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公司运营手册 第54章

　　“我给网上的姐妹说还有场周，等她们来了，大家一起干瞪眼。”

　　许是网络上“粉丝”这个词给人的印象太过凶悍，姜桔柚在面对她们时总是带着一份小心翼翼，生怕说多错多，也怕自己的行为给练习生们带来负面影响，所以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形象。

　　但她此次来就是为了调研和体验的，不能一直闭着嘴，于是主动问了一句，“你们觉得我们还有哪些可以改进的部分啊，刚好我也在这儿，可以说说看。”

　　一听她这么说，原本还在悄悄录像的粉丝立马将手机摆正，对准姜桔柚，“我有问题！到底是为什么不能在演唱会上拍摄啊，大家好不容易来一次，结果跟做贼一样还得躲着。”

　　姜桔柚看了一眼她的手机，无奈地笑了下，又问对方，“你是站姐吧？”

　　正常粉丝在知道不能拍摄后都会乖乖把手机收起来，也有中途拿出手机偷拍一两张的，就跟去看电影时偷拍一两张照片一样，主要是为了发朋友圈。

　　也就只有站姐和代拍才会这么气愤，因为内存卡不停地被收，一场演唱会下来可能要备个三四个内存卡，是挺烦的。

　　被戳了心窝子的粉丝视线闪躲了一下，还犟嘴道：“才不是！”

　　“这个规定主要还是照顾大部分粉丝的，各位想想看啊，你来看演唱会，结果前面全是举着手机的人，她们挡住了你的视线，那你是站起来看还是坐那儿生闷气啊？”

　　“拿起手机拍摄这个行为就像一个小蝴蝶扇动翅膀，先是一个人拿出手机了，其他人见了也要拿手机，后果就是所有人都把手机拿起来了，而处在后排的人为了拍清楚，只能把胳膊申高，等到了最后内场的最后一排，可能就只能看大屏幕了。”

　　“花了四百块钱，结果就是这样的体验，肯定是不美好的。”

　　“看台同样啊，我知道你们站姐喜欢在看台高层拍摄，但是快门声同样很影响周围人看演出，这跟去剧院看演唱会不能吃东西是一个道理，希望大家互相理解照顾一下，我们不是在针对谁，而是希望这场体验能让大家觉得这个票价值。”

　　追星的终究还是青少年比较多，大多都是没有经济独立，需要向父母伸手的年纪，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一千来块钱，光是吃饭就能花去小一千，能用来购买情绪价值的额度根本就没有多少。

　　她不想让看演唱会变成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所以杜绝黄牛，降低票价。

　　姜桔柚在当初策划时，就是拿着自己当构想对象，她觉得，大部分的人跟她都是一样的。上着普通的学校，除去学费的开销，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一千五。

　　人不可能像机器一样不需要任何消遣，就这么吃、睡、工作来回循环，总得给自己找些乐子，大家的方式都不一样，有去谈恋爱获取情绪价值的，有去追星获取代理满足的，还有像她一样看书看小说来沉浸到自己的世界的。

　　她除去生活开销后，每个月给自己留下的娱乐开销就只有两三百，姜桔柚觉得这个金额刚好，多了她会贪心，少了她会觉得不够。

　　因此随机娱乐所有的周边物品和演唱会门票，都是不超过这个数字的，甚至连五百八的门票都是为了将票房拉高点，要不然太低了赚不了钱。

　　姜桔柚不知道她这番解释让她们理解了没有，就在她为自己的贴心感叹时，又射来一支利剑。

　　“为啥不让做应援啊，这个是真想不通。”那个女生说完后还翻了个白眼。

　　姜桔柚：“……”

　　受不了，这群人不花钱是不是难受啊，多的捐给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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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桔柚：不让花钱还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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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气温也不是多高， 在户外站一会儿就能感觉到体温正在从脚趾末端开始流失。

　　这么冷的天，姜桔柚却在户外开着“记者见面会”。

　　面对粉丝的质问，她只能感叹粉丝的视角跟她们这些工作人员是不可能一致。

　　姜桔柚无力地回答道：“……六十三个练习生呢， 都做应援的话， 是想把这个广场变成刺激战场吗？”

　　现场粉丝原本被点燃的火忽然被浇灭。

　　“……对哦。”

　　“这地儿是有点小。”

　　“差点忘了咱没淘汰制。”

　　大家恍然大悟， 突地想起来这节目有六十多个练习生呢，就算一家只来十个人，那也有六百多人， 更何况这种应援活动就不能只有十个人参加。

　　禁止应援的原因肯定不止这一个，这只是当前最浅显的问题，更深的还得追溯到公司成立之初， 姜桔柚和李杳她们三个人的谈话。

　　三个人都是有着多年的追星经验，并且进过粉丝后援会的人， 杨司玉甚至还进过管理层， 负责了粉丝站子两年的运营和管理。

　　这些事情就只有当事人能够讲清楚。

　　那天是在聊演唱会禁止拍摄的问题，后续不知道怎么的就扯到了站姐，李杳当过一段时间大吧前线，跟不少站姐也熟，所以给姜桔柚讲了许多站姐是如何盈利的。

　　“用站子赚钱的非常少， 绝大部分只能赚回个路费，尤其是我们追的还是国外的组合， 经常世界各地的飞，机票钱真的不便宜，除了那些外还得搞定活动现场的票， 还得掏钱住宿。”

　　“粉丝总觉得我们发直拍， 播放量动不动就破百万破千万的， 肯定很赚钱， 毕竟YouTube可以开广告计划，只要开了就能赚钱，但是啊！但是！那些音乐都是有版权的，凡是能听到爱豆音乐的直拍，都没办法赚钱，是没有收入的，只有拍拍机场，加些其他可免费商用的BGM才能赚钱！”

　　李杳对这点是真的感到委屈，因为之前看颁奖典礼的时候顺手拍了个直拍，然后放到了YouTube上，播放量意外的破百万了，其他家粉丝都在造谣她们海景房，但只有她们知道，这就没法产生盈利。

　　同样是粉丝站子的人，赵栩就不知道这一点，她意外地挑眉，“竟然不能盈利？”

　　“你以为那些Reaction博主赚的是播放量收入吗？不！他们赚的是广告费。”李杳边说边心痛，她倒是想盈利，这样就能将那些钱用作应援了，可平台不允许。

　　赵栩扭头去问杨司玉，那股震惊还没消散，“你知道这个吗？”

　　被问的人点点头，还说：“反正YouTube不行，但国内因为没什么版权意识，所以字母站可以盈利，你没发现很多站子都在字母站开号了吗？”

　　“哇——冲击！”赵栩捂住了嘴，震惊她入圈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坐在姜桔柚对面的杨司玉冷笑一声，“哼，还有更震惊的呢。”

　　她这话一出，其他几个人的眼睛都冒了光，这个开头肯定是有大瓜可以吃。

　　“我不是当过一段时间管理吗，我上一任跑路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屁股烂债。”杨司玉到现在都还很无语，以至于都不知道从哪说起。

　　她给大家举例，“每次应援不是都会出明细吗，我接手后发现有些对不上，光是查账我就查了有快一个月，每天都很想死，时时刻刻想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自告奋勇接下这个烂摊子。”

　　每个粉丝后援会都有自己的烂摊子，尤其是那些经常集资用来应援的站子。

　　“我好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李杳笑了下，她曾经接手过三个月，那段时间撞上组合回归，管理退圈，中间没人接任，她只跟另一个美工硬着头皮上。

　　从最开始的压价到出策划、画周边、打包发货都是她们俩，那段时间她也真的很想死，以至于追星的热情很快就消散了，后面有人接手后她立马从后援会辞职。

　　另外两个人的视线来回转动，急不可耐道：“什么什么？”

　　“吃回扣，利滚利呗。”杨司玉轻轻地扔出来两个词。

　　她继续道：“以前盈利宝没设限的时候应援的钱可以放里面，谁家集资不是百万啊，放在里面一天就八十多。更何况集资都是提前许久开始的，为了生日，为了纪念日，为了回归，借口太多了。都不需要后援会下场说什么，那些挂了V的粉头就会催，给其他粉丝洗脑要提前打钱，要破纪录，甚至还有生气就打钱的口号，天天找事虐粉。”

　　“现在盈利宝设限了，所以大家都转战到银行，存三个月的短期，一百万的三个月利息就有七千多，你猜那些钱记不记到账上？”

　　“我前两天还看见我前担家为了Solo集资，三年前就说可能要Solo，然后就开始集资，到现在也有个两百万了吧，放银行存一年都有四五万块。”

　　杨司玉说的时候就看见赵栩的嘴巴慢慢长大，旁边的姜桔柚更是夸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杨司玉再次轻哼一声，“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每次应援结束后都会出明细，但说实话，没有粉丝会一一看完的，也没有粉丝会一个一个找过去问当时后援会谈的价格是不是这个。”

　　“我接手的烂摊子里就有一个，时代广场有块大屏只要几十美金，但是给粉丝的明细表上写的是几万块，你猜中间消失的钱呢，难不成它挥发了吗？”

　　再次提起这件事，她还是会破防，“我就是从这儿开始崩溃的。”

　　杨司玉捂住心脏，以防自己又被气死。

　　另一边的李杳将几个人的表情收进眼睛，“还有回归期出的那些特典，成本其实都不高，还有那些快递费，那么大的量怎么可能一个人收你二十。”

　　杨司玉帮她补充，“粉丝也不想想，后援会哪来的钱冲签售见面会，而且你以为那些胆子大的管理只薅散粉吗，她们连那些富婆粉丝也一起骗，我重新对完账后人都崩溃了，她卷走了九十多万啊！”

　　她这话一出，其他两家都知道杨司玉的爱豆是谁了，这事当时闹得还挺大。

　　两个圈内人安慰着崩溃的杨司玉，而姜桔柚这个圈外的三观已经被震飞了。

　　“太可怕了……”

　　可怕到事情过了半年，姜桔柚想起这件事还是会打冷颤。

　　她看着周围一圈粉丝，再次安抚道：“宣传这种事是我们该操心的，大家就快快乐乐地追星就好。”

　　那些粉丝听完后也不遮着点，侧个头就开始小声吐槽她，姜桔柚全听见了。

　　“那你倒是宣啊……”

　　“就你们那宣传，呵。”

　　“她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我都不知道随机娱乐还有宣传部门呢。”

　　姜桔柚：“……”

　　还是追星人会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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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来的人越来越多，姜桔柚也不好再站在这里，于是就往场馆入口走去，要来了个马甲，充当起管理秩序的工作人员，在这儿浑水摸鱼了一会儿后姜桔柚成功重新混入粉丝群体。

　　这会儿人多，也开始准备排队进场了，姜桔柚就这么隐匿在人群中，感受着全过程。

　　盖乐希小世界升级后，购票流程就从验证手机序列号变成了人脸识别，黄牛没了一丝赚钱的可能性，抢票也就成了运气比拼。

　　不仅买票的时候要人脸识别，进场的时候也需要，姜桔柚这个没有票的一下子就被卡住了，好在她刚刚去工作人员那儿露了下脸，直接走员工通道进去了。

　　现场还有没认出她的粉丝，看到这个行为后慌乱了一阵，就差破口大骂了，还是有人提醒才知道刚刚进去的是姜大制作人。

　　姜桔柚进去后，在她刚刚队伍的后面才有一个人敢拉下口罩。

　　柳月小声长呼了一口气，小小地放松了一下后又夹紧了腿，以防绑在腿上的相机掉下来。

　　她从队伍中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人放在包里底层的相机被发现了，柳月闭紧眼小声咒骂，“怎么还有安检机……”

　　不仅有安检机，还有扫描身上的机器，这严苛程度都快赶上高考了。

　　轮到柳月的时候，她把包放到了安检机上，走向检查员时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样才能不让相机被发现。

　　“麻烦抬一下胳膊。”

　　柳月依言照做，机器在她拉链前响了下，但工作人员没问，她看到后立马放下手，用手中的手机挡住相机所在的位置，机器又响了两下，工作人员看了下她的手机，没问什么，直接放她过去了。

　　“……真吓人。”

　　柳月被这样查过很多次了，甚至追国外组合的时候还被摸过身子，但都没此刻这么紧张。

　　她拿着自己的包，往场内走去，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而她的位置在看台，也是视野最好的地方，结果她刚想把相机拿出来组装，就看见姜桔柚戴着工作人员袖章走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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