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妖娆
听到她这么说,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壮汉, 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眼神灼灼。
“什么病?”
虞滢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语速轻缓:“这位壮士这里恐怕长了东西, 医书上称为肿疡。”
没有出错的话, 这很大概率是肿瘤,只是痛了几年都没有事,那大概率是良性的。但即便是良性的, 但时而压迫到了脑部神经, 哈市疼痛难忍, 头晕目眩,脾气暴躁。
而且, 良性还会转恶性。
老丈和男人都愣了一下,随而相视了一眼。
老丈沉思片刻,看向虞滢,道:“先前也有大夫说过主子脑子里有异物,但并不清楚这异物是何物,也不知如何去除,不知女大夫有什么法子能去除?”
“根治的办法暂时没有。”
虞滢并不是什么天才,别人很多都是到了大学才真正接触医学,她则是自小学习。
多了知识的储备,但也并不代表着有太多过人之处。
不说现在什么设备都没有,就算是有设备,她也不敢学习扁鹊那样对曹操说开颅治头疾。
听到没有根治的办法,二人眉头都不禁皱了起来。
老丈喃喃自语道:“真就没办法了么……”
虞滢看了眼他们的脸色,随而道:“根治的办法没有,但可以抑制。”
二人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毕竟女大夫与旁的大夫所言差不多。
看他们的神色,虞滢便知他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继而道:“若是要放和抑制的法子不到位,这头疾只会越来越严重,甚至会影响到生命。”
听到最后的话,壮汉才抬眼看向她:“听女大夫这么说,意思可是这药方比别人的好?”
“不在于有多好,但我很清楚你是什么病,自然能对症下药,药效也能发挥得最好效果,内服加上外敷,还有调理,不保证药到病除,但能确保头疾症状减轻,性命暂时无虞。”
“暂时无虞,女大夫的意思是我这头疾若是不及时对症治疗,活不久了?”
虞滢:“从发现头疾到现在有三年之久了,幸好一直未断汤药,也起到了抑制的效果,但是长期下去,不幸短则第五年,幸则长达十年。”
主仆二人面色微变。
“那若是按照女大夫的法子来治,能活得多久?”
虞滢沉思许久,保险道:“旦夕祸福,不能保证,但依我方才检查,壮士的头疾似乎在逐渐严重。”
想了想,问:“最近这一两个月,头疾发作的次数是否多了?且夜不能寐,但凡周遭吵一些都会心烦意燥,耳中似有蝉鸣音的症状也更严重了?”
壮汉沉默了,神色也很沉重。
任谁听到自己没有多少年的活头了,都不能维持镇定。
妇人所言,都中了。正因为是这样,所以他在听说玉县有个医术了得的女大夫之时,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因为忍受不了头疾带来的痛苦,才会冒险前来求医。
壮汉不语,老丈却说话了:“确实如此。”
老丈心里头对年轻妇人由一开始的质疑到现在,全然变得敬重了起来。
有本事的人,无关年纪都会让人敬重。
“我先开药,再药敷,先试几回,若有效果再长期沿用。”知道这人不会一下子就相信自己,所以就提出先尝试。
在壮汉点头后,虞滢写了两个药方,然后才抬头道:“一个是内服,一个是热敷,试用十日后再来复诊,届时我再看情况调整药方。”
随即把热敷的细节告知了老丈。
老丈拿过两张药方仔细端详了半晌,随即朝着壮汉点了点头,意思是方子没问题。
“若有用,必重报。”壮汉离开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人离开了,压迫感也随之消失,虞滢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一旁伏安也瘫坐了下来。
伏安拍着胸口喘气道:“吓死我了,那个男人感觉像一座山一样,比阿爹还要高还要壮,他抬手放在桌上的时候,我都以为他要砸桌子,那手像蒲扇一样大!”
虞滢望着门口的方向,略有所思。
她对小说的记忆没有多少,但因为穿到了文中,所以总是时不时的回想一些能记得的细节。
群像文里边的人物她早已经记不全了,但隐约之间还是记得文里边有那么一个力拔山河的人物。
能力拔山河之人,大概率都是魁梧健壮,肌肉强壮的人。
方才那人,就很符合。但,是不是文中出现过的人物,尚不得知。
虞滢心事重重的回了医馆,但因要看病,出不得错,也就收起了怀疑。
直至回去后,才拉着伏危说起今日的事。
“我留意了一下那人的手,满手的茧子,虎口处的茧子更是厚厚的一层,像是用惯了力气。还有他明明高大健壮,有一定的重量,可走路却没有半分厚重感,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伏危听了虞滢的分析,有些讶异。
“你怎么这样看我?”虞滢疑惑。
伏危挂着浅笑,语气略带调侃:“衙门里的捕快都没有你这般观察入微。”
虞滢白了他一眼,回归正题:“那人压迫感太强了,始终让我多疑,估计十日左右,药有了效果后,他还会再来复诊。”
伏危敛眸思索了片刻,随即才抬起头:“甭管他什么身份,总归是来瞧病的,不想闹大,我们便不理会。”
虞滢听他这么一说,也点了头。
伏危的腿疾在外人的眼中已然渐好,有时不用拐杖也能行走。
出行办公虽然坐着素舆,但偶尔也会行走,不一会便会坐到素舆上休憩。
临近交赋税的期限,有很多事情要忙碌,以确保赋税不会有意外。
伏震推着素舆,而伏危步行在道路的左侧。
有马车从远处缓缓而来,赶马车的人看到了前边的兄弟,似乎是认识的,低声与马车里头的人道:“主子,是伏家的兄弟。”
闻言,车厢的竹帘微微掀起,车内的人往外望去。
赶马车的人低声道:“身形壮硕的是伏大郎,另一个气质卓然的是伏二郎。”
车内的人端详了片刻,在兄弟二人转头望过来之前,把帘子放下了,随而赞赏道:“兄弟二人都是敏锐的人,倒是没有被养废。”
伏震与伏危同时察觉到了有打量的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转头看去,只见一辆青顶马车从他们的面前使过。
伏危的目光落在那竹帘上,透过稀疏的缝隙,隐约可见马车内坐着两个人。
马车渐渐往永熹堂的方向离去,伏危略有所思,随即垂眸暗暗掐指算了算。
今日,刚好是第十天。
而且这个时候也是阿滢坐诊的时候。
再抬眼,眼神有些许凌厉地望着那顶比寻常马车要高一些的马车,不过片刻恢复如常。
伏震抬头看到伏危视线落在那渐行渐远的马车上,问:“可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伏危回神,抬眼看了眼天色,随即道:“这里离永熹堂很近,我过去一趟。”
伏震也不疑有他,便随着他一同去永熹堂。
到了永熹堂,才知虞滢前脚才去了茶馆坐诊。
伏危暼了眼茶馆外停放的马车,心中有了数,随即面色自若地与伏震道:“你且与大嫂说一会话,茶馆不远,我去寻六娘便好。”
说着,也不用素舆,自行走去了茶馆。
茶馆就在几个铺面外,倒是真不远,有什么危险喊一声也能听得见,伏震就没跟着过去。
伏危入了茶馆,左右瞧了一眼,很快便看到了虞滢所在的茶间。
两面通透,不难寻。
喊来小二在楼上开了个雅间后,他径直朝着雅间走去。
雅间中,在最后半刻,壮汉入了其中。
还未说话,壮汉身边的一个年轻的手下便把一个匣子放在了桌面上,然后打开。
是几块银锭,约莫有五块,目测大概都是十两一锭。
壮汉道:“你的方子确实有效果,头疼的次数减少,疼痛也有所减缓,便是觉也好了许多,这是报酬。”
虞滢看了眼盒子,并未拒绝,抬头看向壮汉:“我再给壮士你把一下脉,看一下情况。”
正把着脉,忽然听到身后的伏安讶异的喊了一声“小叔”
虞滢一愣,随即抬眼往雅间门口望去。
伏危一身素袍缓缓走进,对上她的视线,唇瓣微扬露出笑意,那双微长的眼睛也有微弯,露出和煦的笑意,好不温情。
虞滢与伏危相识一年,多少有些了解他的性子。
若她在看诊,他绝不会来打扰,且笑意也不会这般温和细致。
显然,他并非来寻她,目标是她眼前坐着的人。
壮汉也转头望过去,在见到是刚刚路上看见过的伏危时,眼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
伏危入了雅间中:“打扰了。”
虞滢回神,向壮汉解释:“这位是我的夫君。”
伏危道:“我一会便走,你们继续。”
说罢,看向伏安,略一招手。
伏安走了过去,伏危逃出十五文钱:“去买几个烧饼回来。”
伏安接过铜钱,看了一眼小婶,在小婶点头后才转身跑了出去。
支开伏安后,雅间中只余夫妻二人与壮汉一行三人。
壮汉耐人寻味道:“这看诊有旁人在,是否有些不大合适?”
伏危朝他一揖:“确实失礼了。”
一揖后,道:“楼上直上雅间等君赏脸来品一壶茶。”
壮汉掀了掀眼皮子,姿态悠闲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厚大的手掌放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你,知道我?”
姿态虽放松,但那微眯的眼却锐利如风刃,威压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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