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鲜肉豆沙粽
他这话,一半是说与清懿听,一半是有意奉承后头那位主子。
“哦?”清懿唇角微勾,像是细细琢磨了片刻。“那我…”
像是猜到她是拿架子,总要答应的。马前卒不免得意打断:“好了,既然姑娘想通了,那…”
不等他说完,她缓缓道:“那我愿拱手让旁人消受这福气。”
“甚么?”
此话一出,马前卒半截话头梗住,面色如打翻五味瓶般难看。
“姑娘可知我们爷是谁?!”这话明晃晃的威胁。
“您方才不是说了吗?”清懿挑眉,“皇孙殿下嘛。”
“你既然知道,怎敢拒绝?”这话他是压低了嗓子,不敢教后头听见,略带警告意味。
原先他为晏徽霖做这等寻芳觅柳之事,可谓炉火纯青,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牙尖嘴利的。然而,只要他抛出一些甜头,假意许诺姑娘们攀高枝的妄想,几乎没有不拿下的。
毕竟,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毕生追求不就是嫁个如意郎君吗?
可眼前这个姑娘,既不是欲拒还迎,也不是虚张声势。
她好像实打实地看不上堂堂皇孙,也丝毫不惧怕他背后的滔天权势。
只听她淡淡道:“哦,那又如何?”
听得这句不轻不重的反问,马前卒说不出话来,“这……这……”了半天,只敢拿眼望后面瞄。
脸色难看的不只有他,更有后头的正主,晏徽霖。
他虽还是十六岁的年纪,却是出了名的骄矜跋扈。即便对那女子有意,他也是绝不肯自降身段的。
反正只消一个眼神,自有人替他跑腿。
满以为手到擒来,可这会子,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下了脸子!
一时间,他有些绷不住心头怒火,咬着牙道:“丢人现眼,滚回来!”
“是……殿下。”马前卒畏畏缩缩道。
到底想找回面子,晏徽霖恶狠狠看向背对着这头,只露出无暇侧脸的女子。
他从喉咙里发出短促的一声笑,道:“我当甚么天仙?不也是装腔作势,待价而沽?”
“殿下!慎言!”身旁有人劝阻。
“慎言?我需要慎甚么?”晏徽霖微眯眼,语气里暗含威胁,“我竟怕得罪一个小女子不成?”
“这……并非得罪不得罪,殿下这般为难一个姑娘,倘或传到太子爷耳中,岂不又是与人递话柄?太孙那边又要借此作文章了!”
“好了!你只知道搬出我父王!”旁人苦口婆心,他却听不进去,一心要出气,“来人,请那位姑娘过来!”
虽说个“请”字,他身后的侍从却没有“请”的架势。
侧头瞧来一眼十几个围上来的来的护卫,清懿脸色真正冷了下来。
她虽知道晏徽霖即便狗胆包天,也不敢对她做甚么。可她如今根基稍浅,实在不想沾上这个扎眼的麻烦。
无论是传出她被皇孙看上、还是她拒不答应的消息,总归让她不可避免成为旁人的谈资。
她心底怒火灼灼。如今是进也麻烦,退也麻烦,不如索性撕破脸,倒好和他撇清干系。
虽要将这条咬人的狗得罪狠了。也好过被恶心的东西沾上,还要虚与委蛇。
这般想着,清懿眼神逐渐冷静,露出几分孤注一掷来。
正预备开口的空当,忽然有人抢先一步。
“霖二爷,您在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吵着我家主子了。”一个小厮不知从何处来,不急不缓道,“我家主子劝您别打那姑娘的主意,否则又要惹麻烦了。”
清懿觑了那小厮一眼,只觉有些面熟,细看才想起来,是上回找玉坠时,帮自己打掩护的人──袁兆身旁的柳风。
见柳风来,晏徽霖心知是袁兆吩咐的,到底收了手,让侍从回来。他嘴上却不肯罢休,冷笑道:“怎么?兆哥也瞧上这位姑娘了?”
“二爷慎言!”柳风跟随袁兆久了,身上也养出几分气势,猛地冷声下来,也颇为骇人,“我家主子说,若是旁人叮嘱,您不愿听,他便亲自来教您。届时,必要教会您姑娘家清誉贵重的道理。”
顺着话头,晏徽霖似乎想到甚么可怕的事情,胸脯起伏片刻,到底咽下这口气,不敢叫板。他又不愿让人察觉他真怕了袁兆,仍要问个究竟,“既不是兆哥看上,他为何护着?左不过就是某个官府贵女,难不成她来头不小?”
“来头虽平平,却架不住是有挡箭牌的。”柳风又恢复笑吟吟的神情,“姑娘姓曲,她还有个妹妹,现下正在学里念书。”
“哪家小门小户?甚么值得说嘴的靠山?”晏徽霖面露不屑。
“并非小门户。”柳风好脾气道:“而是淮安王世子,您的堂弟晏徽云。”
晏徽霖一怔,旋即猛的皱眉,“又关那小子甚么事!”
“关不关世子爷的事,二爷自可亲去问。”柳风笑道,“小的只知道,他颇有几分看重那姑娘的妹妹,前前后后护过不少次,甚至还告知了王妃。前些日子,娘娘还想认那孩子当干女儿呢。”
“如此,二爷不妨好生想想。世子爷要是知晓您今日作为,肯不肯与您罢休?”柳风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他的脾气,您是清楚的。”
晏徽霖脸色铁青,一腔怒火生生憋得倒灌心口。
晏徽云那小子的个性,他如何不清楚?
那就是个一点就燃的炮仗,真惹了他,他非要百倍报复回来不可!
一想到这里,晏徽霖便觉着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痛。
小时候他俩便结下了梁子。
那时他不过九岁,正是为非作歹的年纪。因他融不进那几个兄弟的圈子,便格外看他们不顺眼,尤其是晏徽云!
年纪小,却极其猖狂,明明只是个亲王世子,偏就被皇爷爷格外爱重。
他心里不忿,又不敢惹这狼小子。
于是他左思右想,终于计上心头,心道,我既对付不了你这小子,还不能对付你姐姐一个小姑娘吗!
他前脚才打发人欺负乐绫,后脚便被得到消息的晏徽云抓住狠揍一顿!
他兀自嚷着冤枉,吵得阖宫都听见。
等大人被引了他,他刚想颠倒黑白,却见乐绫逮着祸首气势汹汹前来。
趁大人被吸引了注意,姐弟俩又联手把他削了一顿。
晏徽云打人拳拳到肉,疼痛来势汹汹。乐绫却是又狠又毒,专往不留伤又格外钻心的地方打。
事后,她还装委屈,立刻把他精心准备的颠倒黑白戏码抢了去。
这一场架,可谓是他人生阴影。
既失面子,又失里子!
乐绫在人前哭得梨花带雨,转头便冲他阴测测地笑。
晏徽云板着一张阎王脸,牢牢护在他姐姐身边,冷冷盯着他。
余留他被打得全身没一块好皮,还被罚禁足!
那一刻,他就知道,淮安王府这对姐弟,惹不得!
作者有话说:
暴力姐弟~
第47章 真心
◎姐姐姐夫对手戏(二更)◎
吃了个闷亏, 迫于形势,晏徽霖到底是带着人撤了。
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姑娘自始至终侧身而立, 即便只是一个侧脸,也如同雪中寒梅般傲然。
心里虽痒痒, 可他知道, 今个儿无论如何是没法子了。
很快, 院子里只剩柳风, 清懿,和身旁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的小丫头。
人一走, 柳风脸上笑容真心许多,他上前恭敬拱手道:“奉我家主子之命, 来替姑娘解围。”
清懿也颔首笑道:“多谢你, 也多谢你家主人。”
柳风受了这声谢,却没言语, 也没有离开的意思,面上反倒有些踌躇。
清懿挑眉道:“还有甚么要紧事?”
柳风犹豫片刻,目光在她手中那本上上盘桓片刻, 方才斟酌着语气道:“嗯……还有一件事, 主子要我嘱托姑娘。”
清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边。
“这本书有何不妥?”
柳风道:“并非是书不妥当,而是送书的人不妥当。”
他顿了顿, 又道:“主子只有一句话,程家大厦将倾,姑娘切莫立于危墙之下, 恐带累自身。”
话音刚落, 便听得一声讽笑。
“这话可真是莫名了。”清懿似笑非笑, “你主子虽位高权重,却也没得断言煊赫的国公府穷途末路的道理。更何况,你主子凭甚么觉着我要立于程家这堵危墙下?再者……”
她顿了顿,语气越发冷淡,“即便我立了,又与你家主子有甚么相干?”
一连串的话把柳风问得哑口无言。
“这……”
好问题,他也想问,人家姑娘的婚姻,与他主子有甚么相干,缘何多这句嘴,即便提醒了也是吃力不讨好,反倒让他这传话的像只呆头鹅。
他干巴巴道:“这……额,我主子说,姑娘玲珑心肝,只消提点一句,自然不会走错了路。”
“错路?”清懿唇角微勾,“我走哪条路,对与错,他又如何断定?江河尚且要择路而行,或干涸,或汇聚成湖海,它们的命运又岂是在源头就能看到的?你主子也是玲珑心肝,今日却做这等故作聪明的事。你只管原话回了他去。”
这话真可谓是尖锐冷硬,一时让柳风辨不出这姑娘的真性情。
起初,他瞧着姑娘柔弱温和,在人前寡言少语,从不出挑。
即便方才被晏徽霖为难,她也没有要动怒的意思,端的是再沉稳不过的人。
可现下,她的尖锐好似没有来由。
明明他只是替主子传了句话,这话在他看来,虽也莫名,却没甚么坏心,缘何将曲姑娘惹怒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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