口吓落在地。
沈妤险些让窦庆气笑了。
开什么玩笑,三万两,买他窦庆的命都够了。
窦庆心里正乐呵着,强装痛苦道:“我身上的伤倒是无所谓,但那马儿的品种可不一般,况且跟随我多年。”
若说之前沈妤开出那个价格是为了舍财免灾,如今都已经被提到堂上来,断然没有陪了夫人又折兵的道理,银子她多的是,但也不会便宜了这个王八蛋。
沈妤冷笑,“你还不如去抢劫呢,三十两,多了没有,你好歹出身官宦人家,怎么跟个地痞流氓似的?当堂便敢敲诈勒索。”
“你说什么?”窦庆怒不可遏,伸手便拽上沈妤的领子。
沈妤猝不及防被他一拉,半边雪白的肩膀露了出来,她抬手便是一掌,将窦庆打倒在地。
原想砍了他的手,一摸腰间才想起佩刀在上堂前已经卸下。
窦庆倒在地上眼睛都直了,还愣在原地,方才那惊鸿一瞥的风光犹在眼前。
怎么一个男子生得如此白嫩,真叫人心痒。
“据我所知。”
沈妤和窦庆闻声,同时望向开口的谢停舟。
谢停舟衣袍上诺大一片水渍却瞬间攥住了她的视线,这位世子大人可真是,喝个茶都能撒这么多,指尖甚至尚在滴水。
谢停舟先是看了她一眼,森然的目光移到窦庆脸上,冷冷道:“你那匹马是匹普通的马驹,年不过两岁,尚且还算是只幼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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