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秋簪花
徐瑾瑜含笑上前,只见这会儿两张膳桌被拼到一起, 周围围满了人,徐瑾瑜一出声,立刻有人焦急道:
“瑾瑜!你可算来了!何宁都快把自己输进去了!”
“瑾瑜,你快劝劝何宁吧!”
东辰学子们随即分出一条小道让徐瑾瑜走过去,楚凌绝想要拉一把徐瑾瑜,却没有拉住,只得咬牙跟上去。
徐瑾瑜是疯了不成?那马容胜别看只是伯爵之子, 可是水深着呢!
“哦?你就是东辰的徐瑾瑜?那个让祁明钰败了你数次的徐瑾瑜?”
一个喜眉笑眼, 脸形尖长的少年正吊儿郎当的靠在一张椅子上, 一只手懒懒的搭在椅臂上, 令人称奇的是那指尖之下,正滴溜溜转着的骰盅。
“我就是徐瑾瑜, 听闻阁下大义, 欲助我东辰学子一解燃眉之急,我特来瞻仰阁下威仪。”
徐瑾瑜笑容不变, 此话一出, 马容胜神情一僵, 直接一把捞起骰盅扣在桌上,似笑非笑道:
“那恐怕要辜负阁下厚望了,我这人不如阁下口中所言之高义, 只有那么点儿小爱好罢了, 谁若是赢了我, 什么都好说。阁下,可有兴趣玩一局?”
马容胜邪气的舔了一下唇, 原本,他一开始盯上的本不是何宁,可奈何这徐瑾瑜背后靠山太硬,实在扎手。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难道坊间赌坊的规矩,是不记先来后到之分吗?在吾之前,不是还有赌局未曾结束?”
徐瑾瑜神情镇定,看了一旁已经不知何时双目通红,一脸亢奋的何宁,淡淡道:
“吾来得晚,不知可有人先讲讲何同窗何故如此?”
徐瑾瑜这话一出,立刻有热心的东辰学子道:
“瑾瑜,原是何宁家里出了事儿,他爹重病不起,抓药看诊需要一笔不菲的银子,何宁本来准备辞行,但不知怎么被马容胜知道了。马容胜说……”
马容胜听到这里,不耐烦的打断道:
“我这人就喜欢玩玩,小爷有的是银子,谁要是能让小爷尽兴,怎么着都行。
不过嘛,和小爷赌一场,总得拿出些东西来吧?小爷看这小子可怜,也不要他什么三局两胜,只要赢我一回也就够了,可惜……”
“哦?那现在何同窗是输了几局,又输了什么?”
马容胜把话说到这里,见徐瑾瑜依旧毫不变色,顿时来了兴致,指尖下的骰盅又开始转了起来,他笑眯眯道:
“不多,两局罢了,也就是输了一只右手和一条右腿而已。小爷救他爹一条命,他赌一条命,才算公平不是?”
马容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开怀的笑意,可却残忍到了极点。
而随着马容胜话音落下,何宁后知后觉的打了一个寒颤,眼神从亢奋转为惊恐,呆呆的看着在马容胜指下转动的骰盅。
他的一只手,一条腿就这样输掉了!
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输掉了!
他可是读书人,没有了手和腿他还能做什么?!
此刻,何宁只觉得绝望渐渐漫上了胸膛,明明自己和马容胜试玩的那一局时,是那样简单,轻轻松松就能获胜。
可是,为什么会到这一步?!
“不,不,不,我不要赌了,我不赌了!”
何宁瑟瑟发抖着缩回了椅子,方才在马容胜的话术挑唆之下,他头脑发热,总以为自己可以翻盘。
可是,徐瑾瑜来后与马容胜的对话,才让他的大脑冷却下来,可马容胜又岂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不赌,那便留下一只手和一条腿来!”
马容胜厉喝一声,“砰”的一声将骰盅扣在桌上,下一刻便有几个高壮的学子围了过来。
“书,书院不能,不能这样!我要告诉监院!我要告诉监院!!”
何宁惊恐的左躲右闪,向来白净的面皮这会儿涨的通红,一双眼睛无措的游移着。
“告诉监院?这赌局乃是你情我愿,就是监院也管不着小爷!今个,你要么留下手和腿,要么,就赌完这一局。
不过,你也别怕,赌输了呢,小爷也不会立马要了你的命。你这一身的学识,埋葬黄土才是可惜啊。”
马容胜意味深长的说着。
而也随着马容胜这话一出,何宁懵懂的看向马容胜:
“不,不要我的命?那我们不是赌命……”
“哼,一条贱命罢了,你自有你的用处,所以,你赌还是不赌?”
马容胜颇有几分不耐的催促了一句,他将目光落在徐瑾瑜身上,带出了几分贪婪。
他很期待和徐瑾瑜一赌!
徐瑾瑜也看向了何宁,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了两下,到了这一地步,何宁还会赌吗?
马容胜的话可信与否,他心里难道没有一点儿数吗?
“何宁,圣上数年前特意颁布新法来约束赌博,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们东辰的同窗也不是吃干饭的……”
徐瑾瑜闻言立刻劝说道,一旁的东辰学子也纷纷表态站了出来,和马容胜带来的人对峙起来。
马容胜却冷笑一声,语气散漫道:
“京城之中,谁敢赖了小爷的赌注?你到底赌不赌?他们说的再好,能救你爹吗?只有小爷可以,只要你赢了小爷,别说你爹的命,你前面输的小爷可以既往不咎!”
马容胜刻意拖长了尾音,像是给足了何宁思考的时间,可实则却是变相的逼迫。
而何宁在种种压力之下,红着眼,狠狠点点头:
“赌!我要赌!我不信我的运气这么差!”
何宁这话一出,谁也不看,只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骰盅,一脸坚定。
他被马容胜所描绘的前景彻底迷了眼,他不信自己赢不了!
他一定可以的!
徐瑾瑜见状,气得笑了一下,索性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看来你来了也不顶用啊。”
楚凌绝不知何时来到了徐瑾瑜的身后,小声嘟囔了一句。
徐瑾瑜没有理会,只是一直漫不经心般打量着马容胜,马容胜倒是面不改色,任由徐瑾瑜打量。
“还是老样子,比大小,只要你能大过我,便算你赢,如何?”
马容胜随后直接将骰盅扣了上去,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噼里啪啦的摇了起来。
而一旁的何宁并不敢看一旁的同窗,他知道他这个选择有些冒险,可是,万一呢?
人总是会报有侥幸心理的。
何宁深吸一口气,也拿起骰子摇了起来,他并没有什么技巧,还因为手软心慌差点摔了骰盅。
不多时,何宁终于停下了动作,可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十分没底。
他只得一边放下骰盅,一边在心里祈祷自己可以有当初试玩的运气,那样一切就好了。
“我先开吧。”
马容胜淡淡的说着,可语气中却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一旁的何宁也呆呆的点了点头,下一刻,只见马容胜掀开骰盅,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三个六!”
“除非何宁也能摇出来三个六,还能以平局计!”
何宁见状也是面色一白,随后他颤抖着手,打开了骰盅,随后这个人直接软倒在了椅子上。
“三个五,差一点啊差一点。”
“太可惜了!”
而瘫软在椅子上的何宁也连忙爬起来,哀求道: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差一点,就一点!”
而马容胜这会儿哪里还有刚才的和善,直接一拍桌子,厉声道: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哪里有你多嘴的地方?!来人,把他带走,给小爷腾出地方来,小爷要和……徐郎君好好玩一玩。”
马容胜将“徐郎君”三个字咬的格外的重,说完,他眉眼含笑,看上去很好脾气道:
“徐郎君不会反悔吧?”
徐瑾瑜看了一眼马容胜,亦是淡淡一笑:
“在下言出即行,不会反悔,只不过,既然要赌,那阁下可有吾想要之物?”
徐瑾瑜这话一出,马容胜面色一顿,难看起来,他当初找不上徐瑾瑜的原因,就是因为其不好下手。
“所以,徐郎君这是要出尔反尔了?”
马容胜性情善变,顷刻之间脸色便沉了下来,语气阴测测的说着。
“怎么会呢?”
徐瑾瑜展颜一笑,叉着手在身前,故作沉思片刻,这才看了马容胜一眼:
“马兄兴致盎然,吾岂能做那扫兴之人?敢问马兄欲让我赌什么,我就也请马兄赌什么可好?”
徐瑾瑜说完,那双含笑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马容胜,马容胜只觉得心跳一下子停滞住了,过了几息这才重新开始跳动。
他几乎以为这个徐瑾瑜知道自己打的什么主意了!
可是,他怎么可能知道,就算他与几位勋贵子弟交好,又能如何?
也不过是个泥腿子出身的平民罢了。
马容胜按耐下自己后知后觉升起的恼怒,冷声道:
“我要你赌你这个人,你可敢?”
“敢,我为何不敢?”
徐瑾瑜似乎就在等这句话,马容胜惊愕无比,徐瑾瑜却已经似乎很是熟稔的问了一句:
“还是老规矩吗?三局一胜吗?”
马容胜:“……”
这到底是谁的主场?!
“三局,两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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