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金书
福临这儿刚给含璋抚了抚脊背,瞧着她是好了,不呛了,便放了心,接收到含璋的目光,福临会意,轻轻捏了捏含璋的指尖,自然把这事儿接过来了。
“你这心思,还有谁知道呢?”福临问。
传出去总是不好的。对岁岁不好。
岁岁当然知道轻重:“我没和人说起过。连他也没说过。”
“但是我想和他说。阿玛觉得成吗?”
福临没说成,也没说不成,他道:“为什么瞧中他?”
“他十七,你十岁,等你十七能出嫁的时候,他都二十四了。若照寻常,他早就有妻有子了。你却要他为你这个公主守着。你大约是瞧着你额娘的亲妹子,朕的亲弟弟都是这么着,你就动了这个心思了?”
“岁岁,你也不小,懂得也多些,阿玛不瞒着你什么。你若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去和你小姨多说说话,你也能明白些。”
岁岁还在想那个为什么瞧中他的问题。
她想了半晌,才真诚道:“他很好啊。我就是瞧中他了。”
至于说小姨什么的。她本来就经常和小姨说话嘛。小姨和十一叔的爱情故事,她都听过好多回啦。虽然也不是很懂情爱之事,但是阿玛和额娘不是也过得很好吗?
那她以后,也想和看得顺眼的男子一起过日子。
孔廷训她就看的很顺眼。别人都没有他顺眼。
“哪怕你是公主,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
福临道,“但阿玛宠你,会为你达成所愿的。但阿玛能为你得到孔廷训的人,也不可能抢了他的心给你。这事儿靠你自己吧。”
岁岁高兴的欢呼一声,亲了福临一口,又抱了抱含璋,然后就跑了。
含璋一言难尽的看着福临:“你这真的是——”
“就只是这样吗?”
福临轻轻一笑:“她想要什么没有。这些年,你和我一起宠着她。怎么舍不得驳了她。如果真是那小子,那是他的福气。要是以后岁岁不定性,又看上了旁人,那就是那小子没福气。横竖咱们的小公主是不吃亏的。”
含璋心说,这得亏当初宝日乐是她的亲妹妹呢,要不然,还不知道这兄弟俩能做出什么来。
福临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笑道:“岁岁和博果尔一样。却也不一样。博果尔是瞧中了宝日乐,他可是情愿的。如今岁岁还小呢,她不定性,孔廷训要是守着,那可就煎熬多了。”
“真要把岁岁交给旁人,朕也是不能放心的。横竖还有些年,瞧瞧再说吧。这不过一个话头,她回头花了眼,谁知道这话是不是作数呢。”
“哪怕不嫁人呢。难道朕和朝朝,还不能养着她一辈子了?”
话是这样说,可含璋总觉得,这孩子就是认真的。
她自个儿是个从一而终的人。在现代做事业如是。到了这里,性子也没怎么改变过。瞧着福临对感情对生活,甚至是做皇帝,比她还要固执呢。
他们俩的第一个孩子,几乎是十成十的随了他们的性子,难道还能不一样么。
她小时候说不做皇太女那会儿,可认真了。
含璋看孔廷训的目光和心态,就终是有些变了。
博果尔是深爱宝日乐的。是他先动心的。
可到了女儿这儿,是女儿起的头。那孔廷训是被瞧中的。
要是孔廷训不够爱。或者是被逼迫的,那岁岁将来,岂不是得伤心了?
要么就寻个相爱的。要是爱了,又爱的不够多,那过日子相处才磨人呢。
含璋可真是没有想到,宝贝女儿才十岁呢,她这就要开始操心她的爱情和婚姻问题了。
第96章 后来②
岁岁可是大清最尊贵的小公主了。
帝后的亲女儿, 宫里谁能不疼她呢?金尊玉贵的小公主,从小儿就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她想要孔廷训,难道还能让孔廷训给跑了?
她早就知道的。她额娘和阿玛一定会答应她的。
她和别人就不一样。哪怕是朝朝, 那也是不一样的。她可是公主呢。
这几年,含璋生过四阿哥后就没再有孕了,帝后就是亲生的一儿一女, 岁岁机灵着呢, 知道自己的尊贵。
她甚至在福临之前去把这事儿跟孔廷训提了。
也没说别的。
小姑娘如今确实是还小,不懂得男女情爱之事,只知道她看着孔廷训顺眼,很是不能接受他与旁人成亲在一起。
从孔廷训进宫, 从她知晓事情开始, 他们就是在一起的, 怎么能有别人?
小小的嫡公主还不及孔廷训的胸膛高。
其实岁岁长得很好了,但是孔廷训照样长得好,两个人站在一起, 就显得十七岁的男孩子高大儒雅, 公主则娇小可爱些。
岁岁站在台阶上, 这样仰着头瞧他也没有那么累。
前儿记玉牒,岁岁的小名儿当然不会记进去, 她和四阿哥一样, 小名儿都是素日里寻常叫的, 玉牒里, 福临给他们正经取了名字的。
大阿哥还是牛钮,二阿哥富泰, 三阿哥富全(如今二阿哥三阿哥都不叫历史上的名字了), 公主们除了封号, 也都和多尔瑾她们似的,有了自己的名字。
四公主是随着多尔瑾她们一样,取的是满人的名字。
到了五公主和四阿哥这里,就自然是与众不同的了。
岁岁叫元懿,朝朝叫元瞻。这自然是好名字的,也是显示中宫之子的与众不同。
“总而言之,你不能娶妻,你要等我长大。然后,你做我的额驸,好不好?廷训哥哥?”
岁岁当然也不是那么霸道的。她和孔廷训商量,可她本心还是希望孔廷训能够答应她的。
如今大姐姐的人家基本上是已经定了的。再有几年,宫里的公主们都会慢慢的出去嫁人。再有七八年,也就轮到她了。
虽然阿玛额娘对她们都很疼爱,但是岁岁想,怎么可能长大了不嫁人呢?
她跟小姨想的是一样的。
若是没有瞧中的,不嫁人也就罢了。可若是有瞧中的,那就是万不能给放走了的。
哪怕是联姻,公主们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很好啦。
阿玛额娘教导出来的公主,总是可以都兼顾的。这话也是小姨同她说的,好像大姐姐也是这么说过的,但是岁岁还小,不是很能理解的透彻,但是她总会长大的,长大了就懂啦。
她希望孔廷训也能明白这一点。
我总会长大的。过一年就长一岁,很快就长大啦。
孔廷训想着这是不是五公主在开玩笑呢,又不敢当这是个玩笑。
他和襄亲王的性子可不一样,和宝日乐郡主的性子就更不一样了。他与岁岁几乎是相伴了好几年的,他对公主珍重而呵护。
皇上皇后当宝贝宠着的金疙瘩,他还敢不宠么?
要是不宠着,能让公主这么黏糊他么?
孔廷训几乎都不敢深想,只说:“奴才如今没有选定人。皇上与皇后娘娘做主奴才的婚事,奴才的姐姐也是不管的。公主说怎样,奴才便怎样了。”
岁岁身边跟着侍奉的嬷嬷宫女太监们,听了都咋舌,孔侍卫这话,一整个飞蛾扑火啊。
这要是公主将来瞧上别人了,那孔侍卫岂不是白白耽误七年?这可是要从十七岁守到二十四岁的。将来要是没结果,那可是要伤心死了。
孔侍卫十七岁,可比不得襄亲王和郡主当年呢。这个年纪,都懂情爱了。
孔廷训却不管。公主高兴就成。横竖他又没有娘亲,只一个潇洒的亲姐姐,姐姐自己的事情还忙不完呢,把他交给皇上皇后,姐姐只管在外头忙自己的。
他身边又没人催婚,不成亲便不成亲吧。他也不想和不喜欢不熟悉不了解的人过日子。
公主要等,等就是了。只是孔廷训此时还不敢,把公主当做个什么。公主就是公主,不是他可以肖想的。
小小的人还小呢,他只当是陪着她哄着她,无论怎样,只要她高兴就成。自己以后怎么样,无所谓了。哪怕真的一颗心落进去没着落,也是他的命。
何况公主对他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只是他自己不敢想而已。可其实呢,什么都是明白的吧。
福临见过孔廷训一回后,给孔侍卫找媳妇这个事,就悄悄的不了了之了。
跟在岁岁身边伺候的人,当然不会把这个事说出去。
但孔廷训这样守起来,外头的人当然会有猜测啊,可猜的都不准,毕竟孔廷训也十七了,至多猜个四公主,谁能想到他等的人是尊贵的五公主呢?
这七年,是孔廷训飞速成长的七年。
也是岁岁慢悠悠长大的七年。
她望啊望,望着十年好慢呀,怎么就不能一下子七年就过去呢?
含璋却笑她:“七年一下子过去,你想的倒是好。巴不得嫁人是不是。可你想过没,七年一下子过去,你阿玛额娘就都三十了。”
岁岁的嘴甜甜的:“三十岁也不老。正年轻呢。阿玛和额娘青春永驻,八十岁也是十八岁。”
含璋嘁了一声,却不能否认,叫小棉袄这句话哄的很高兴啊。
孔廷训这几年叫福临派出去打仗去了。沙俄那边,叫他去正合适。
含璋想,孔廷训估摸着是要历练几年的。这会儿沙俄还老实,他攒些军功回来,将来也可承袭定南王的爵位。
几个异姓王都好好的,四个互相牵制,孔廷训大约自己心里也清楚,内里太平了,将来才能发展外事。
福临做事有条理,可想要真正把事情做成,只怕他有生之年时间也是不够的。一个王朝的兴盛,往往需要几代人的维护和经营。
再有一阵子,孔廷训也就该回来了。这次回来怕是不会再去打仗,但岁岁还没长大呢,福临大不会叫他闲着的,肯定要把他派出去办差。
可也眼瞅着几年了,岁岁成了十五岁的大姑娘了。
有些话,含璋就能说得问得了。
“我瞧你,心里也记挂着,这也有几年呢,他倒是不常在京中,你要是改主意了,也成。和阿玛额娘说一声,不会逼着你怎样。他自小陪着你长大,也不会如何的。”含璋当然还是宝贝女儿的。
岁岁哎呀一声:“额娘怎么和阿玛说一样的话。我没有改主意,也不要改主意。我的廷训哥哥好得很。他也很惦记我呢。我就瞧中他了,不会改的。额娘放心,他守规矩得很。我们俩见面,阿玛都暗中派人守着,不会越界的啦。”
含璋就笑。
这小姑娘大了,心思就多了。这话的意思,是叫她放心。过些时日孔廷训回来,她这宝贝女儿还得去见他,两个人也就说说话不会怎样的。
含璋心说,这方面她这女儿就不如宝日乐大胆了。不过公主矜持尊贵些也没什么。倒是宝日乐那会儿后来,还和博果尔拉拉手呢。
不过这个,就不和小姑娘说了。宝日乐要是说了,也不能让小姑娘学。女儿嘛,还是宝贝的不得了。宝日乐当初是那个样子,她觉得可以,女儿就不成了。
哪怕以后成婚了,含璋这心态也还是觉得孔廷训夺走的她的小宝贝。看看,妹妹和女儿,心态就是这么怪。竟是两个样子的。
岁岁小公主长大了些,还是有点害羞的,也看出阿玛额娘好像有点保护她,就不总说这个了,怕说多了,连孔廷训回来也不许她见了。
阿玛是派人暗中守着没错啊,但是她也可以把人甩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