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秋簪花
门子想起方才自己差点儿被侯爷用茶碗砸了头,气就不打一出来,直接狠狠一推徐母。
徐母一个不防,脚下一滑,直接从台阶上滑落,手中的伞如若雨中的一朵落花。
“噔——”
是伞柄落地的声音。
可接下来,本该发出的肉身撞击地面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夫人,您站稳。”
侍卫将油纸伞捡回来,重新交给徐母。
下一刻,兰青为长宁公主撑着伞,长宁公主疾步走上来,关切道:
“婶子,你没事儿吧?”
“公主?公主怎么来了?我没事儿。”
徐母连忙拢了拢鬓角的湿发,努力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来,可却不知她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长宁公主忙用干净的帕子给徐母擦了擦面上的雨水:
“兰青,先扶婶子上车。”
兰青立刻扶住徐母,长宁公主则拍了拍徐母的手:
“婶子莫怕,有什么话稍后咱们慢慢说。”
“殿下今日怎么来了?”
门子没想到自己只是推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妇人,竟然被长宁公主撞到,一时也是心中惴惴。
长宁公主早非当初柔弱无依的女娘,这会儿淡淡道瞥了一眼匆匆跑过来的门子,冷声道:
“常福,你去替本宫问问永新侯府的规矩。”
随后,长宁公主便转身上了马车,她还不知道婶子到底与永新侯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
两架马车缓缓离开,一旁小巷的马车里,亦是传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来迟一步啊……”
第162章
这厢才上马车, 长宁公主便觉得徐母这个人抖的厉害,当下也顾不得徐母身上湿淋淋的,直接请徐母换下打湿的衣裳, 将自己一件曲绫外袍先给徐母披了上去,随后又将兰青煮好的茶水端给徐母:
“婶子,您先暖暖手,春寒料峭,又下着大雨,您怎么在这里?瑜郎君呢?”
徐母只觉得掌心一暖,这才渐渐静下心来, 但她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公主有所不知, 今日大郎被圣上召入宫中, 听府中下人说, 是因为大郎科举舞弊,这是要杀头的大罪, 我实在没有法子了!
那永新侯府这大半月来, 都一直递帖子要与大郎商谈与李家姑娘的亲事,我想着永新侯与圣上也是亲族, 这事儿他们许是能说上两句话——
大郎你是知道的啊, 他怎么会做那等错事?可谁曾想, 这才两日,永新侯府就不认人了。”
“瑜郎君要与李家姑娘议亲?”
长宁公主有些惊讶,她离京之后并不如何关注京中的消息, 省得被那些非议气到, 倒是不知京中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徐母抹了把眼泪:
“正是, 大郎会试高中之后,永新侯府就办了一个什么杏花宴, 等杏花宴结束,永新侯府就一直往别院递帖子,前两日大郎应了这才罢休,谁曾想……”
“瑜郎君应了?是哪家的姑娘?”
长宁公主不禁脱口而出,但之后又抿了抿唇:
“倒是我多嘴,婶子也不必忧心,稍后我便递牌子进宫去瞧瞧瑜郎君如何。”
徐母顿时眼睛一亮,但随后又下意识的抓住长宁公主的手:
“公主,大郎会没事吧?”
“我相信瑜郎君的品行,婶子您且安心在家等着。”
徐母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只是眼泪依旧止不住,长宁公主只得轻轻拍了拍徐母的手背,无声宽慰。
等长宁公主看着徐母安然进了别院,又遣人跟着进去,这才放心的让车夫朝皇宫而去。
此刻,风雨渐微,长宁公主打起帘子朝外看了一眼,遂催促道:
“快一些。”
车夫应了一声,比平日提早一刻到了皇宫。
与此同时,徐瑾瑜在勤政殿已经与成帝下了三盘棋了,成帝这会儿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许久才落下一子。
但下一刻,徐瑾瑜便直接落下一子,棋盘之上,胜负已分。
“是朕输了。”
成帝虽然输了,可是却觉得酣畅漓淋,人生在世,棋逢对手未尝不是一桩幸事!
“不过,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人敢赢朕了。”
成帝看着徐瑾瑜慢悠悠的说着,徐瑾瑜闻言也不慌不忙道:
“天威不容侵犯,但学生更不敢欺君,还望圣上恕罪。”
成帝一听,不由乐了:
“朕恕什么罪?你无错,又何罪之有?以后多来与朕下两盘棋,金牌都已经给你,你却不怎么入宫,岂不是浪费了朕一番苦心?”
“学生自然知道圣上的苦心,可是此前学生不过区区学子,若是频频出入皇宫,实在于礼不合。
再者,好钢得用在刀刃上,若是学生一直歪缠您,您只怕早就厌烦了学生呢。”
徐瑾瑜说到最后的时候,终于带上了点儿少年人的生气,听的成帝不由抚须大笑:
“你啊你,朕说你心眼子最多真真是没有说错!”
但不得不说,这徐瑾瑜说的也没有错,正是因为其一直不骄不躁,才让自己始终对其抱有兴趣。
成帝今日棋兴大起,随后又叫重开一局。
徐瑾瑜只是微微一笑,一颗黑子在指尖转了一圈,随后才“吧嗒”一声落在了棋盘之上。
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事情也应尘埃落定了。
下一刻,冯卓便抬步走了进来:
“圣上。”
成帝立刻抬起头,看向徐瑾瑜,笑眯眯道:
“徐瑾瑜,这美救英雄的主人公要来了,你可要打理打理仪容?”
徐瑾瑜今日面圣,仪态之上自然不会有失,是以成帝这话多以打趣为主。
而徐瑾瑜听了冯卓的话后,动作微微一顿,但以他推测,来人只怕不是永新侯府中人。
“圣上,学生作为被救之人,总要让人家多一些救人的体验感不是?”
成帝闻言,仔细一琢磨,不由笑道:
“朕真是年纪大了,还得你们年轻人会玩儿。”
而冯卓眼看着成帝要在跑偏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连忙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圣上,来人并非永新侯。”
成帝面上的表情不由一顿:
“不是永新侯,那是何人?”
冯卓连头都没敢抬,低低道:
“外头是,长宁公主求见。”
“长宁来了?”
成帝面色微微缓和,随后忍不住翘了翘胡子,嗔怪道:
“哼,此前朕听说她手下有几个调教的颇为伶俐的账房准备一用,她扣扣巴巴只舍了一个,今个这是想通了?”
非是成帝要和长宁公主一个女娘斤斤计较,实在是长宁公主手下的人实在太好用了!
张煜的法子好用归好用,可是其调教出来的人手还是有些欠奉,倒是不如长宁公主手下出来的人,也难为成帝看着眼馋了。
“行了,那么大的雨,快些让长宁进来吧。”
徐瑾瑜看出成帝明为责怪,实为亲近的态度,一时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不多时,长宁公主自殿外款款而来,方才她进宫之时也曾暗中打探入宫的瑜郎君如何,可是宫人门也都说的含糊不清。
只隐隐约约听说,两个时辰前舅舅召见的一群书生和大人都已经散去,唯留下了一人。
长宁公主一时也不知此事是祸是福,原本想要在皇后娘娘处周旋一二的想法也直接转变。
“长宁见过舅舅。”
“殿下万安。”
长宁公主进来先冲着成帝行了一礼,徐瑾瑜遂也从棋盘旁站起与长宁公主见礼。
“免礼免礼,都先坐吧。”
长宁公主这才抬起头,看着徐瑾瑜面色平静,衣衫干净整洁,并不像受了什么委屈的模样,这才微微定神。
等众人落座之后,成帝看了一眼棋盘,还有些恋恋不舍,可他全神贯注之时,尚且要输给徐瑾瑜一子,何况此时?
“冯卓,让人把棋盘给朕收好。徐瑾瑜,下次你再入宫与朕下完这盘棋。”
“学生谨遵圣意。”
徐瑾瑜起身拱了拱手,这才重又落座。
随后,成帝这才看向长宁公主,含笑道:
“长宁今日何故来此?难不成是要给朕送人的?”
长宁公主眼睛缓慢的眨了一下,随后立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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