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金书
结果呢。什么和光同尘呀。
什么纯净如水呀。都是错觉。都是假象。
她就是个坏心眼的小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把人放进来,是指着他当面告状,是把事儿丢给他呢。
这告状告的一个理直气壮。
今儿个借了他的手处置了佟妃,将来哪还有人敢踩着皇后的脸面争宠呢?他的担心呀,都是白担心了。
“朕替你做主。”福临乐意,甘愿被小皇后这么使唤。
福临爱怜的望着怀里的含璋,见她乖巧望着他的小模样,等再抬眸,眸中温情尽敛,看向佟妃的目光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福临说:“佟妃蓄意争宠,挑拨皇后与皇子关系,试图挑起朕对皇后恶感,心思不正,目的不纯,着闭门思过。回景仁宫禁足。暂且不要出来了。”
“朕念三阿哥年幼,暂且不会将三阿哥送到太后处。但往后你要见三阿哥,五日一次,不可再多了。”
这是警告。也是惩罚。
佟妃跌坐在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皇上不念着她。皇上心里,一丝一毫也没念着她。
甚至——佟妃小脸煞白,心里一阵阵的惧怕恐惧,甚至皇上心里,什么都是明白的。
往日那样,是因为废后惹他不满,而皇上不过是纵着她罢了。
是她不自知,竟以为皇上对她是有情的。
这一试,把仅有的情分都试没了。她落得跟静妃一样的下场,连三阿哥都不能常见了。
可此时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刚打个照面,就叫人撅回去了。
在皇上心里,她连皇后娘娘的脚后跟都不如。
佟妃出去前,最后瞧了一眼。
皇上抱着皇后娘娘,不知说了些什么,皇后娘娘粉面含春,笑得俏丽动人。
她妒忌地想,真真是一对璧人。
前有静妃,后有她做例子,皇上护着皇后娘娘,这宫里余下的人,只怕没有人再敢出头争宠了吧。
吴良辅带着人将屋子收拾好了,开着窗扇通风,屋子里冰镇白糖的甜腻香气很快就消散了。
幽幽莲香,萦绕满殿。
福临瞧着含璋。
小皇后坐他怀里,翘着穿着花盆底的小脚轻轻的晃悠,最后剩下的两块糕点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奴才们送上来的冰镇奶果子,她也吃了不少,要不是他拦着,这一碗都要被她喝光了。
“现在满意了么?”福临瞧她吃的香甜,过去从她的小嘴儿里抢了一颗奶果子,冰凉清甜,入口即化。
含璋被他抢了吃食,也不恼,粉f嫩f嫩的小舌/头舔f了两下泛着奶味的唇瓣,不小心吃了一点唇脂,才望着福临道:“是皇上先不高兴的。”
福临那会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她记忆犹新。
福临表现出明显的不喜,她才顺杆儿爬呢。
要不是他愿意护着宠着,她才不会把佟妃迎进门来呢。
这一回叫佟妃走了,佟妃不甘心,下次还要来添堵的。
不如把人叫进来,一次性叫她知道,皇后的颜面,是不容任何人践踏的。
福临哦了一声,点点她的挺翘的小鼻尖:“所以你就哄着朕玩儿呢。”
含璋被他捏住了鼻子,呼吸不顺畅,哼了两声被放开了,她伏在福临怀里冲着他甜甜一笑,甜言蜜语不要钱的往外砸:“皇上厉害呀。皇上答应了让臣妾舒服的。那身上要舒服,心里也要舒服嘛。”
福临攥着她腰上的小骨头往怀里一兜:“要用午膳了。和朕一块儿用。别回去了。”
“用了午膳就在这儿歇晌。晚膳也一起。夜里也别回去了。”
这是要她在乾清宫留夜。
福临唇角漾起一抹笑:“心里舒服了。朕让你身上也舒服舒服。”
含璋晕乎乎的,怀里的翡翠小镜子被某人拿出来时,她一眼瞧见了,软绵绵的抱住:“舒服就舒服。皇上怎么又拿我的小镜子嘛?”
福临深深一笑,大手松了松,打磨的异常光滑的翡翠划过福临的指腹。
福临的手轻轻在镜面上点了点,对着含含小皇后轻声蛊惑道:“朕带你…雪中寻梅。”
含璋一头雾水,雪中寻梅,要小镜子做什么?
再说了,这大夏天的,哪里来的雪?又哪里来的红梅呢?
第16章 雪渍
乾清宫这儿也有小厨房。
福临是个勤政的皇帝。从十四岁亲政起,许多事情都是他乾纲独断,哪怕交由议政王贝勒大臣议事,九卿科道具奏,最终也是他下旨决定的。
可在多尔衮摄政期间,他并没有接触过政务。
多尔衮死后,福临付出了无数心力,才将这些国务大事熟稔于心。
日日都在乾清宫用功,这御膳房提膳就远了些。是以,就在乾清宫外头的一排小屋子里,预备了福临的小厨房。
日夜给他温着他爱吃的膳食,夜里给他做夜宵。
这么几年下来,膳食上的太监手艺见长,福临倒是很喜欢小厨房做的膳食了。
含璋这是第一次在乾清宫留膳。
小厨房不知道她的喜好,但自有孔嬷嬷和墨兰墨心去打点,膳食端上来。
就跟那碗冰镇奶果子似的,一下子就俘获了含璋的胃。
这味道,比得上宫外别院的味道。很好吃。
吃过的这么几个宫院加起来,哪怕算上坤宁宫的,也是乾清宫的排第一啊。
含璋都吃撑了。
福临笑话她,叫了孔嬷嬷墨兰墨心伺候,给小皇后揉一揉,再上些消食的茶来。
安顿好了小皇后,见她舒舒服服的倚在榻上,奴才们都从旁伺候,福临就安心去忙了。
走前捏了捏她的小脚腕:“好好儿等着朕。”
福临事多,可没有小皇后这么有福气,能悠闲的歇晌了。
含璋都困了,抱着锦被缩在软枕上,跟只柔软的小猫咪似的:“嗯嗯嗯。”
坐塌宽大得很,明黄色的轻薄锦被贴着小皇后,窗扇开了些通风,福临最后捻了捻小皇后温热的小脸蛋,到底是走了。
什么是雪中寻梅呢?
福临作了一幅画儿。
泼墨几笔,便是傲然开放的红梅。雪无处落笔,也不必落笔。
那满宣纸的白腻,可不就是雪白一片的大雪么。
含璋养了这么些时日,皮肤白嫩细腻,光洁柔软。
她身上竟是没有瑕疵的。白玉无瑕,对着光亮处去瞧,也就能瞧见些细细的小绒毛罢了。
大婚时嬷嬷给她开过脸,可这才几日,少女小脸蛋上特有的几乎透明的细细的小绒毛又悄悄的冒出来了。
偶尔循着灯烛光亮瞧见,福临只觉得可爱稚气。心里流淌出情/热的喜爱。
雪中寻梅。
寻的是俏,是雅,是美的淋漓的温香。
她身上不见什么汗毛,偏都生的干净。福临早在大婚那夜就看见了。
大雪一片真干净,偏那红梅最是惹眼夺目。
福临从没有过这样的闲情逸致。紫禁城宫殿巍峨,御花园里景色宜人,可他日子战战兢兢,日子忙忙碌碌,日子如流水般从指缝流走,又什么时候真正的这样动情的赏过雪中的红梅呢?
含璋爱漂亮。
这时节天气热,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说话,路上就有汗意。
她是不想脱妆的,脸上汗津津的,多不好看呀。
有时候吃饭喝水,唇脂也容易掉,她就找孔嬷嬷,寻了个光滑的手指长也没有那么粗的小管子,将唇脂放在里头。
就像个简单的口红盒子似的。时不时拿出来,能方便的补妆。
放在怀里的小衣襟里,也能好好的拿出来。
可福临呢?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花样。也不知道怎么学的。
会亲人是不假,他还会作弄人呢。
燃亮的灯烛矮了一多半,含璋软软的伏在锦被中。
乾清宫暖阁里的龙榻比坤宁宫的床榻还要大,拢着明黄的大帐子。
她微微蒙着眼歇着,福临坐在她身边,修长的手指捻起她放着唇脂的小管子,笑得很坏很坏。
“细了点。也短了点。可是给含含用,是不是正好?嗯?”
福临点点上头透明的水渍,“含含,不疼吧?”
含璋脸蛋爆红,闭眼装死。
她没有办法直视她的小唇脂了。这还怎么用呢?这都没法用了呀。
福临怎么能用它干这种事呢?它就不是用来干这个事的呀。
福临含笑,用帕子细致的将小唇脂擦干净了些。
福临的手,也是生的漂亮修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