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卷王九零升职记 第41章

作者:南坡鱼 标签: 悬疑推理 爽文 年代文 逆袭 穿越重生

  李粮媳妇可能不孝顺,脾气也不好,但她确实不知道李粮杀人的事,一听说要从猪圈里找人,可不就吓傻了吗。又听见外边村民说什么杀人犯,她受了刺激,开始闹腾。

  其实也不是真要死,就是想表明态度。

  “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李粮都干了什么,你说我造了什么孽啊!老二还这么小,我可怎么办啊!”

  “没你的事你怕什么?知道什么就赶紧说,不知道就好好照顾两个孩子,寻死觅活有什么用?”

  顾平安说完见李粮媳妇眼神有些闪烁,就皱眉道:“你知道什么?现在说算你自首,等到了派出所再说可就没用了。”

  李粮媳妇吓了一跳,忙喊道:“我自首!”

  喊完了又反应过来,忙摆手道:“不是,我没干坏事,不是自首,是举报,我举报李粮!”

  “你先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李粮媳妇哭道:“去年秋收的时候,我在地里被一块骨头绊倒了,李粮说肯定是谁家偷狗吃,把骨头乱扔。前几天确实有邻居家的狗被人偷了,我也没当回事,把骨头扔到田埂上,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家小妮子跟我说,她看见她爸在林子里玩过家家,挖坑把骨头埋到土里,还给磕了几个头。我当时还笑李粮太迷信,说他娘儿们唧唧的,一块狗骨头,至于吗!”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警察同志,那不会就是人骨头吧!我这是嫁了个什么东西啊?”

  顾平安把她的口供记录下来,又问李粮大女儿,李粮埋骨的位置。具体位置那孩子早记不清了,只说是她家玉米地旁边的林子里。

  顾平安干脆先让小雪把李粮媳妇跟孩子先送到招待所去,免得孩子受到影响。

  等她跟小孟找到那块骨头时,黎旭跟鲁法医也在李家猪圈里提取出了人体毛发和一块碎骨。

  猪圈里的各种杂物还有大半没查完,另外还有其他几家要查,这是个繁琐又耗时的工作。

  顾平安干脆跟黎旭说:“要不咱们先把这几样带回去检测一下是不是受害人的,顺便回去审审李粮。”

第43章 失踪的幺弟21

  ◎为什么没杀成◎

  黎旭也知道这是个大工程, 就跟鲁法医打声招呼,打算先回开发区派出所。

  李粮爸跟那两个弟弟已经被李粮妈打发到地里去了,没活儿就让他们打猪草, 反正在家也是添乱。

  李粮妈一直在旁边守着,虽然找到了人体组织,但还没化验过,顾平安不确定要不要跟她说。

  可老太太耳朵好使, 早就听到鲁法医说确实是人体毛发, 她上前想问, 可大家都在忙着, 看见她的人都要扶她到屋里坐着, 不让她多想,可她能不多想吗?

  顾平安要走时,想着怎么也得跟老太太交代一声,一问才知道她回屋了。

  顾平安进屋时,就看见老太太正踩在凳子上摸索着把一根绳子往梁上挂, 她吓了一跳,忙过去把绳子抢过来:“您这是干什么?”

  老太太被她扶下来,哭着道:“我还活着干什么?我家老二老幺就埋在猪圈里!我对不起他们啊,我要是早点报警, 是不是老幺就不会出事了?”

  顾平安叹口气:“你之前不是说要亲口问问李粮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走,我带你去!”

  黎旭跟在顾平安后边过来, 看见她手里的绳子, 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无奈道:“老太太, 就算李粮是杀人犯, 他的两个孩子无辜, 你还有丈夫有儿子有孙子,你儿媳妇嘴不好,可能嫌弃你们,但对孩子是好的,不管以后如何,这个家都不能少了你,你死了能解决什么问题?”

  老太太暂时被劝住,顾平安见这边也没人顾得上照顾她,干脆跟黎旭带着她去了开发区派出所。

  李粮见到老太太时,惊讶极了:“妈,你怎么来了?”

  老太太听到大儿子的声音,眼泪哗哗往下掉:“粮啊,是你杀了老二跟老幺,还埋在猪圈里?你跟妈说,到底为什么啊?难道就为了盖你那两间砖瓦房?”

  听见猪圈两个字,李粮神情瞬间紧张起来,说话却还是很硬气:“妈,谁跟你说的?为什么不信我,要信别人胡说八道?”

  顾平安把证物袋摆在桌上:“谁跟你说这是胡说八道?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据。不只你家猪圈,就是魏支书家的也得翻个遍,我们还在你家地旁边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一块肩胛骨,据说你把这块骨头埋起来,还对着土包磕头。李粮,你既然这么惧怕鬼神,为什么要害人呢?”

  李粮看着袋子里的骨头和毛发,眼神都发直了,他摇着头,神情有些癫狂:“怎么可能,你们怎么会想到去翻猪圈?为什么要去那里找?不嫌脏吗?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假的,你们在诈我对不对?我绝对不会上当的。我什么也没干,我没杀过人!谁能证明这是人骨头?”

  黎旭道:“法医能证明!哪怕碎成粉末状,他们也能证明这是人骨还是动物骨骼。”

  顾平安也说:“你大概不知道,我们还可以验DNA,只要有一根头发一颗牙齿,就可以证明死者跟你有没有亲缘关系。”

  黎旭见老太太又开始颤抖,就扶老太太坐下,又跟李粮说:“李粮,看在你老母亲的份上,赶紧招了吧,我们发现老人家时,她受不了刺激想上吊自杀,你真没什么想对她说的吗?”

  李粮捂着脸如困兽一般哀嚎一声。

  老太太听见他抬手时手铐哐当的声音,神情更无助了,她伸出手往前摸索着,顾平安忙扶着她走到李粮面前。

  老太太伸手去摸李粮的脸,柔声道:“老大,我跟着警察同志来这里,就是想问清楚,你是不是为了钱害了你亲兄弟?还是有人逼你的?”

  李粮愣住,老太太又追问一句:“粮啊,是不是有人逼你的?你赶紧跟警察同志们说啊!”

  顾平安听出老太太言语里卑微的希冀,她肯定希望李粮是被逼迫才杀了亲弟弟,而不是单纯为了钱!

  可李粮不只杀了一个,怎么可能是被逼的?

  老太太的手刚伸过来时,李粮想躲闪,被她触碰到,又被她柔声问,他突然崩溃了,拉起老太太的手,呜呜哭了起来:“妈,是有人逼我的,我怎么可能害老二跟老幺啊,我们一母同胞,一个炕上滚大的,我下不去手,可我没办法,他们要不死,死的就是我!”

  顾平安跟黎旭对视一眼,都有些意想不到。

  他们带老太太进来,就是想刺激李粮,让他赶紧招供,哪想到老太太居然来这一手,也不知道她是无意的,还是有意在引导。

  顾平安干脆道:“好,李粮,那你就说说谁逼你的,为什么要逼你。”

  李粮拉着老母亲的手哭了一场,终于控制住了情绪。

  老太太非要守着儿子,听听到底怎么回事,黎旭跟田所长申请了带隔间的审讯室,把老太太安顿到外边,既能听到李粮说话,也不会打扰他们审讯,更不会违反规定。

  李粮这次倒是没让他们费工夫,大概知道在所难逃吧,他痛快地说:“是魏支书,是他逼我杀了幺弟!”

  “为什么要杀李贵?”黎旭问。

  “他发现我们在分装白面!”

  顾平安一愣,“白面?你是说海洛|因?”

  李粮点头:“对!就是那玩意!魏支书不只把农药兑水,把白面也掺了滑石粉跟头疼粉去卖。”

  黎旭皱眉,都以为他们是因为杀人罪才三缄其口,哪想到还贩卖毒品罪。

  顾平安想到郑医生的案子,觉得这两件事可能有些牵连,她说:“从头说吧,你是怎么去魏支书厂里的。还有87年11月,冬至那天发生了什么?”

  李粮听见87年冬至,惊讶道:“你们什么都知道了?是魏支书先招了吗?”

  顾平安看了眼黎旭,两人默契地没说李粮妈闻见血味,听见猪啃东西的事,这事李粮妈要是想说,刚才早说了。

  “你说你的。”顾平安道,“一开始魏支书不是很瞧不起你吗?还当众羞辱过你,你没怨恨过他?”

  李粮苦笑:“就是因为怨恨他,才会跟他纠缠在一起好几年啊!早知道我就忍了,现在老二死了,老幺也死了,我也要坐牢了,我妈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把我们三个能顶事的拉扯大,还没来得及孝敬她,全没了。”

  顾平安看了眼门外,不知道李粮妈听到这话是什么感受,肯定很难受吧。有这三个精明强干的壮劳力,哪怕不去外边打工,种点卖钱的作物,也能过得好吧。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赶紧说,你是怎么跟魏支书纠缠在一起的。”

  李粮叹口气:“魏学明不只言语羞辱我,他还区别对待,85年分过一次宅基地,那时候我正好要结婚了,符合条件,可他就是没分给我,什么理由都没有,就说不符合条件。他还问我,我娶的媳妇也是残疾,这日子要怎么过?说我给村里添负担。”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自嘲地笑了一声:“呵,能添什么负担?村里从来也没照顾过我们家,镇上发的福利他都敢截留。我想入党,他都说不符合条件。我读过高中,在村里算是学历高的,用得着了让我去写标语,用不着了就嘲讽我两句。”

  黎旭皱眉:“他是对你家这样,还是对所有贫困户都这样?”

  “对别人家也不怎么样,他只喜欢会溜须拍马的,不过他确实最讨厌我家,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嫌弃我家脏乱差,嫌弃我爸跟我三弟四弟都是傻子,嫌弃我们都不会说漂亮话。后来我才听别人说,他结婚的时候我爸去看热闹,踩脱了他借来的解放鞋,据说不吉利。”

  顾平安都惊呆了:“就为这点事?他记了二十多年?”

  “没错,就为这点事!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居然能当选村支书,村里人没人敢说他不好!我再不服又能怎么办?”

  李粮越说越气,“87年,我家妮子一岁了,我也攒了点钱又买了一盒子点心,想去求求他给我们家分块宅基地,我没干过这事,光听人家说过,就把钱放进了点心盒里。他媳妇倒是人还不错,当时正在院子里陪着外孙玩,是她把我请进去的。结果我一看魏支书正跟两个人一起喝酒,喝得红光满面。我进退两难,不敢当着人行贿,就只说让人捎了盒点心送给魏支书家外孙吃。结果人家把盒子往地上一扔,说怕孩子吃了我家的点心会变傻。那两个客人也跟着他一起哈哈大笑,似乎看着我窘迫的样子很可笑,我当时血都涌到脑门了,可还是得忍着。”

  顾平安觉得这个魏支书可够蠢的啊,记仇能记这么多年?还这样侮辱人,这不是结仇吗?

  李粮说:“魏支书媳妇忙过来说他们喝多了,叫我别在意,还捡起那盒点心,要送我出去,结果我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里边有人问魏支书,说我是不是来要宅基地的,另一个人说我家五个兄弟,怎么就要一块宅基地。”

  他抬起头看着顾平安和黎旭:“你们猜魏支书说什么?”

  顾平安:“他说一块也不给?”

  李粮摇头,又看黎旭。

  顾平安多少有些无奈,这怎么审讯还带猜谜的,还非让俩人都回答问题。

  黎旭也有些无奈,但还是说:“他说因为李家只有你结婚了?”

  李粮接着摇头,然后咬牙道:“他说……就跟他家五个兄弟娶一个媳妇一样,一起用呗!”

  黎旭皱眉:“这个村支书确实选得潦草。”

  顾平安都有些恼火了,“这魏支书也太恶心了吧,什么龌龊人,你就不能联合所有被欺压的村民去镇上告他吗?”

  “都说他镇上有人,谁敢呢?那时候我家砖瓦房还没盖,只三间土坯房,我跟我媳妇占了一间,我爸妈跟我四个弟弟一间,四个弟弟还要轮着打地铺。”

  他说着好像怕顾平安他们觉得他家太穷,都没住的地方还要娶媳妇,忙解释道:“是我妈非要我娶,因为有好心邻居跟我们说娶了媳妇生了娃,村里肯定给分宅基地,我这才找了我媳妇,当时答应我媳妇结婚后就搬出去,可没有宅基地往哪儿搬呢。我媳妇就在外边抱怨家里住得不方便,也许是这样传出了闲话吧。”

  顾平安问:“也就是说先有了闲话,魏支书才会说这句难听话嘲讽你?”

  “谁知道第一个说闲话的人是哪个?没准就是他说出来的!反正我当时气不过又回去找他,我说就因为你不给我家宅基地,才会传出这种闲话。我问他为什么给别人家分不给我家,我们家是不是新合村的村民,我说我要去镇上举报他,镇上管不了他,我就去市里,市里不行我去省里,我哪怕走路去北京也得分到宅基地!他就恼了,他叫我赶紧去,还大言不惭地说我找谁也没用,只要他还在新合村一天,我就拿不到宅基地。”

  顾平安听得都冒火,这时候农村的宅基地应该很好申请到,这魏支书居然敢说找谁也没用,这村霸还以为自己能全国称霸不成?

  黎旭见他一直说宅基地,就问:“可你最后还是没分到宅基地,却跟魏支书同流合污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粮道:“我气疯了,差点跟他打起来,他那两个酒友马上不笑了,赶紧拉架,他媳妇也说他在开玩笑,这话千万不能传出去。还跟我说她会劝魏学明给我家分个地方,让我先回去。我可能一直是个怂人吧,被人一劝就缩回去了,可自从那天起,我发现村里的几个二流子一直盯着我。”

  顾平安不由猜测:“是李水全那伙人?不会是魏支书怕你真去举报他,找人看着你吧。”

  李粮点头:“没错,其实别说北京了,就是市里省里我都不敢去,可发现被人盯着我倒生出了几分骨气,想去市里举报他,结果还没出村就被李水全和魏拴住他们给打了。李水全还威胁我,敢去就要我一家老小的命。我女儿才一岁多,我家老的老残的残,我能怎么办?当时是又怕又恨又憋屈,想跟老二老幺商量,又怕他们冲动起来再惹祸。我知道除非我带着一家子离开新合村,不然永远也摆脱不了魏学明,可往哪儿走?住哪啊?靠什么吃饭?我发愁得吃不好睡不好,终于想出个好主意。”

  顾平安发现李粮嘴角微翘,显然真觉得他想出的是好主意,但看现在的情况,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

  果然李粮说:“我决定杀了魏学明!”

  黎旭愣住,顾平安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你想出的好主意?”

  李粮长叹一声,似乎很后悔:“当然是好主意,可惜我意志不够坚定,如果我当时杀了他,一命偿一命,也不会害了我二弟幺弟,更不会让我妈伤心。”

  顾平安问:“那为什么没杀成?”

  “那天我拿着把锤子跟着他去了那片空地,看见他进了防空洞里,我还以为他要跟谁家媳妇私会,我甚至还想杀了他,再把他在外边勾搭女人的事闹出来,顺便毁了他的名声。结果追着追着就不见了人影,只听到魏学明在跟人吵架,好像是分赃不均吧。我听到两人吵架的声音才找到门的位置,原来他们用砖做了障眼法,把防空洞里隔出了一块地方。他们吵得很厉害,我把门推了个小缝往里张望,正看见那人把魏学明推倒要拿凳子砸他,我吓了一跳,脑子还没动呢,人就跑进去了,还用力把那人推开了。”

  顾平安忍不住道:“你本想杀魏学明,结果却救了他!”

  李粮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错,那人的凳子是往他头上砸的,我确实救了他,可我这一推,那人的头撞到墙上,好巧不巧墙上有根长钉子。”

  他懊恼地捶桌:“我一直以为头很硬,可那根钉子直接插进去了,那人死了!我成了杀人犯!魏学明一改瞧不起人的嘴脸,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还说要报警,等警察来了他一定替我说话,他还说他还会替我照顾家人。那时候还在严打,我要是被抓了肯定是枪决,可我不想死,我就求他替我保密。”

  顾平安愣住:“李粮,你拿着锤子去杀魏学明,结果误杀了要杀他的人,然后就求他替你保密?你直接杀人灭口不就行了?”

  黎旭瞪她一眼,提醒她说话注意点,可顾平安就是奇怪啊,李粮这操作也太迷了。

  李粮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后悔,其实当时我躲着看他们互相残杀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冲出去?而且我跟着他的时候都想好了,杀了他就去报警,一命换一命,反正家里还有二弟跟幺弟呢。可真看见死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怂了,又求他千万不要报警。可能我天生就是个怂人吧,被他欺压久了,见了他就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