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豫
“反正闻酌跟他妈关系挺僵的,人在外都说他扫把星。他一走,他继父家就跟那?开了花的芝麻,是越过越红火。现在听说都已经开始准备办煤渣厂了。光是那?种好几?个?轮的大车都买了两?,专等着?运煤渣,跑一趟净赚都有好几?百!两?辆车一个?月算下来的钱都不敢想!”
她累死累活的摆摊一个?月也才能整个?三百来块钱,运气好了才能摸摸五百以上。
还不够人家一趟跑车赚的钱。
人跟人真是不能比。
“有什?么不能想的?我跟你算,一趟车按着?五百挣,三天一趟,两?辆车一个?月也就二?十次,算下来就是一万块钱。”顾明月转了下笔,闲着?算了笔,“那?他们不得请个?司机,一个?人八百,两?个?人也就是一千五。两?辆车的油费一个?月也按着?一千五算,再加上日常的保养维护,车险,也就是五千左右。”
“一个?月五千还少啊!”顾三丫都要?叫出声了,“他们可还有个?厂子呢,真跟拾钱一样。”
“确实不少。”
算下来跟她夜市一个?月的收入差不多,但他们还有个?煤渣厂,应该比她赚的多。
“你说闻酌那?时候要?是不走,你现在可不就享福了。一个?月五千块,一家人怎么可能花的完?”顾三丫替她可惜地叹口气,“你们也就不用这贷款那?欠钱了。”
“怎么花不完,顾大宝一个?月不得好几?千?要?没个?能护着?他的妈,你觉得那?些钱能有多少落在闻酌头上?又能有多少花在他妈身上?”顾明月不稀的做这种无所?谓的假设,自己能挣钱,也看不上那?些钱。
一步步往上爬的过程中,她什?么没见过?
“重组家庭中,孩子跟单亲关系都是互为依靠的。当他妈把他放弃,或者?是劝他开始隐忍的那?刻起,他妈也就放弃了自己,成为了那?个?家里真正的意义上的外来者?。”
人都是一点?一点?试着?来的,跟你最亲的孩子都能被你无情压制本性?,甚至轻易放弃,那?你手里握着?的东西或许只会是你自以为是地筹码。
也就是别人眼中的垃圾。
既然结局早定?,不如趁早抽身。
“我觉得闻酌走得好,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红火日子。”
他们一家挣的钱说不定?还没闻酌游戏厅一月挣得多。
想起游戏厅,顾明月的心又一沉。
比起闻酌日后走向,梦是真是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轻抚手腕上的镯子,微微转动,目光跟随者?飘花。
闲着?无聊,她光看镯子都能看一上午。
“是红火,我看你们是债多不愁。”顾三丫好骗,至今都不明白顾明月是怎么把自己从手握二?十万现金的有钱人变成了背负房贷车贷的贫苦中下层,“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每天还想着?吃肉买镯子,有那?钱还不赶紧把钱给还了。毕竟你们两?现在都没个?稳定?工作。”
三丫性?子单纯,顾明月说什?么都信什?么,一直以为闻酌是在充脸面,用之前游戏厅的股份换的买房的二?十万。
现在人走茶凉,日子艰难着?呢,偏着?又娶了个?不会过日子的媳妇。
想着?他们背的几?十年的房贷,想想都让人害怕。
“不急。”
往后钱不值钱的日子长着?呢。
顾明月催她:“买房你也抓紧,有钱就买吧,付个?首付,挑个?地段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
一提到买房,顾三丫心里就跟打鼓一样,看着?别人买房,心里也着?急啊。
尤其?是最近听人说又要?出个?什?么政策,降什?么首付比,还有利率啥的,都说房价可能又得往上涨了。
没啥硬关系,也不懂这些,听风就是雨,一天一个?消息的变化,她都不知道该信哪儿个?了。
可现在顾父都拿着?钱走了,她也不敢跟继刚说实话,只能说再看看再看看,其?实心里也是虚的不行。
“不跟你说了,”顾三丫坐不住了,“我去夜市了。”
知道要?买房了,继刚心里也高兴,每天都不用她说就早早的出摊,走的也是最晚的一个?。
三丫也想趁这几?个?月多赚点?。
顾明月起身送她,察言观色,知她顾忌什?么。
“如果缺钱的话,我可以帮你凑点?。”
她天生凉薄心肠,钱的事更为敏感,不张口借钱,极少往外借钱。
只不过她刚来的时候,顾三丫烂好心有很?认真地想过拉她一把。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顾明月都承情。
“算了吧,你那?点?钱赶紧还银行吧。”顾三丫抹了把脸,本想提闻酌几?句,给她敲个?钟,顺便?看她变脸笑话,结果走的时候却被顾明月一句话彻底说emo了。
起身快,开门也迅速,只是门留一道缝,没被关紧。
“我刚不是合上了吗?没合紧吗?”
顾明月跟在后面,没当回事:“哦,你刚是不是没把门给锁上?我们家门有点?问题,合的时候得按一下锁头,不然就没合上。”
她刚来那?天,闻酌摔门就走,门就没合上。
应该是锁芯松了,得人工用手转一下锁头。
“你们家也真是过得够凑合的...”
就这还想着?借钱给她呢!
顾三丫心思?瞬间有些复杂,轻叹口气,无声地给顾明月又贴了个?“好姐姐”的标签。
然后,拉开门,就看见了正站在门口拎着?药的闻酌。
“......”
#窒息#
毫不夸张,顾三丫吸的一口气就堵在了嗓子眼,根本咽不下去,眼珠子都瞪圆了。
闻酌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听见啊!
她笑都不会笑了。
顾明月也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闻酌,眸色中闪过一抹惊讶,习惯性?地握着?话语的主动权。
“老公?,你回来了?”
“嗯。”闻酌应了声,目光不曾停留在顾三丫身上,而是推开整个?门,侧身走过。
顾三丫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下,心虚的要?命,说话都开始结巴:“那?,那?我就先走了。回,回头见!”
几?乎是在闻酌进屋的瞬间,她就蹿出去了,下楼梯都是用跑的,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而“鬼”正在屋里,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上,挨个?打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路上遇见霞姐了,给你又带了两?个?菜,坐着?再吃点?。”
“好,”顾明月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弯眉笑了笑,好听的话都不用脑子反应就能脱口而出,“谢谢老公?,我最喜欢吃霞姐做的饭了,还是醋溜白菜,就想着?这口呢。老公?,你也太好了吧,能嫁给你真的是我三生修来的福。”
闻酌没笑,而是弯腰摸了下她额头。
不烫。
他松了口气,低头看自己带回来的一兜药,手指摩擦粗糙表面,想起医生说的话——
“睡不醒的话,可能是最近劳累过度,没其?他症状的话不用特意注意,一个?下午而已,睡觉也是人身体自我修复的一种手段。别太担心,可以多观察几?天。”医生低头写诊单,说得很?笼统,“要?真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把你媳妇带过来看看,光听你描述我这也开不了什?么药。”
闻酌都走到门口了,又近乎突兀地开口:“那?要?是,怀孕了呢?”
“怀孕?那?就更正常了。”医生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关心媳妇的男人,摆了下手,“每个?人早孕情况都不一样,有的人是喜欢嗜睡。”
......
“你刚刚是不是听到我们说话了?”
闻酌背靠着?椅背,单手搭在桌面,后背侵染着?汗意,脸上表情很?是凝重。
打他刚落座,顾明月就觉察出不对,但没开口。
一晚上没怎么吃东西了,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什?么都大不过她吃饭。
等吃饱了,洗过手,她不安好心地往闻酌脸上弹水珠,才缓缓开口。
闻酌抓着?她的手,入手一抹冰凉,眉头瞬间又皱起来了。
“今天怎么手这么凉?”
“水凉吧。”她随口敷衍了句,不想多说,又扣了下他掌心,扯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偷听我们姐妹谈话了?”
在他们家闲扯他,还用得着?偷听?
话往耳朵里钻,本来早就该推门的,听见顾明月毒舌说“哭戏不错”的时候,没忍住勾了下唇角,想着?多听两?句。
过了势弱的几?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走投无路的孩子,身边围绕很?多愿意维护,甚至为他打架的兄弟或者?是朋友。
只是有很?久都再听过或者?有人敢再说,他是被抛弃的一个?。
可顾明月敢,她总是那?样冷静,能一针见血的戳破裹着?亲情与爱外皮下血淋淋的伤口。
伤口之下,触不到疼痛,有的只是不断靠近的身影。
“孩子与父母从来都是互为依靠。”
他知道她知道,就像那?天在警局他非要?再往前逼一句顾母,是对惺惺作态的厌恶,也是觊觎珍宝的快意。他并没有霞姐等人想的那?么好,阴暗狠戾的一面他从不少沾。
那?顿饭是哄媳妇,也夹杂着?一分说不出口的情绪。
是他很?早就想把人哄回家,可月亮总是太亮了,盖不住的皎洁。
“嗯。”
他轻拽,把她抱到腿上,单手扣着?她的腰,却无意识地前伸,盖在她小腹一侧。
不敢再进。
两?人僵持着?沉默。
顾明月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梦里的那?声“妈妈”。
#怪吓人的#
她拍掉掉闻酌的手,第一次开口问他工作:“你那?夜总.会还开着?吗?夜市帮我干活的妹妹想去玩,我也想去看看。”
“转出去了。”
孑然一身的时候,干什?么都无所?谓,又带着?一帮没上过学的弟弟,自然想多赚点?。
可现在,毕竟是不同了。
闻酌悄悄地又把手覆盖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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