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欲转星河
她不是傻子，自然意识到乔愿就差报她的名字了。
“那又怎样？”圣女冷哼一声：“她怎么没有选其他人当法人？”
“难道不是因为我是特殊的吗？”
乔愿看向她，神色透露出怜悯：“那按照你的说法，我也是特殊的，它都不舍得让我下地。”
“不舍得？”圣女本来就因为乔愿颠倒黑白的说法生气，看到对方眼底虚伪的神色，她唇角一勾，露出冷笑：“那还不是因为除了这样，没有办法困住你。”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提议直接找绳子捆住乔愿，却被乔影告知这绳子很有可能不会成为束缚，而是会成为对方逃生的工具。如果不是因为乔影之后还要使用乔愿的身体，最简单的方式应当是把她的腿打断。
“而且要不是因为过几天的仪式，你早在怪物死的那一刻也应该跟着死了。”圣女扬了扬唇角，凑到乔愿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问道：“所以听到这个，你有什么感觉？”
她察觉到乔愿的身体似乎哆嗦了一下，心中涌现出了几分得意与厌恶混杂的情绪。她既得意于乔愿因为自己的话受到影响，却又厌恶对方在面对自己死亡前的胆怯。
然而圣女的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听到了“扑哧”一声。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见乔愿也在笑。当感觉到圣女的目光看过来时，乔愿笑了笑：“刚才耳朵有些痒。”
圣女：“......”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算得上能忍，但是没想到还是会有种被乔愿气到跳脚的感觉。
就在她想要生气时，乔影却回来了。
圣女只能按耐住脾气看向乔愿：“张嘴，啊——”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乔愿马上就要死了，要是换成乔影......
这副皮囊显然要顺眼不少。
*
比起和她呆在一起时，只会默不作声，明显不想透露任何消息的乔影，乔愿倒是很喜欢和圣女相处，因为对方只要稍微一激，就能吐出不少消息。而且厌恶她，却又因为乔影的原因，不得不和她接触。
虽然被乔影提醒过，但是圣女发现自己在面对乔愿的有意挑衅时很难生出耐心。乔影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因为忙着圣女口中的仪式，也不可能全天二十四小时陪在乔愿身边，因此很快又增添了一位嘉宾。
这一次它选择增加一个影子。
乔愿最开始单看影子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影子是谁，毕竟除了乔影是因为性格和声音认出来之外，其他影子在她眼中只有男女之分。
直到她注意到了这个影子比乔影高一截，而且还习惯性的往乔影身边凑时的感觉，忍不住一顿：“.....宋宴迟？”
从旁观者的角度，她这才意识到宋宴迟黏着自己的模样确实很像是小狗。
那影子听到声音却并没有扭头的意思，倒是圣女在一旁解释：“这是那家伙的影子。”
从她看向宋宴迟影子的表情来看，一人一影的关系应当并不好。
乔愿想到了之前宋宴迟真人和圣女的争吵，不知道是哪个先受到影响。
想到宋宴迟本人，乔愿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当时她刚进入房间时，圣女和乔影的讨论声中就涉及到了玩家，而对方目前无论是出于吊着那些影子还是自己的小算盘，都不可能让玩家现在就死亡。
根据各种情况推测，乔愿现在觉得最危险的是她，她死了之后才是各个玩家。
而乔愿也很快理解了乔影将圣女和宋宴迟影子安排在一起的良苦用心。
由于宋宴迟影子的衷心耿耿和分外黏人，因此它也是少数知道乔影真实身份的影子。
圣女和宋宴迟影子之间的关系也确实不好，在圣女的角度，是她先碰到了乔影，和乔影成为了朋友，在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也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
但是作为保留着宋宴迟记忆的宋宴迟影子，情绪也受到原身的影响，对乔影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觉得明明是自己和乔影呆在一起的时间更长。
毕竟之前的副本中，宋宴迟都一直跟在乔愿身后，而两人的影子也都时不时相依偎。只是副本这种事情无法和圣女解释，因此在彼此眼中，对方都是空降，自然很难给出好脸色。
作为自己的右臂，乔影还给了宋宴迟影子一个变声器，方便了宋宴迟影子和圣女之间的争吵。乔愿想要了解信息，得花一半时间在调停矛盾上。
乔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要为自己的影子调节家庭内部矛盾，不过好在宋宴迟影子对她的初始好感度并不算低，因此她还是得到了一些想要的消息。
第137章
◎末日来临的那一天（四十）◎
乔愿还在心里和系统吐槽, 怀疑对方是想要她发挥最后的余热。不过将自己收集来的信息拼凑在一起，再加上换位思考，她也明白了自己影子到现在为止还留她一命的原因。
在之前寻找解决假汉莫斯的方法中，乔影发现了一件更加有趣的事情——
成神, 然后结束末日。
乔愿倒是能够理解乔影, 毕竟按照系统的话，系统绑定的是她的灵魂, 而不是身体, 对方即使占据了她的身体也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当时乔愿听到系统的话还有感而发：“要是这不是会死人的游戏, 我肯定会因为你选择的是我的灵魂而不是皮囊感觉到高兴。”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影子自然要想办法解决末日，争取让这个世界恢复之前的水平。毕竟若非万不得已, 乔愿实际上还是一个喜欢安稳生活的人，想必影子也是如此。
如果代价不是她的话，她也愿意留下来陪着自己的影子重建世界，顺势发展文娱。
而圣女口中的仪式，应当指的就是乔影的成神仪式。
当听到乔愿的推测之后，系统只觉得自己的代码都紊乱了一下。
毕竟它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要是乔影占据了乔愿的身体, 顶多享有人类寿命, 就算之后玩家折损率高, 也就几十年而已，但是现在对方要是成了神.....
系统只想到了一个形容词——
祸害遗千年。
自从跟了乔愿，它的词汇库也变得丰富起来。
它一边向上面提交情况, 一边尝试补救, 但是奈何乔影确实和乔愿所说的一样, 拒绝任何形式的站在世界中心呼唤爱, 油盐不进。而乔愿这边在和乔影的对话结束之后，虽然尽力掩饰，但是眉目间依然透露出了几分焦躁，从只进油盐变成了油盐不进。
一直到那一天的来临。
乔影没有说具体日期，然而乔愿也能从中推测出一二。特别是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并不是在熟悉的房间，而是落在一个像是玉器一般带着温润凉意的怀里之后，抬头看了过去，却发现自己是在影子的怀里。
是乔影。
虽然这几天在床上躺着没怎么动过，但是即将死亡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不小，导致她后面几乎没有什么胃口，因此能够被乔影轻轻松松抱起。
乔愿环顾四周，发现此时长廊里只有她和乔影，并不见圣女和其他人或者影子的身影。
就在乔愿想要出声询问时，却发现乔影已经带着她走出了基地。
虽然不是从黑暗的环境中出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处在人造灯光的环境下，在走出基地之后，面对着阳光，乔愿还是感觉到了几分刺目。
可惜外面的天是亮的，她的人生路是灰暗的。
此时别墅门口已经停了几辆越野车，这还是乔愿第一次在基地里见到车。只是这一次越野车的后面多了像是笼子一样的东西，里面已经关着不少玩家，有乔愿见过的，也有没有见过的。
乔愿在这其中看到了宋宴迟、孙籍、刘冬还有贾雪等玩家。
宋宴迟的脸上又多了几道伤口，抱臂坐在一旁，阴翳的目光如同野兽一般扫过站在笼子边的影子，像是在休息。
乔愿曾经听宋宴迟影子提起过。宋宴迟和他影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因此在抓宋宴迟时，他的影子也并没有丝毫留手。
之前还一脸意气风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孙籍几天的时间显得消受苍老了不少，满脸胡茬，此时还在努力和笼子外的影子沟通，但是却只得到了影子不耐烦的摆手。而刘冬虽然哭泣的贾雪抱在怀里，但是从他绝望中混杂着惊恐的表情，显然此时的状态并不比贾雪好的多。
并非每个玩家都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事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被笼子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氛感染。
还有的玩家则像是癫狂一般摇晃着铁笼，还想要说服其他玩家一起，在被影子们不耐烦的用电棍电了几下之后才被迫老实。
有些玩家则是正被影子和感染者们联合往另外一辆空车上面拖，不过这些天不少玩家要么因为反抗太过遍体鳞伤，要么心力憔悴，反抗的力气比起之前明显少了不少，因此很容易就被拖上车。
乔愿一眼就瞥到了正被带上去的盛归烨，除了因为对方的容貌和气质在一众即将被带上车的玩家中格外显眼，最主要的还有别的玩家身边都是一个影子，但盛归烨身边却有两个。
而且哪怕看不清它们的面容，只看气氛都能感觉到两个影子之间的不合，站在他们中间的盛归烨本人反倒像是一道鲜明的分界线。再加上盛归烨还穿着西装，脸上依然是那副不骄不躁的神色，倒像是去参加新闻发布会。
她猜想这可能和盛归烨的双重人格有关，可惜现在的她都没有什么心情询问系统要是换成这样的情况要捅哪一个。
因为这两个影子，盛归烨的存在感也分外瞩目，要是放在之前肯定吸引了一大片玩家，但是现在除了有少数人看过去之外，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心情，注意力一直在车周边的影子上。
在乔影抱着乔愿走过去时，原本抓着盛归烨的其中一个影子显然很想要黏上去，但是却被另外一个影子直接拽住。
乔愿之前还分不清楚影子，现在才发现盛归烨和盛烨归的影子算是个例。
不少影子似乎也转头看向了这个方向，看着乔影带着乔愿单独上了一辆车，不过可能是因为事先被打过招呼，因此影子们也都是转头看了一眼就收起了目光。
乔愿倒是并没有将乔影才是基地真正主人的事情喊出声，毕竟她知道就算自己说，这些人也并不会相信，只是还在努力尝试着动指尖，想要看能否恢复行动，但是除了额头多了一层薄汗之外并没有什么作用。
乔影低头看了一眼，但是它也知道事关生存，对方不到死亡的那一刻并不会放弃，因此也就随乔愿去了。
乔愿被乔影带着坐进了最前面的越野车里，开车的是一个已经占据玩家身体的影子。影子本影看起来也和对方的外表一样沉默寡言，并没有和乔愿说话的意思，只是单纯开车。
乔愿还在努力分散乔影的注意力，问对方是怎么区分如此相似的影子，但是乔影回答的却很少。
基地里的道路平坦，越野车驶过时并没有丝毫颠簸。从乔愿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窗外两旁飞逝的风景，看样子像是去圣地的路。
事实上也果然如此，车最终停在了圣地门口。
然而乔愿依然是脖子以下不能动的状态，只能任由自己被乔影抱出来。
旁边原本担任着司机的人似乎是想要下车帮忙，但是被乔影拒绝。
作为当事人的乔愿出声：“要不还是让他抱吧，你休息一会儿。”
乔影：“你只能由我抱。”
不过乔愿深知这和占有欲无关，只是对方单纯不想出现变数而已。要是换做是她，也会选择亲自陪在影子身边。
只是越是了解，她便越清楚这是真的到了关键时候。
乔影的话音落下之后，便抱着乔愿继续往前走。
乔愿则是抬眸看向了抱着自己的影子，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所以我要死了吗？”
在面对自己的死亡时，本就惜命的乔愿自然心生胆怯，只问出这句话就好似耗费了她的全部力气。
影子没有说话，但是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它的身后并没有跟着圣女或者其他影子，不过乔愿也已经没有心情探究究竟是为什么。
要是放在之前，乔愿还能颇有兴致的和系统分享一下被自己的影子抱起是什么感觉，但是现在的她显然没有这个心情，和系统说话时的声音都带着几分祈求：“系统，真的不能赊给我一条命吗？”
系统一向无机质的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卡顿：【不行】
【你之前不是还有办法？】
乔愿：“那是之前。”
听到乔愿的话，系统的程序一沉。
即使之前已经目睹了乔愿无力的挣扎，但是它还抱着对方肯定有办法的想法。
然而在听到乔愿的话之后，它终于意识到乔愿的结局原来已经注定。它已经见惯了其他玩家的死亡，但是却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像是对待其他玩家那样面对乔愿的死亡。它预感到自己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得对乔愿念念不忘。毕竟它还不知道这个一直困扰它的黑色蔷薇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