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语
诏狱之中，季沅的牢房之中，摆满了蜡烛。
燃烧着的蜡烛将周围照得明亮，就像是白天一样。
季沅坐在蜡烛中间，看起来十分疲惫，一直在打瞌睡。
但是他根本无法入睡。
他的头发被编成辫子，吊了起来，脑袋稍微垂下来，辫子就会被拉扯，让人头皮发麻。
还有眼前的蜡烛太过明亮，十分晃眼，这也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我太困了，让我睡一会吧。”季沅有气无力地开口说了一句。
狄展没有丝毫的感情，冷漠地说：“将你知道的都说了，将幕后之人交代清楚，自然就给你睡觉的时间了。”
“没有任何幕后之人，我跟你说过了，无论是当阳坡那件事，还是沐北王府那件事，都是我做的！你可以选择杀了我！但是，别再问我了，无论问多少次，我能给的，就这一个答案。”季沅说。
狄展脸色有些难看，他开口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耗着吧！看谁耗得过谁！”
季沅闭上眼睛，虽然依然没有睡着，但是也不再说话。
狄展看到慕非寒和萧嫣，脸色才好了几分。
“你们来了？”狄展语气之中，也满是疲倦。
萧嫣点点头，扫了一眼牢房里边的季沅，笑了笑。
这狄展是当真有手段，而这个季沅也真的是一块硬骨头。
“我们到那边去说吧。”狄展说了一句，随后领着慕非寒和萧嫣朝着一旁走去。
来到刑房之中，萧嫣才开口说：“还是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
狄展带你点头：“是啊，几件事都供认不讳，说是自己一个人操作的，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就算是设计让他以为，没人能护住他的家人，他也没有改口。他是笃定，这是对他和他的家人最好的办法。”
萧嫣皱起眉头，脸色也有些阴沉。
其实，她多少能猜到，指使季沅的，就是李千莲和李星辰。
只是，她根本没有证据，并且，这样看来，李千莲和李星辰并没有动机。
李星辰要动沐北王府和镇南王府，这是肯定的。但那也应该是在他登基之后。
他在登基之前搞这么一出，除非他有十成的把握这样做之后，沐北军会落入他手中，不然的话，他根本没有做这些的必要。
“慕流审过了吗？”萧嫣开口问。
狄展点点头，随后开口说：“慕流也审过了，但是一样的，没有什么收获。慕流就是咬定自己只是记恨沐北王，一时糊涂才会被季沅蛊惑，帮季沅将东西放进了沐北王的书房之中。”
萧嫣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那慕流跟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关系吗？”
狄展摇摇头：“我查过了，并没有任何的交集。”
“慕流其实很少跟其他人有关系，以前他几乎不出门，也几乎不跟任何人来往。”慕非寒说了一句。
萧嫣抿嘴不语。
如果太子的目的不是让慕流掌握沐北军，那会是谁？
上一世，她并未关注这些事情，如今倒是有些后悔。
若是上一世，她能够主动去了解这些事情，那就好了。
这时候，狄展开口说：“萧嫣，你连夜奔袭，去将人抓回来，想来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慕世子，你也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回去休息吧。我再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慕非寒看向萧嫣，开口说：“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萧嫣点点头，随后跟慕非寒一起往外走。
走了几步之后，她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狄展，开口说：“若是明天早朝前，还是没有什么实际上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有其他的幕后黑手，只怕陛下会让结案，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狄展皱了皱眉头，随后开口说：“季沅肯定直接参与了这两个案子，他给沐北王和将士们偿命也不冤枉。陛下若是让我结案，那就结案。剩下的，我们可以偷偷追查，这些都没关系的！”
慕非寒听了，也点了点头。
萧嫣见两人想得开，笑了笑，说：“你们心中有数就可以了！”
她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
慕非寒也在跟着她离开。
狄展目送两人离开后，转身往回走，回到了关押季沅的牢房之中去了。
第二天，早朝上，皇帝就点名狄展将案情说了。
众人听了狄展叙述的案情，都十分震惊，显然他们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子的。
皇帝倒是十分平静，之后果然跟萧嫣预料的那样，让狄展结案。
狄展表示，这个案件，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深挖，或许能肃清一部分官场。
李承干直接问狄展，是否有证据。
狄展自然是没有证据的。
“既然没有任何佐证，就不要瞎猜了，这个案子到此为止吧！涉案的季沅和慕流，该怎么处理，你写一份奏折呈上来就是了。至于其他的，不要再查了！”李承干开口说。
狄展听了这话，虽然心中不满，也不愿意就此结案，但还是恭敬地回话道：“臣遵旨！”
狄展下朝之后，直接来到了天武卫的府衙之中，见了萧嫣。
萧嫣正在桌案旁处理事务，看到狄展匆匆进来，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狄展，问了一句：“如何了？”
“你说得没有错，陛下让我结案了！”狄展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随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他放下杯子，才问萧嫣：“陛下让我上折子，你觉得，季沅的家人的处置方式，我应该如何写？”
萧嫣嘴角勾了勾，开口说：“看你怎么想的，你若是不怕得罪李千莲，就写：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反正，陛下也不会应允的！你若是想要卖李千莲一个人情，你就写：祸不及家人，全部无罪释放。反正陛下也不可能答应的！”
狄展嘴角抽了抽，开口说：“你的意思就是说，无论我写什么都没有用？”
萧嫣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无论你怎么写，都可以。”
狄展想了想，最后开口道：“那就写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吧。我倒要看看，都有谁给他们求情！”
他跟萧嫣接触这么久，也可以感觉到萧嫣跟李千莲势同水火。
他最近一直跑天武卫，应该早就被打成和萧嫣一伙的了。
给李千莲卖这个好，估计也没有用。
倒不如利用这个奏折，看看到底有什么人，是给季沅的家人求情的。到时候，他可以重点查一查这些人。
萧嫣知道狄展的想法，开口说：“你若是打这样的主意，只怕也没有什么作用。李千莲肯定是会去求情的，毕竟是她的外祖家，太子跟李千莲感情好，自然也会去求情。太子都求情了，太子一派，又怎么会无动于衷？还有太子太傅的一众门生，大半个朝廷的人，难道一个一个查？”
狄展默然，他觉得，萧嫣说得十分有道理。
“那你有何建议？”狄展开口说。
萧嫣嘴角微微勾起，开口道：“不如就写：主犯斩首示众，家人刺字流放，最关键的是，让太子殿下亲自监斩和督刑，以彰法度！”
狄展听了萧嫣的话，微微睁大眼睛：“你是怀疑，太子殿下？”
如果不是怀疑太子殿下，萧嫣应该不会将太子殿下搅和进来吧？
萧嫣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狄展疑惑地看了一会萧嫣，也不再多说其他，直接转身离开。
萧嫣即便真的怀疑太子，也不可能直接说。
他也不应该直接问。
不过，萧嫣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
第202章 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他呢？
狄展给李承干的折子上，果然提到关于季沅的家人，说的是查抄家财，刺字流放，无诏永不入京城，子孙后代永不入仕。
李承干看着这处罚还算合适，就打算准了。
在接下去看的时候，却见狄展特别提到了让太子监督行刑，以彰显法纪。
李承干有些疑惑，不明白狄展为何特别提这么一嘴。
他正想着，莫公公就走了进来了，说千莲公主和太子殿下求见。
李承干沉默片刻，开口说：“你让他们进来吧。”
莫公公连忙答应，很快李千莲和太子就走了进来了。
李千莲见到李承干，扑通跪下：“父皇，听说狄大人已经查明白真相，是我舅舅通敌卖国，利用西澜皇帝得到的那些信件，描摹拼凑，伪造信件，诬陷沐北王。还给西澜提供情报，倒是沐北军一万人在当阳坡陷入埋伏，全军覆没。就连沐北军对战西澜军队时候的作战计划也是他联合沐北王的副将泄露的，这都是真的吗？”
李承干扫了一眼李千莲，开口说：“这是你舅舅亲口承认的，自然是假不了。”
李千莲听了，眼睛红了几分：“父皇打算如何处置舅舅？”
李承干见问，冷哼了一声，开口说：“他做的事情，就算是将他碎尸万段、凌迟处死也不为过。念他是你舅舅，就按照狄展所说，斩首示众即可。”
李千莲张张嘴巴，最后道：“那外祖母和其他的舅舅呢？他们并不知情啊，请父皇从轻发落。”
太子也下跪求情：“请父皇从轻发落！”
李承干现在还在考虑，狄展为何会特别提到，让太子去监督行刑！
听到太子开口求情，忽然说了一句：“太子，你站起来！”
李星辰听了李承干的话，应了一声是，就站了起来。
李承干看着他，开口说：“太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然季沅的家人是无辜的，但是他们享受到了季沅带给他们的好处。按照东陵律，一人犯罪，牵连家人，这也是对犯罪者的震慑，你可明白？”
李星辰听了，连忙道：“儿臣明白。”
李承干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那你现在告诉朕，季沅的家人，应该如何处罚，才算是合理合度？”
李星辰听了，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家父皇竟然会将这个问题抛给他。
若是他说重了，他如何跟李千莲交代。
若是他说轻了，父皇会如何看他？会不会觉得他不堪为太子。
李承干看到太子左右为难，不时用目光看向李千莲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脸上渐渐显露出不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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