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两青墨
男人丑陋不堪的□□,腥臭难闻汗液的味道,仿佛永远看不到希望的日子,被黝黑泥土埋葬的骄傲。
农村就是肮脏的丑陋的,江絮自然也不该例外。
她不该漂亮,不该成绩好,不该在同学中受人欢迎,不该有优秀的丈夫傲人的婆家……她所有的一切都不该是她这个农村女人该拥有的。
不然,就好像她高玉娟这近十年都活得像一个笑话。
她不是军嫂吗,不是因为怀孕还受到了教官们的爱护吗,那就让她和她的孩子都去死。
这种想法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高玉娟脑海中盘旋。
直到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完美的方法。
隔壁新闻系宿舍跟她们一样也是八个人,但是高玉娟发现,其实那个一直假装自己是湖省省城出来的赵甜,她家其实是省城郊区农村的,而且条件并不好。
她为了融入宿舍其他人撒谎了,而且,为了保持表面上跟其他人一样的生活水平,她其实早已过得捉襟见肘。
于是高玉甜用一块沪市流行的香皂跟她做了交易。
那天推江絮的是赵甜。
高玉娟为了撇清自己,故意跟新闻系的那些人一起早早就走了,而且后面也一直跟她们在一起。
赵甜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怎么引人注意,而且她跟江絮没有任何冲突,没有人会怀疑她。
果然,公安来调查了几次,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
高玉娟很得意,唯一不满的是,江絮从楼梯上摔下来居然并没有什么事情,还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了。
甚至这个学期她还正常来上学了。
不过她也是自己作死,要不说农村人呢,总是摆脱不了小农思想,成天想着挣钱,还开什么果蔬店,这不是上赶着给她手里塞把柄嘛?
于是她就给江絮举报了。
是的,举报信就是高玉娟写的。
所以说,知道学校要给江絮开除,高玉娟真的是挺得意的。
江絮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出现在首都大学,甚至都不应该出现在首都。
可是一夜之间,事情好像就脱离控制了。
之前有多得意,现在高玉娟就有多惶恐。
没有人知道她为了今天付出了什么,她不能被牵连到推人的案子里去,绝对不能!
高玉娟:“亲爱的,想想办法,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孙成龙见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我这还忙着呢,你怕什么,只要把秦志刚给扳倒了,这个江絮到时候还不是任人搓扁揉圆?你赶紧走吧,以后不要到军区来找我了,你到军区找我影响多不好?你要真不放心,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你舅爷爷家,给陆老头儿哄好了。我可听说了,那个江絮认识莫长华,关键时候,可别让莫长华坏了我的事。”
高玉娟深吸一口气,点头:“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我应该去找舅爷爷,舅爷爷会听我的,她一定会听我的!”
高玉娟嘀嘀咕咕地转过身,又蹬上了自行车。
孙成龙看她很快骑远,忍不住喃喃了声:“神经病!要不是为了通过你影响陆老头儿,我理你个鬼。”
他往回走,门岗看到他,笑着调侃了句:“那位女同志是你对象啊,长得不错嘛。”
孙成龙:“嗐,什么对象,成天缠着我,我懒得理她呢。”
门岗懂了:“哦哦,追求者,啧啧。”
那边高玉娟骑出去没多久,忽然被追上来的两辆自行车逼停了。她焦躁地跳下车:“你们是有毛病吧,马路这么宽呢,非得跟我挤是吧?”
两个逼停她的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掏出一本工作证:“高玉娟是吧,我们是安全部门的,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高玉娟怔了下:“安全部门,你们不是派出所的?”
她随即反应过来:“不是,我是说你们凭什么让我配合调查,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这时候她说什么也没用了,路边忽然走过来两个女同志,看似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实际是迅速控制住她,将她带离。
就连她的自行车,也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推走了。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
那边孙成龙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的地盘,一进门就问手下的心腹:“秦志刚在做什么?”
心腹:“还不就那样,坐着,面无表情。嘿,你说这人,他这不吃不喝不睡的,真是可以啊!”
孙成龙皱起眉头:“不行,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去,拿东西过来。”
心腹迟疑了下:“主任,这……”
孙成龙:“没事,秦志刚一死,首都军区就乱了,咱们趁乱走人就是。任务完成了,咱们出去逍遥快活不好吗,还留在这穷地方?”
心腹立马道:“主任说的对。”
孙成龙:“呵,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到时候老子带你尝尝洋妞的滋味儿。”
俩人顿时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心腹走出去拿东西。
几个站在走廊上抽烟的人跟他打了声招呼。心腹应付了一声,匆匆打开最西边锁着的一个小房间,从里面拿了个盒子出来。
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走廊上的几个人中,一个不起眼的矮个子男人在看到心腹手上的东西时,瞳孔微微一缩。
然后,他手上抽了一半的烟忽然从指缝间掉了下去,留在一楼打扫在一起的一堆垃圾上。
垃圾很快燃烧了起来。
站在走廊上的人都没太在意。垃圾里有些干草,但是更多的是泥土,就算烧起来也不会怎么样的。
“你这胆子不行啊,这就害怕了?”
有人调侃了句。
他们这些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就算是秦志刚,也不过就是官儿大一点,但是,比他还大的官儿他们也是搞过的。
矮个子笑笑:“就是不小心。”
屋内,秦志刚神情平静地看着前方。
他这一生,从入伍到现在,几乎就没有闲的时候,成天忙忙碌碌,很少有时间像这样坐下来安静地想一想。
孙成龙那些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不让吃不让喝不让睡,这些其实都是基本操作。
所以秦志刚干脆就没睡,他睁着眼睛回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尤其是苏忻还没有生病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其实是过得很幸福的。
但是后来……
他又想起玉雪可爱的小孙子。
其实命运待他不薄,他这辈子虽然在家务事上浑浑噩噩,但是秦敛一直很争气,如今又有了那么可爱的孙子。
秦志刚正胡思乱想,门忽然开了,孙成龙带着心腹走了进来。
“哟,不愧是咱们铁骨铮铮的秦将军呐,这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睡的,瞧着倒是没什么变化嘛。”
孙成龙啧啧啧了几声:“不过,秦叔叔,你这么不配合,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秦志刚瞥了眼孙成龙手中的盒子,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孙成龙倒是一点不意外,秦志刚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男人的眼里只有工作,为了工作他可以牺牲自己的妻儿,自然也可以牺牲自己。
其实孙成龙有时候挺佩服秦志刚的,你说一个人能狠到秦志刚这样,什么事儿做不成?
可惜啊,这人就是死脑筋,脑子里只有什么国家利益,什么民族大义,啧,也不想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
孙成龙拍拍手里的盒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志刚没有吭声。
孙成龙也不期待他能接茬,径自说下去:“这是一份药,一会儿我给你打进去以后,你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去,甚至都找不出死因。这可是目前最先进的药,你说你能死在这种药下面,是不是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秦志刚面色一寒:“你果然跟外面有勾结。”
孙成龙没有注意到秦志刚说的是果然,秦志刚现在在他眼里差不多就是个死人,孙成龙一点也不介意让他知道得很多,他露出得意的笑容:“怎么能叫勾结,现在你们不是又开始提要搞经济了吗,我这不是勾结外面,我这是在跟外面搞经济合作。”
说着他又皱了皱眉:“这能怪谁,还不是得怪你?你说你跟张又琴离婚干什么,搞得我在单位里处境非常尴尬,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自谋生路。哎,可惜啊,本来你要是没跟张又琴离婚,靠着这层关系,外面给我的钱会更多。”
“可是你居然跟张又琴离婚!你说你帮着别人养了十多年的孩子了,捏着鼻子养下去不行吗,一把年纪了还离婚,你不知道军区里的人背后说得多难听?”
秦志刚冷冷看着他:“所以,张又琴也参与了?”
孙成龙嗤地笑了一下:“我看你是真的不了解这个跟你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她这个人只要有利益,什么事情都愿意干的。之前她是做着将军夫人的美梦,想着以后跟着你越走越高呢,所以才一直收敛着,现在你们都离婚了,她过日子不要钱吗,养老不要钱吗?也就是进不来军区,不然她亲手给你打这支药都是可以的。”
秦志刚冷着脸反问:“你就没想过,你的主子这么急着想要我死,其实就是因为他也走到了穷途末路?”
孙成龙皱了皱眉:“什么穷途末路,杀你只是为了把首都军区的水搅混,不然你在这儿挡着,我们的人怎么上得去?”
秦志刚眼中精光一闪。
孙成龙:“算了,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你要老老实实认罪,贪污一点公款而已嘛,顶多给你关上几年,可你这么固执,我就只能让你上路了。”
“怎么样,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认不认罪?”
秦志刚淡淡一笑:“我认什么罪,欲加之罪吗?”
孙成龙:“嘿,你这个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
他给心腹使了个眼色:“控制住他。”
心腹迟疑了下,说:“这老头子听说每天锻炼的,体能还挺强的,我,我一个人怕不是控制不住啊!”
孙成龙忍不住骂了声废物:“你去外头喊两个收了钱的进来。”
他把心腹打发出去喊人,自己却是撕开了手里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个针筒来:“老子亲自给你打针,啧啧啧,你这待遇。”
身后传来门打开的声音,孙成龙懒洋洋摆了摆手:“给他控制住。”
脚步声响起,但是进来的人并没有如他吩咐的向秦志刚走过去,反倒走到了他身旁,孙成龙奇怪地转头:“我说你们干嘛呢……秦敛?!”
站在他身旁的,正是理应远在宁省军区的秦敛。
而秦敛身后跟着的,也是几个孙成龙完全不认识的人。
监察委审问室。
一夜未眠的江絮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但是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让她在浅睡中惊醒了过来。
她抬起头,看到走进来的是瘦高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