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骊偃
又说了会儿话,眼看时间不?早了,沐卉带着孩子挥手跟季司令告别。
秧宝没坐自行车,她一手拉着大哥,一手拉着小哥,蹦跳着唱道:“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一曲唱完,懿洋顺了顺妹妹的刘海,笑道:“秧宝这?么高兴?”
“嗯,高兴!”秧宝说着扭头看向竟革,“小哥,苏爷爷和妈妈给你争取了一个?名额。”
“什么名额?”
“暑假少年集训班。”
据体?都有哪些训练,方才苏子瑜跟季司令的警卫员小李都打?听清楚了,只听他道:“每天早晨五点?半开始跑操,七点?半吃早餐,八点?开始上课,有文化课,也有格斗课,下午有列队训练,体?能训练和战术训练,还会有大大小小的演习。主要?是培训你们?的责任心?,荣誉感和团体?认识。”
竟革扭头看他:“你和俊彦哥参加不??”
“我……”苏子瑜偷偷觑眼后面跟沐婶说话的爷爷,小声道,“我不?想?参加。至于大哥嘛,要?看他的意愿和身体?恢复情况。”
“诶——”任小山突然冲出来挡在了几人身前,“小孩,”他一指秧宝,理所当然道,“来跟我玩儿。”
秧宝惊奇地?看向他头上扎着的小辫,昨天他头发打?湿了,往后抿着,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今天一看,头发留的比她还长,十几根小辫拢在一起,夹着一个?蝴蝶发卡。
眉心?处点?着个?小红点?,似一个?玉娃娃,漂亮又精致,就是吧,穿着裙子,咱能别叉着双腿吗?
竟革不?认识他,张口就道:“哪来的神经病啊,滚边去。”
“你才神经病呢,你全家都是!”
“想?打?架吗?”
“来呀,谁怕谁。”
这?就是挑衅了,竟革握着拳头冲了过去。
懿洋和子瑜谁也没拦,昨天的事,两人可是记着呢。
竟革一拳头将?人打?翻在地?,好?嘛,这?下惹事了,小家伙躺在地?上边哭嚎边打?滚:“娘啊,你快来呀,有人欺负你的心?肝小宝贝,快点?过来帮我打?他……”
沐卉不?知道这?就是任小山,气得一把?揪住竟革的耳朵,训道:“长本事了是吧,女孩子你都打?,还不?快给小姑娘道歉!”
“是‘她’先挑衅我的。”
“不?管因为什么,你也不?能打?女孩子啊,道歉!”
懿洋/子瑜:“……”
“妈妈,”秧宝拽拽沐卉的大衣,“他是任小山。”
“任、任小山?!”沐卉惊愕地?看着小家伙的穿着打?扮,“他妈……真是奇葩!”
就因为想?要?女儿,把?儿子打?扮成这?样?
“小山,”任保家匆匆赶来,一把?拉起小儿子,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训道,“跟谁学的撒泼打?滚?”
任小山显然很怕爸爸,被拉起来,嚎都不?敢嚎了,只抽泣道:“跟小姑。”
任保家一噎,气得拍了他一巴掌:“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躺在地?上打?滚,看我怎么修理你!”
任小山打?了个?哭嗝,伸手一指秧宝:“我要?跟她玩儿。”
秧宝忙摇了摇头:“我不?跟你玩。”
“为什么?”任小山委屈嘟了嘟嘴。
秧宝坦诚道:“你一个?男孩子穿着女娃娃的衣服,打?扮得比我都漂亮……”
不?等秧宝把?话说话,任小山扭着小身子,兰花指一点?:“哦,我知道了,你嫉妒我长得比你漂亮,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这?、这?人好?不?要?脸啊,一个?男孩子打?扮得娘哩娘气的,有什么可自夸的!
秧宝生气了,双手往腰上一叉,气鼓鼓道:“就你!值得我嫉妒。哼!我是怕你连上厕所都要?跟我一起去,那我岂不?是天天都要?看你的小鸡鸡,长针眼。”
“你没长小鸡鸡吗?”
“我是女孩子!”
“呃,我也是女孩子,全大院最漂亮的女孩子!”
这?就说不?通了,秧宝懒得再跟他争辩,拉上大哥小哥就走。
沐卉抓着竟革没放,秧宝只得又停住了脚。
沐卉朝任保家微一颔首,拍了拍竟革:“跟弟弟道歉!”
任保家抚了抚额,对儿子现在的认知头疼不?已:“不?用了,小山也有错。”
苏老刚在路上遇到一位老友站着说了会儿:“保家,带孩子出来玩了。”
“苏大伯,”任保家微微躬了下身,看着懿洋他们?笑道,“你带孩子们?出来参加晨练吗?”
“嗯,带他们?出来跑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说罢,苏老跟几人互相介绍了下。
第一次见面,任保家摸出一把?纸钞,一人给了两块钱见面礼。
沐卉一看,忙塞了张大团结给任小山。
“沐姨,”小家伙挺机灵的,知道她是秧宝和竟革的妈妈,管得住两个?小家伙,“我能去你家玩吗?”
“我家不?住在大院,改天吧。”
“那你们?现在去哪?我跟你们?一起。”
苏老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行啊,走吧,跟苏爷爷回家吃早饭。”
任小山深怕秧宝和竟革反对,忙一把?抓住苏老的手,拉着他往前走道:“我接受你的邀请,咱们?快走吧。”
任保家看着闷头就走的儿子,气得磨了磨牙。
“任叔叔,”子瑜笑道,“我家今早包了荠菜馄饨,你也来吃点??”
“谢谢,不?用了。让小山先在你家玩会儿,我等会让家里人过去接他。”
“好?。”
“任叔叔,”秧宝不?解道,“他都这?么大了,你们?为什么还要?给他穿女孩子的衣服,在学校没人骂他吗?”
任保家听得一愣:“为什么骂他?”
“他明明是男孩子,却?一身女装,他想?上厕所了什么办?不?管是上男厕,还是上女厕,都会有人骂他是变态吧。”
任保家震了震:“会、会吗?”
沐卉凝了凝眉:“任同志,你别觉得孩子小,就认为他们?对性别没有什么认知。我家秧宝五岁,早就不?穿开档裤了,她嫌丢人。”
任保家怔怔地?看着秧宝,他昨天听妻子笑着跟他说,小山在澡堂里认识了苏家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太逗了,那么大一点?,就因为看了小山的小鸡鸡,便哭的哇哇叫,嚷着说要?“长针眼了”。
他听后,跟妻子一样都没当一回事,只觉得好?笑。可现在想?想?,儿子在性别认知上真没受过委屈吗?
记得他第一天去幼儿园,回来就哭得不?行,嚷着不?要?再穿小裙子,班里的小朋友们?都笑话他,说他是唱戏的娘娘腔。
慢慢的小朋友们?都熟悉了,也习惯了,倒也不?曾再听他哭闹。
今年转学过来,上中班,回来又大哭了一场,更是拿剪刀剪碎了两件小裙子,被妻子好?生修理了一番……
回来几个?月了,老大老二老三都交到了朋友,唯有他,一个?玩伴都没有。
沐卉没理发愣的任保家,抱起秧宝和竟革往自行车上一放,带着孩子坠在了苏老和任小山身后。
第88章
张妈一看人都回来了, 开始下馄饨。
沐卉抱下儿女,车子一支,去厨房提热水给竟革洗澡换衣服。
苏母迎出?来, 伸手抱住秧宝:“乖宝洗漱了吗?”
秧宝张大嘴, 指着小米牙给她看:“没刷牙。”
苏母点点她的?小鼻头, 笑道?:“走, 苏奶奶带你去刷牙。”
“我也要刷牙!”任小山突然跳出?来道?。
苏母看着任小山一愣, 有点眼熟:“这是哪家的?孩子?长?得真可爱。”说着,苏母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辫, “你妈妈给你辫的?吗?真好看。秧宝,等会儿苏奶奶也帮你把头发辫起来吧?”她收藏了很多珠子,拿彩线串了,辫进头发里, 肯定比小姑娘的?小辫还要好看。
任小山晃了晃头上的?小辫,得意道?:“妈妈给我辫的?, 只给我辫。你看,”他撩起裙子转了个圈,“好看吧?妈妈给我买的?,还有脚上的?小皮鞋, 大哥二哥三哥都没有。”
“喂,”任小山说着一抬下巴, 看着秧宝道?, “是不是比你身上的?衣服漂亮?我告诉你啊,你这一身土死了, 赶紧躺在地上打几?个滚, 嚎两嗓,让你妈带你去百货商场挑洋气?的?买两身, 免得出?门被人叫乡巴佬!”
秧宝白眼一翻,不想理?他。
苏母听得好笑,秧宝什么时候缺衣服穿了?
她在百货商买的?,儿媳让她娘家大哥从港城寄来的?,还有颜教授准备的?,一天一套,可以半月不重样。
只不过,秧宝更喜欢手工做的?。
这不,上月,颜教授去沪市专门找奉帮老裁缝为她定做了两身。
别看她现在身上的?衣饰瞧着不起眼,小褂用?的?却是堇色哔叽料,裤料是只有友谊商店才有卖的?竹月色法兰绒。老裁缝出?手,拼片,缝制,堪称天衣无缝,样式看着简单,细节处却是再复杂考究不过。
脚上的?鞋,是东铮找老绣娘做的?,红缎子浅口软底绣兰草布鞋。绑头发的?五彩丝带,市面上可找不到哪里有卖,那是颜教授让人从国?外寄来的?。
这一身,不显山不露水,却不是眼前孩子身上的?衣着能比的?。
苏母想着,牵起任小山的?手,带他和秧宝去卫生间洗漱:“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任小山,今年五岁半。” 任小山晃着苏母的?手,偏头朝秧宝做了一个鬼脸,问道?,“婆婆,她呢,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颜代萱,五岁。”
“哇,我比你大,叫姐姐。”
秧宝瞥他一眼,再次强调道?:“你是男孩子。”
“我妈早上叫我起床上时,还说我是她的?‘宝贝乖囡’呢。”
苏母听得恍然:“你是昨天澡堂欺负我们秧宝的?任小山。”
任小山眨了眨眼:“谁是秧宝?”
秧宝点点自己:“我的?小名。”
“哦,你就是昨天那个哭得哇哇叫的?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