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支云
贺什么呢?
那年长又伶俐的宫人已然反应了过来,当即躬身道:“恭贺王妃有孕!多谢殿下赏赐!”
她的声音顿时打破了沉寂,众人从震惊中回神,争先恐后地开了口:“恭贺王妃有孕!恭贺殿下!”
弄夏激动得想哭又不敢哭,只能磨磨蹭蹭到了薛清茵跟前,跪地道:“吓着我了……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
众人都这样想。
他们难掩激动之色,也几欲落泪。
这帮淳朴人,还惦记着先前那个假孩子呢。只当薛清茵“苦尽甘来”,终于又有了。
薛清茵看着看着,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原来被这样多的人祝福是这般滋味儿啊。
她忍不住戳了戳宣王的肩,趴在他耳边道:“你今日怎的这样大的手笔?与上回可不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家心里肯定还觉得奇怪呢。”
“不奇怪。”宣王抬手按住了她的唇,免得她一说话,便在他耳边吹气。
他压低声音接着道:“上次是皇帝代为赏赐的,为子者不好越过父亲。”
薛清茵瞬间念头通达:“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按你今日赏赐的标准,我得写信去问皇帝要更多了!”
宣王没说话。
薛清茵宽慰他道:“你也知道的,今日这里的事,肯定瞒不过京城里。否则你也不会这样赏赐他们啦?还是咱们自个儿先写信送到皇帝那里吧……这样,我写一封,你也再写一封。”
宣王眼底飞快地掠过冷光,但还是语气柔和地应道:“嗯。”
宣王赏赐的口谕很快传出去了老远,那些不够资格面见他们的宫人,便也远远地朝这厢叩拜行礼,满口也尽是激动的恭贺。
是为主人喜,当然也为赏赐喜。
夹杂在一片激动的恭贺声中……
宣王在薛清茵耳畔低声道:“我会护好你们。”
薛清茵嘴角翘起,拽都拽不下来。
她靠住他,重重点了下头,掰着手指头道:“还得给阿娘写信……阿娘之前白心疼我好久呢。还有我想想,赵国公府也要去信的……太后那里也不能少……”
宣王便都应下。
不必想,多是由他代笔了。
这时火盆已经摆好。
宣王一把将她抱起来,跨了过去。
薛清茵低头看了看火盆,又抬头看了看柳叶。
人家大婚才跨火盆去霉运呢。
她憋不住趴在他肩头笑了起来:“……好像有点怪。”
宣王抚了抚她的后背,道:“无妨。”
若有用,跨千万个火盆,也惟愿她平安。
入夜。
“砰啪”一声响。
紧跟着一声接一声。
惊得薛清荷战栗了下。
“这是什么动静?”她惊恐地问道。
守在外头的人不予理会。
“宣王妃如何了?”她又问。
守卫人这才冷冰冰回头道:“你还知晓问起王妃如何了。”
“当真不是我气的她……”薛清荷这才知晓长嘴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儿。只不过过去多是大哥来维护她。
守卫人不言不语,将头又转了回去。
薛清荷强忍住心头的酸楚,出声道:“我是乐安县主,你们不能误了我去孟族的时辰,陛下的旨意,谁也不能忤逆……”
守卫人回了下头,只不冷不热地反问她:“你知道薛家本家还有多少个薛姑娘吗?”
薛清荷喉头一紧,跌坐了回去。
“兄弟辛苦了,我与你换班。”外头有人走了进来,“你去吃酒吧,如今各军同贺,倒辛苦你在这里了。”
守卫人问:“贺的什么?”
那人真心实意地欢喜道:“王妃有孕了。”
守卫人便也一改冰冷之色,也欢喜地笑起来,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太好了太好了!”
他们都记得那“滑胎”之事,也都记得魏王妃和徐家欺他们宣王妃之事,更记得他们不得不退至益州城之事……
如今真是太好了!
薛清荷怔怔盯着他们的情状,实在难以理解,他们为何也这般激动,这般欢喜。
宣王府上下对她那嫡姐的推崇与爱护,对她来说,都是她所无法理解的……
门外的人就这样换了班。
他们说那外头的辟啪声是在放烟花。
此时又一声响动。
薛清荷一下爬了起来。
若她晕倒是因有身孕吗,那这该是喜事啊!
薛清荷想张嘴再为自己辩解,但随即又死死地闭上了。
她回想起当时宣王的神情。
对于宣王来说,若是她将有孕的薛清茵“气晕”了过去,那罪责恐怕更不可饶恕?
她最终还是又坐了回去。
这厢益州城中。
各处烟花盛放。
醉酒的书生拎着酒壶探头望去,忍不住放声吟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他笑道:“哈哈,今日益州定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吧!”
第276章 旧事重演
因益州事务重,如今大军还未完全分开驻扎。
“什么动静?”安西军这厢动了动耳朵,一下就听见了旁边军营传来的声音。
“好生嘈杂。”有人道。
“宣王治下极严,他们怎敢如此?”旁边的人跟着痛斥道。
安西军嘛,毕竟是起过乱子又让宣王给收拾服帖了的军队。
虽然在此次大战中也起了作用,出了力气。
但在宣王麾下,到底是天生低人一等的。
这会儿发觉到宣王麾下的嫡系大军,竟也有不守规矩的时候。他们心下一边酸,一边也拉扯出了点平衡感。
我们多听话啊。
听话得跟孙子似的。
这时却有人撩起帐子,伸长了脖子,往外一瞧,语气更惊奇道:“怎么连玄甲卫那边的动静都这般嘈杂……”
玄甲卫是宣王正儿八经的亲军。
谁人违了军纪,他们都绝不会。
他们对视一眼,意识到定有什么事,便立即派了人厚着脸皮去那边问问。
这一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那人面上似是喜,又似有些不是滋味儿道:“宣王妃有喜,宣王殿下特地赏下酒来,许他们醉饮一场。”
军中是禁酒的,以免脑子糊涂误了事,又或是冲动之下戕杀战友。
他们唯有何时才能喝得上酒呢?
在大战之中得胜,按功分下了酒。
不错,是按功。
没功劳的,自然连一点酒水也沾不上。
再有便是出征开拨前,有时当今圣上会赐酒提前犒赏三军。
但他们安西军这两年就跟喊打的老鼠一样……皇帝没把他们统统诛九族都不错了,还赐酒?赐他们屁吃来得更现实。
因而这样难得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那可实在是比之甘霖,比之仙露!
就这么一句话,一下引得众人哈喇子都下来了。
“真他娘的嫉妒!”
“恨啊,恨啊,当年怎的就脑子糊涂做了混球?”
“恨什么?就算不做混球,也到不了宣王手底下。宣王打的胜仗那样多,他手底下的兵肯定不愁酒喝。”
“别想了,趁早洗洗睡吧,今日赏的肯定都是自己人。哪里轮得上咱们?”
“也没准儿呢……”一参军小声嘀咕道。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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