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秋簪花
现在,是要轮到他了吗?
可一个无权无势的黄口小儿……
不待静安侯在心里如何揣测,徐瑾瑜亮出的金牌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金光。
圣上连御赐金牌都不知何时给了他,难怪,难怪这次他们会落得这般田地!
静安侯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徐瑾瑜并不知道不远处的静安侯一秒钟几百部的内心戏,这会儿他拿金牌入了宫门,由侍卫引至勤政殿。
等勤政殿内的冯卓听了这事儿后,那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徐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喜的是徐大人总有办法让圣上龙颜大悦。
冯卓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惊喜,随后上前对成帝小声禀报:
“皇上,徐修撰持御赐金牌求见。”
成帝闻言,不由哼笑一声:
“可算是来了。”
可算?
冯卓有些不解,下一刻就被成帝催着去把人请了进来。
徐瑾瑜进门冲着成帝行了一个礼:
“臣,见过圣上,圣上万安。”
“徐爱卿免礼,冯卓,赐座。”
徐瑾瑜道过谢后,这才落座,而成帝确实一直在打量着徐瑾瑜,等徐瑾瑜坐定后,成帝这才抚须道:
“不错,养了这么些日子,徐爱卿这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徐瑾瑜闻言也不由一笑:
“那还要多谢圣上赐药之恩了,不过,您看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补药……也该停了吧?”
谁能想到,圣上这补药,他不是只送一日,他是日日送啊!
徐瑾瑜不知想到什么,五官几乎都要皱到一起了,可好看的人做什么表情都是好的,反而是成帝被逗的哈哈大笑:
“这是怎么了?朕自打认识徐爱卿以来,可还没有见过徐爱卿这般模样。”
“实在是……君恩难得却不好消受啊。圣上怕是不知,臣本就指着下值回去家里那顿晚饭以慰肚肠,但家母她不忍辜负圣上一片心意,故而日日都添于饭食之中,过犹不及啊!”
徐瑾瑜说着,语气中都不由带上了一点儿少年人的委屈郁闷之意。
成帝当初截过徐瑾瑜送给师信的肉干,回想起那别有风味又美味无比的肉干,确实是一件颇为遗憾的事儿。
不过嘛……
“瞧瞧,瞧瞧,这是嫌朕盯着他盯的紧了。”
成帝偏头看向冯卓,指着徐瑾瑜打趣,冯卓也赔着笑,成帝都忍不住道:
“那徐爱卿可知,朕这御赐的补药,那可是不知多少人的求不得呢。你这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只怕都要道你张狂了……也就是朕,哼。”
也就是他知道这少年的性子,所以更知道他说的都是大实话。
“那还是圣上知臣。”
徐瑾瑜立刻回了一句,成帝这才哼笑一声:
“你啊你,罢了,朕不与你计较。今日好容易徐爱卿进来一趟,不知有什么事儿?”
成帝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很是随意的问了一句。
徐瑾瑜不由哑然失笑,圣上几时也会明知故问了?
圣上让静安侯父子在宫门外跪着,可不是在等自己……来送上一份人情吗?
不过,作戏作全套,徐瑾瑜还是一板一眼道:
“回圣上,臣方才听闻顺国公,咳,静安侯被罚之事,似乎与当初林腾案有关?”
徐瑾瑜的语气很是正经,可成帝抬眸看去,便发现这小子眼底一片了然。
啧,这小子还真上道。
“可不是,若非是静安侯携子前来陈情,朕还不知此前徐爱卿过的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而今日头大,也好让其体会体会当初徐爱卿度日如年的滋味,朕这么说,徐爱卿心中可有痛快一些?”
成帝这话一出,徐瑾瑜却不由无奈一笑,眸子立刻晕染上了几分惶恐与激动:
“臣何以令圣上至此……”
“如何不能?谋害朝廷命官,是为藐视皇权!若非静安侯劳苦功高,此乃诛九族之重罪!”
成帝说的义正言辞,慷慨激昂,让人忍不住为龙威所慑,忙低下头来。
徐瑾瑜轻轻垂下头,激动到哽咽:
“话虽如此,可是郑家二郎君独守南疆,郑贵妃又为您孕育了二皇子……静安侯长子虽有罪,但,臣请圣上看在二皇子的份上,为郑家留些体面吧。”
“可徐爱卿,你差一点儿便因其而亡!”
成帝眉头紧锁,一旁的冯卓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圣上,可臣现在并不大碍,万事过犹不及!臣,恳请圣上开恩!”
徐瑾瑜站起来,拱手长揖。
成帝犹豫了许久,终于叹了一口气:
“既然连徐爱卿这个当事人都不再追究……冯卓,你去传朕口谕,姑且让静安侯长子且回府自省吧!”
冯卓迷迷瞪瞪的出去传旨,而成帝直接将奏折丢到一旁的桌子上,立刻去扶起了徐瑾瑜。
此刻,殿中无人,成帝这才有些愧疚道:
“此番,真是委屈徐爱卿了。”
只要郑二郎一日在边疆,他便不可能真正将郑家如何,更不必提他还要顾及二皇子。
但,既然郑家大郎先做了错事,且他已经猜到了圣心,便莫怪他用一用郑家了。
不过,在做这个决定前,成帝并不知徐瑾瑜会不会配合,如若他一时无法配合,那成帝也会暗中派人走一趟。
可徐瑾瑜来的实在是太快,也太及时了。
徐瑾瑜听了成帝的话,只是含笑摇了摇头。
郑家只是被利用的工具人罢了,且郑家的情况,圣上必不会将其一次按死,与其与之交恶,倒不如现在让郑家欠他一份人情。
如无意外,这份人情将有大用。
之后,成帝听说徐瑾瑜直接告了半日假,遂让人去杨掌院处销假,并留下徐瑾瑜与自己手谈几局。
“下一次不必告假,与杨越打个招呼就成了。吏部考核之中,官员的告假时长也会计算在内的。”
“是,臣记下了。”
徐瑾瑜一脸受教。
君臣二人倒是度过了一个轻松愉悦的午后。
反倒是静安侯父子,虽然二人全须全尾的回了府,可却丢了国公的爵位,可谓是灰头土脸。
最重要的是,静安侯想起冯卓那些毫不掩饰的话,这会儿脸上却是火辣辣的疼。
他本以为要去落井下石的徐瑾瑜,竟然在圣上面前替他们求了情!
从这一刻起,只怕满京城都要知道,他郑家养出了一个怎样的拉阖族下水的孽障!
也会知道,他们父子二人,被一人从狼狈之中解救出来。
“侯爷!不好了!世,大郎君方才吐血昏厥了!”
“怎么回事儿?!”
静安侯惊怒交加,侍从只道:
“是大郎君醒来后,问可是圣上开恩,等听了圣上口谕的内容后,便……”
郑大郎方才早就被暑热晒的半死不活,整个人几乎都要趴在地上了,就连冯卓传口谕之时,他也是强忍着做好了姿势,可内容却一个字都没有入耳。
他素来心高气傲,纵使知道那少年有折万兵而不伤一卒的本领,却也自信自己可以将其扼杀。
谁曾想,他竟然会被他所救!
静安侯府一时兵荒马乱,混乱之中,一抹青影闪过。
“愚不可及。”
……
翌日,徐瑾瑜一到翰林院,同僚皆拱手问好。
“徐修撰来了?”
“徐修撰好!”
“徐修撰……”
徐瑾瑜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是都含笑回应,走到了自己的值房,却意外的发现,杨掌院正在值房外等候。
“杨掌院?”
徐瑾瑜有些惊讶,杨掌院却笑呵呵道:
“徐修撰,不请吾进去坐坐?”
徐瑾瑜一怔,随后立刻道:
“自然,您请进。”
二人一同进入值房,徐瑾瑜将这间小小的值房整理的很是整洁,那盆君子兰也被他放在了阳光最好的位置,平日里看书累了,一抬眼便能看到。
杨掌院一进去,就去看那盆君子兰,看那副惦记模样,徐瑾瑜忍不住无奈摇头。
杨掌院这般喜欢,何必当初割爱?
徐瑾瑜借着这个空档,去提了一壶茶水过来,却不想,徐瑾瑜刚一进门,杨掌院便激动的招手:
“徐修撰,你快来看看,这是不是君子兰的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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