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秋簪花
在火把的映衬之下,属于平重郡的兵将们缓缓走了过来,和这些矿工不同的是,兵将们手上都是裹着皮革的护具,即使干着和他们一样的差事,可是两方的对比确实截然不同的。
最重要的是,这会儿的兵将看着这些矿工,如同狼看着羊。
与此同时,宛阳郡的监工拿着一本名册念了起来:
“宋先。”
监工这两个字一出口,一个本来就躲藏在人群之中的人影疯了似的向后面逃窜,那副模样仿佛他要是慢一刻,便会丢了性命。
监工对于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随后,他直接拿出一袋清水:
“抓住他,这就是你们的了。”
方才还死气沉沉的矿工们,顿时眼睛一亮,一个个齐齐动手,将宋先抓了起来,捆绑仔细送到了监工身边。
监工直接将那袋清水丢了出去,又是一番哄抢,少年看着那水袋,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却没有上去争抢。
与此同时,刘叔也将少年紧紧护在身后。
监工随后直接将宋先连踢带踹着送到了兵将的身边,又拿出名册一气念了三四十个名字。
因为有宋先的例子比着,所以之后的矿工没有一个人有挣扎的想法,他们皆一脸麻木着走了出去,甚至不用监工多言,便直接走到了兵将们的附近。
一旁的兵将之中,为首之人还笑着交谈道:
“今日这些家伙倒是听话,省了你我的事儿了!”
监工对着矿工们是不苟言笑,对上兵将却是笑容满面:
“谁说不是呢?不过,谁要是多了事儿,一会儿可没他好果子吃!”
监工说的轻描淡写,可却让矿工们齐齐汗毛倒竖。
不多时,就在监工和兵将一面说笑,一面点人的事宜已经快要进行到了尾声时,他随口点了一个名字:
“刘力。”
刘力便是刘叔的名字,此刻他心里一紧,但也有了一种果然来了的感觉,随后便一言不发的走了出来。
少年见状,隐隐约约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他想要拉住刘力的衣角,可是却没有拉住。
监工打量了一下刘力的手:
“是个老人了,也是时候了。”
刘力的手这会儿形容可怖,只怕再支撑半个月,便要没有半点儿用处了。
而随着刘力的站出来后,今日这场如同凌迟之刑的点名这才终于结束,有人双腿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旁的兵将也收起了谈笑的意思,随后为首之人直接将一把刀丢给了一个小兵:
“你去,砍下他的头!”
小兵闻言,直接都懵了,这矿工可是平民百姓,他如何,如何能下手?
“大人,我,我,我不敢……”
小兵的声音打着颤儿,为首之人见状不由笑了:
“不敢?”
随后,为首之人脸色顷刻一变:
“不敢明个就给老子滚去对面那些人里面去!”
说着,为首之人便狠狠给了小兵一脚,小兵被踹的一个踉跄,等他爬起来的时候,便对上了那些矿工们麻木的眼神,以及那饱受毒气摧残的可怖面容。
他还年轻,他,他不想死。
小兵哆哆嗦嗦的提起了刀,为首之人这才在一边规劝:
“就像是杀鸡杀鸭一样,从脖颈一刀下去,干脆利落!而且,你入伍已经一年了,难道你就不想要有所寸进吗?”
为首之人谆谆教导,步步引诱着,小兵闻言也不由一怔。
晋州安定,哪怕有乌军的骚扰,可实际上晋升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可现在,便有人在此地引颈就戮,他甚至不必去冒险打仗,便可以揽获军功,这是一件多么轻松的差事啊!
下一刻,小兵心中微定,他缓慢的举起了刀。
与此同时,兵将们也纷纷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他们是今日特意佩戴的,他们辛辛苦苦在矿场忙碌了这么一个月,为的便是军功。
这地方虽然苦些,累些,可是只要来了一次,就还想来第二次。
“今日这些家伙倒是听话!”
“哈哈哈,对!一会儿多留一个给我,我还差三个人头才能晋级!”
“好说好说,那下次你可要让我一个。”
“哎,咱们晋州就是太安定了。”
几人说说笑笑,举起了手中的利刃,向着本该被他们保护的百姓而去——
刘力被那大刀上的映上火焰的光芒刺的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而不远处的少年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立刻便想要冲过来,发出一声凄苦哀戚的呼声:
“不要!刘叔!”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道火光闪过,只听“轰隆”一声,顿时地动山摇!
小兵刚刚举起的刀被吓得“咣当”一声坠地,而兵将们也不由收起了手中的利刃,正要四下观察,可下一刻火光直接在他们身后炸开!
还不待他们反应,那火舌裹挟而来,溅起的焦土、碎石让他们一个个哀嚎出声。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自边缘滑下,在人群中一边跑,一边喊:
“山神动怒了!山神动怒里!快跑啊!快跑啊!”
刘力方才早在第一声“轰隆”时,便机灵的一个骨碌从兵将的刀下滚了出去,少年连忙迎了上来,见状也高声道:
“都是你们的不义之举,惹得苍天降下天罚,还不快求上苍谅解!”
监工眼睁睁看着几个兵将被活活烧死在自己眼前,当下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天爷,您擦亮眼睛哎!我,我都是受人指使啊!您可看准劈啊!”
说着,监工便已经“哐哐哐”的磕起了头来,连那些矿工齐齐朝着出口出奔逃的身影都已经顾不得了。
与此同时,徐瑾瑜也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一旁瞠目结舌的赵庆阳,淡淡一笑:
“庆阳兄,咱们也该走了。”
第196章
而在矿工们四下纷乱逃跑的时候, 有徐瑾瑜安排好的人私下引导着他们逃往更加隐秘的地方。
只不过,如今眼看着青州和晋州都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了,为今之计, 只有翻山越岭,走一条不寻常路至凉州在做打算。
这一路必将辛苦非常,且徐瑾瑜无法腾出手来保护他们,更多的还是需要看他们的意志力。
可此事对于那些刚从兵将的利刃之下逃出来的矿工来说,又没有那么困难。
生死大劫他们都已经经过了一遭,又何妨其他?
而赵庆阳手下分出了一队人去将矿工们引往安全道路后,他一面小心开道, 一面一错不错的看着徐瑾瑜。
那眼神, 仿佛是在看什么珍惜物种。
好容易到了驿站, 徐瑾瑜还来不及去告诉陆平矿工们彻底自由的好消息, 便被赵庆阳直接拉回了屋子。
“瑜,瑜弟!”
赵庆阳激动的看着徐瑾瑜, 可是唤了一声后, 他便不知道说什么了,还是徐瑾瑜见状,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庆阳兄,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
“像, 像什么?”
赵庆阳有些不明所以的摸了摸头,徐瑾瑜眨了眨眼:
“像深秋的林子里吃到食物的大马猴。”
这还是当初徐瑾瑜和赵庆阳南下时候的一幕,那只大马猴吃到食物后高兴的擂着胸膛, 逗的众人哈哈大笑。
赵庆阳听了这话, 忍不住哼了一声:
“瑜弟还笑话我!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瑜弟竟然这么藏着掖着!”
“怎么会,我哪里会有什么瞒着庆阳兄的事儿?”
“今日那火弹之事, 我就不知道!”
赵庆阳方才被徐瑾瑜打趣了一通,这会儿激动之色缓了下来,反而故作生气,谁让瑜弟刚刚笑话他了,要哄一哄才好!
徐瑾瑜见状,不由笑了笑:
“庆阳兄可真会冤枉人,这东西也算是在庆阳兄的眼皮子下面做出来的。”
“我不信,哼哼,算了,反正是瑜弟的东西,瑜弟不想说就罢了。”
赵庆阳方才只是与徐瑾瑜玩笑几句,这等神秘且威力巨大的东西,本不是他可以随意打探的,赵庆阳还是知道这个分寸的。
而徐瑾瑜听了这话,有些无奈道:
“庆阳兄以为我为何要赶在宛阳郡停留?便是为了这里的硫磺矿场,这火弹之中,硫磺必不可少。
而南疆那座山洞虽然有硫磺矿的可能,但开采还需要时间,可不如此地有前朝打下的基础。
只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竟然在此阴差阳错的发现了这样的事。不过,也幸好吾等及时发现,否则到时候若真要在晋州调兵……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赵庆阳回想起方才矿场之中的一幕,也不由沉着脸,点了点头,语气冷冽道:
“一支能对普通百姓挥刀的军队,上了战场焉知不会对同袍下手!”
前朝末年之时,贵族沉湎欲阿芙蓉,普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军中更是一片混乱。
一旦在军中有士兵拿下首级,上峰要做的首先不是记功,而是调查军中有没有使用的士兵!
而那样的混沌之日,最终被太祖终结。
可时至今日,这一幕竟然在外人看起来如日中天的大盛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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