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妖娆
伏危的表情太过无辜了,有一瞬间她竟有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须臾间,虞滢连忙摇头把这种荒谬的想法晃出脑外。
她趁着伏危茫然间,赶忙地把他的手拉开,从他怀中逃开。
后退两步后,她脸色通红的转身朝着房门走去。
在屋外等候着的吴小衙差以为余娘子不在屋中,暂时出去了,也就端着水在外头等候。
可这时屋子忽然打开,看到是余娘子,吴小衙差一愣:“我还以为余娘子不在屋中。”
虞滢心里尴尬,可也尽量让自己平静,嘴角微微一扯,笑道:“方才忙着照顾夫君,所以一时没有回应。”
吴小衙差不疑有他,把水盆递过去,问:“余娘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虞滢接过水盆,摇头道:“没有了,今晚麻烦吴衙差了。”
吴小衙差受宠若今的道:“一点也麻烦,能够帮忙伏先生的忙,是我的荣幸。”
这吴小衙差言语之间尽是敬重,看来伏危今晚是真的出尽了风头。
虞滢让吴小衙差去休息后,单手抱着水盆,把房门阖上。
转身走回屋中时,方才还懵懵然的伏危却已躺下,闭眸睡了过去。
虞滢不禁一笑,随而把水盆放在床旁的凳上,她在床沿坐下,拿着帕子沾水,拧得半干后给伏危擦脸,擦手。
相对比伏危醉酒后的好酒品,周知县却是截然不同的。
被衙差送回屋中的周知县,在娘子的恼怒之下,愣是把儿子给亲醒了。
周知县抱着半睡半醒的儿子吧唧了一口,高兴道:“我的好儿子哩,阿爹今日可算威风一回了!”
周娘子恼道:“哥儿本就认床,这刚睡着就被你这个醉鬼给闹醒了。”
周知县朝着自己的娘子咧嘴笑,放下儿子后就把娘子一把抱入怀中,又是朝着娘子的脸上吧唧了一口,满是酒臭味,给周娘子嫌弃得用劲推他。
忍无可忍的周娘子威胁道:“你要是再不撒手,等你酒醒后,我让你出去睡,让衙门的人笑话你!”
周知县被拿捏得死死的,只得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但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
终于可以呼吸的周娘子呼出了一口气,念道:“瞧把你给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日捡了金子呢。”
周知县笑了:“还真是捡了金子,但不是我捡到的,是那伏危捡了!”
周娘子疑惑道:“怎么回事?”
周知县把一旁揉着眼的儿子抱入怀中,说道:“武安县那老头想要看我,看玉县的笑话,特意让他的幕僚为难伏危,在大庭广之下想借羞辱伏危来羞辱我,不成想反倒被伏危用实力羞辱了回去,到最后连太守都夸赞了伏危。”
武安县与玉县是临县,素来不和。
但碍于那武安县的知县做了十数年的知县,比起他这个不过才到苍梧郡三年的知县来说,太守会偏向谁,不言而喻。
今日一出,周知县算是出了一口气。
兴奋劲过后,仅仅五分醉的周知县收敛醉意,轻拍着儿子的后背,说道:“趁着郡太守心情好,伏危竟敢提议让我去求太守,让其减免玉县明年三成的赋税,再承诺后年如数交付。”
每年玉县的税收是最晚交上去的,而且也是最差的。
若能减免三成赋税,今年也能让人缓一口气。
周娘子一愣:“你去了?”
周知县:“这么好的机会,我自然是去的,我们玉县每年都会缺少两成,三成也不算过分,太守埋汰了我几句,但到底是同意了。”
周娘子闻言,不禁笑道:“看来你确实是要重用那伏小郎君。”
周知县点了点头:“他是有些本事的,起码比在玉县闭塞了三年的我等来说,他知道更多。”
武陵郡到底是上郡,消息远比这偏远的苍梧郡要来得灵通,朝中之事也比他们了解得多。
周娘子想了想,沉吟道:“你若重用那伏小郎君,我便多帮他娘子多一些。”
“也行。”
聊了一会,周娘子忽然想起:“今日那伏小郎君出了风头,曾与他被抱错的那位,会不会因此知晓伏小郎君在你底下做事,从而针对你?”
周知县呼了一口气,道:“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不过我本就是苍梧郡的知县,归沈太守所管,再者伏危若能得沈太守赏识,也会被太守归为自己人。到时即便那人知道伏危为我做事,可只要那武陵郡太守没有出面,那人一出手,便是越界动沈太守的人。”
顿了一下,又道:“因苍梧郡是下郡,沈太守得敬着武陵郡太守,但即便如此,可沈郡守不作为这么多年还没有被革职,显然朝中有人撑着腰。”
“哪怕就是武陵郡太守要出手,也会三思,更别说只是区区一个没有官职,只有太守之子名头的人,他还不够格和沈太守叫嚣的。”
说到这,周知县这才反应过来为何今日伏危要闹得如此大。
今晚第一箭的失利或许也有猫腻,毕竟就后边四箭全中靶心的情况下,怎么都不会在三环之处。
看来失利是真,但有意拉大偏差,让人顿失兴趣之时,随后又以一箭中靶心来调动众人情绪,让这场比试更加精彩。
推测过后,全然都能说得通,周知县顿时恍然大笑:“这伏危,还真有几把刷子!”
总归这最后得利的是他,是玉县,无论这一场比试是不是伏危的谋算,管他的呢!
这一晚,伏危一夜好梦。
翌日,虞滢因要去买做口脂的材料,所以早早就起来了。
伏危醒来时,床侧已经无人。
他按着额头坐起,宿醉之后,头痛欲裂。
此时,房门由外推开。
他抬眼看去,是端着托盘进来的虞滢。
虞滢见他醒了,把房门阖上后转身走去:“你昨夜喝得那般醉,早间起来肯定会头疼,所以我给你煮了醒酒汤。”
她走到床边时,伏危把醒酒汤端走,因宿醉尚未清醒,嗓音沙哑的问她:“我昨夜可有失言失行?”
虞滢想起昨晚自己一时冲动先亲了他,接着他又亲了回来的事,顿觉脸颊发烫得厉害。
“没有!”
她说得太过斩钉截铁,让伏危起疑地望向她。
在伏危望来时,虞滢忙转身去拿起桌面上备好的篮子,说道:“我今日还有事要忙,但因给你煮解酒汤而晚了,时下也没有时间与你多言,我就先走了。”
说罢,不等伏危说话,径直朝着房门走去。
开门,出去,关门,三个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伏危……
总觉得好似哪里不对劲。
他浅蹙眉头收回目光,低下头饮解酒汤。
就在一口解酒汤入口时,忽然脑海中闪现了昨晚各种记忆。
他拥着她。
她亲他。
他又亲回她。
滚烫的解酒汤烫了嘴,让伏危瞬间回神。
那透红的双耳不知是被烫红的,还是因想起的昨晚那一幕幕而红的。
伏危把解酒汤放下,随而缓缓抬起手,指腹放在了唇上。
隐约记得昨夜她轻啄来的触感,还有……她留下的余香。
伏危往后靠向床凭,原本放在唇上的手往上抬。
整个手掌遮掩住上半张脸,遮住了双眸,可嘴角却还是不可抑制地缓缓上扬。
唇畔的笑意逐渐粲然。
第88章 八十八章
虞滢平缓心绪后才出行馆, 循着昨日从行馆下人所指的集市方向而去。
她在卖胭脂水粉的摊子前查看口脂,便宜和贵的都仔细察看一遍,随后再买几小罐在手腕上分别试用。
再一辨认后才知这些口脂皆是动物脂肪做的, 便宜的是糊状的,贵一些的才略微凝固。
虞滢认真回想古代口脂的发展,好似用蜂蜡做口脂是唐朝之后的事情,而现在像是唐朝往前推的朝代,所以要是找到蜂巢做蜂蜡,便能做出不一样的口脂。
而这些口脂小小一小罐,估摸着差不多是后世口红量的两倍。
这口脂最便宜的为八文钱, 无论是陶罐还是口脂都很是粗糙, 且颜色还抹不匀。
好一些的是十五文钱左右, 但也只是比八文的好一些。
在铺子中成色更好些的则二十五文一罐, 而更贵的则往上,上千文的都有。
虞滢对口脂的品相和定价, 心中也有了数, 便开始寻找制作的材料。
口脂不需要太多的材料,但要用到的都有些小贵。
茶油, 紫草, 还有干花, 最后是制作蜂蜡的蜂巢。
干花在香料铺子有,虞滢选的是玫瑰。
玫瑰有香味,且也美容养颜的效果、
这干花较贵, 五十文一两, 好在一两也能做得好些口脂, 贵便贵一些。
紫草能加深口脂的颜色,也有效防止嘴唇干裂, 更有修复的作用,与茶油,蜂蜡,玫瑰搭配,颜色既好看,修复保湿的效果更好。
再说这茶油,她找了很多地方,在多番询问过之后,才知在医馆有售。
她也去先前的仁善医馆去买茶油和紫草。
茶油精贵,一两油便要三十文。
紫草在药店就买到了,按两来算,是十文一两。
毕竟只是试一试,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虞滢不打算做太多的口脂,所以除却四两茶油外,其他各要二两,共花去二百二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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