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迟桔
可是前些年,谈惊春作威作福,说把一个小门派平了,一夜过去就真平了。
他常年闭关不出,一出关,就要把修真界闹得腥风血雨不可。
只是奉天宗那几个小辈来到魔族搅浑水,被送回魔域人族的边界,却在人族遭遇了发狂的魔物的袭击,一行十五人,全部殒命。
奉天宗觉得此事有蹊跷,怀疑是谈惊春驱策,可是他就算真杀了这些弟子,他们也不会觉得丝毫意外,毕竟谈惊春从前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假意放回,再派魔物截杀,以他在魔域的威信,本不必如此。
还以为刮了什么风,原来是要结婚了是吧。
这些仙门嘴里骂着魔头不得好死,表面上还是忍着肉疼,将礼品一个个地送到了魔宫来,生怕谈惊春觉得哪里不高兴,连夜过来灭了他的门。
谢窈看着那些礼品,觉得有些诧异:“这些仙门怎么也来送礼了?”
毕竟眼下仙魔两域的关系并不好,他们送礼过来,她总觉得他们不安好心的样子。
谈惊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道:“谁知道呢,兴许是师姐那边的关系吧,我从未逼迫过他们。”
谢窈想了想,也对,谈惊春总不可能去逼他们,只不过他站在那里,就对整个修真界很有压力罢了。
*
魔宫外,天慈站在大门口接待客人,忽听一个声音传来。
“大人,西魔君风桑,前来送礼。”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摇着蒲扇走来,她一身烟紫色轻纱所制的衣裙,发梢微卷,容貌艳丽,将礼物交给天慈,笑眯眯道。
天慈并不知道为何西魔君会在此刻前来,自从上一任西魔君死后,继任的魔君是个女魔君。她实力强悍,手腕强硬,同样不属于其他的魔君,绝伦的容貌加上强大的实力,整个西魔君都臣服在她的管理之下。
可她是个拥有野心的难驯之臣。
在天慈看来,风桑并不把谈惊春放在眼中,西魔君和魔主之间维持着极其表面的和平关系。
南北两魔君,一个随波逐流,一个表面恭敬,东魔域风平浪静。可这也正是魔域,一个崇尚力量的地方。在每一任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魔主,都会遭受那些在暗处窥探的狼,稍有不慎,就会被撕裂。
但这也是魔域的常事。
风桑的到来,难免还是让天慈生起了一点疑心,当初刘达给谢窈下过融气丹,融气丹的一味原料蛊烟花,恰好在西魔域被大量种植,而那些频繁刺杀谈惊春的死士,一旦刺杀任务失败,就会选择自爆。
检查尸体后会发现其中所含有禁术的残留气息,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西魔君风桑就是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的凶手,可是她此时此刻为何要来。
天慈将礼物收下,笑道:“恭候多时了,西魔君这边请。”
风桑跟随着魔宫的侍女落了座,她浅灰色的瞳孔让她看起来很神秘,像是一只漂亮又高贵的波斯猫。
*
当日,南北魔君,裴红月和谢尘缘也陆陆续续带人送了礼。
谢凌作为一个观看了全程的人,他咬牙切齿地差点把手里握着的扇柄给捏断。
亲眼看着两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谢凌不仅不高兴,甚至还想当众做出抢婚的事情。
成亲的过程与人族差不多,等拜过天地后,一对新人双双退下离开,只余下满院宾客饮酒作乐。
谢凌心中不快,却见身旁的一位白发白衣绿瞳的青年,也执着酒杯暗自神伤,一杯一杯,沉默地喝。
他不远处坐着的红袍黑发,臂戴金钏的青年则是兴高采烈地跟人赌起酒来,玩的不亦乐乎。
谢凌自然是认得谢尘缘,他常年深入简出,众人虽对他印象不深,可却也知晓能与裴红月同起同坐的人究竟是谁,只不过难免心下觉得诧异。
竟然有人和自己一样对这场婚礼不满意。
不过谢凌觉得他的不满意和自己的不满意并非是同一种,他正欲上前搭话,却见紫裙女子已经坐到了谢凌身边。
魔域风气一向开放,作为手握大权的魔君,风桑更加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坐在谢尘缘身侧,问:“今日是魔主的大婚之日,不知南魔君为何闷闷不乐?”
幽绿色的瞳孔动了下,落在风桑搭在他肩头的手臂上,谢尘缘道:“不要靠近我。”
风桑又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臂,自顾自道:“可我对这场婚礼格外满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尘缘依旧没有搭腔。
“我和你的理由恰好相反。”风桑扣弄着指尖,淡淡道。
“你天生魔脉,体内修成三条元神,少时被一户人家所困,日夜为恶鬼煎熬,后来,亲手屠了那户人家,每年会在风雪城停驻,在百年前,你在那里遇到现在的魔后,谢窈。”
自己的生平一字一句地被人说出,可想而知,风桑曾经调查过自己。
他不欲和风桑大打出手,只觉得风桑有意挑衅,实在无聊:“西魔君若只是想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还是离开吧。”
“你没有想过夺走她吗?”风桑突然问。
谢尘缘淡淡道:“我和你不一样。西魔君在百年间勾结人修天机阁,大量研制魔丹禁术,从前的魔主主意修行,如今现已出关,你还是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比较好。”
谢尘缘虽不入世,但并非对整个魔域和修真界的动态一无所知,他只是对这些权力角逐提不起来兴趣。
风桑脸色一变:“你知道?”
“不仅我知道,”谢尘缘勾起唇角,“裴红月也早就知道,想来此时此刻的谈惊春,他也已察觉出眉目。大家都是魔君,西魔君也不可盲目自信了些,收收你的野心,像裴红月那样,夹起尾巴做人,反而会更好。”
风桑手中的杯盏在她手中裂开。
裴红月虽然在吃喝玩乐,却也留了个心听他们说什么,听到谢尘缘说他夹起尾巴做人,裴红月就觉得不爽,嘀咕道:“什么夹起尾巴做人,这叫君子能屈能伸。”
说着谢尘缘就要离开,风桑恼了,低声道:“心爱的女人,你连争取都不敢去争取,你凭什么对我说教?”
“可是,”谢尘缘想起在结契时,看到谢窈的笑容,眉间微微舒展,“她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风桑一顿,见谢尘缘走到了院内花枝上,低声道:“我不喜强人所难。”
他此次来送礼,确实是抱着劫婚的想法,可是看到谢窈笑得很开心,他就犹豫了。
好像现在这样,保持原状就很好。
有些喜欢的,并不是必须要将她困在身侧,她如果过得开心,也就足够。
一旁听到这句话的裴红月,真是听了就觉得膈应,他真的死都不能理解这种爱来爱去的感情,只觉得这些人矫情。
“什么爱不爱的,听了就恶心。”
偷听的谢凌想法被证实,不由觉得汗颜,真是复杂的关系。
风桑听了,轻蔑地笑了:“你可真是情圣啊。”
此时正值初春,可惜依旧很冷,魔宫内花朵凋敝,枝桠上光秃秃的。
在谢尘缘坐席的身后,就是一株掉落的花树,他抬手点了点枝桠,幽绿色的光芒闪烁在枝头,顷刻间,那枝桠发了嫩黄色的芽,结了花苞,花苞又层层叠叠地舒展开来,成了一簇艳丽的花朵。
花并未在此刻停止,以谢尘缘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片刻间,千万朵繁花盛开。
满城的枯木都发了芽,结了苞,开了花。
街道上的魔看到此情此景,不由一惊,此刻分明未到魔域花开的时候,却有如此多的花朵盛开,连街道上都满是沁人心脾的花香。
谢尘缘将手从花枝上移开,浓密的白睫低垂着。
初遇时他送了谢窈盛开的梅花,今日也当催发众花盛开,春时早归,贺她新婚。
百花盛开,就连院子里,也弥漫出了阵阵花香,惊得席上宾客啧啧称奇。
裴红月喝酒的动作一怔,很快又靠在眉姬怀中,举起酒杯道:“再来!”
谢凌稍感意外,等他将视线从四周收回,再回过头时,方才掰着花枝驻足的白发青年已经消失不见了。
风桑则看着满院的花朵,道:“可是我就要强求。”
她的目光顺着芳芬的花瓣,一路辗转至婚房,指尖夹住一片花瓣,往上吹了一口气,笑道:“该钓鱼了。”
谢窈在新房里待了一会儿,谈惊春此时此刻还在前院应付宾客,她就掀开盖头,先找了些东西吃,天色渐晚了,她看到窗外的花树,此刻竟也绽出了新芽。
她微微探出身子,抬手摸了摸那个花枝,不由一怔。
这是枯木逢春诀,谢尘缘的。
她知道了。
可惜的是,有些事情,知道了也只是知道了。
……
第89章 终局(四)
◎大婚之夜◎
谢窈正欲关上窗户, 突然看到一片花瓣飞到自己的眼前。
她抬手将其接住了,那花瓣便凭空化作几行紫色小字显示在空中:
“若想知晓谈惊春身上咒印缘故,还请明日城外三十里西门大道上竹楼一叙。”
谢窈皱眉, 只觉来者不善。
究竟是什么人要给自己送信告诉自己这个,谈惊春身上所中咒印, 倘若有性命之忧, 应当为不外传的消息。
那人不仅知道这件事,还知道自己也在为这件事烦恼。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天色渐晚, 屋门“吱呀”一声, 被人推开。
谢窈回过头, 恰好对上谈惊春的双眸, 决定先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谈惊春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至于陪宾客饮酒, 更不是他喜欢做的事情,等天暗下来后,就交代天慈盯着这个宴席,免得什么人生出乱子来,自己则回到谢窈的小院。
在路上, 他自然也瞧见了一路循着他脚步而来盛放的花朵, 眸中闪过一阵悒郁。
谢尘缘那个家伙和谢窈之间有些旧识, 他不能直接了当地杀了, 可是敢在他大婚之日, 作出这种事情。
碍眼。
他五指微拢,远在南魔域的谢尘缘胸口一阵剧痛,吐出一口血来。
当初在他成功收复南北两大魔域后, 就同他们签订了主仆契, 裴红月和谢尘缘均是不可居于人下之人, 只是他念在两人不爱生事,又在各自领地比较有威望,并没有收走他们的权力。
眼下他们的性命全都握在自己的手中。
等到回到房间,谈惊春终于看到谢窈。
她把薄透的红纱盖头掀开了,正鼓着腮帮子吃桌上的糕点,听到门响,就有些诧异地看了过去。
谈惊春很自然地将外袍解了,搭在屏风上,身形笔直修长,腰身被腰带收的劲瘦,他往床边走着,松了松束腕的袖口,问:“师姐饿了吗?”
“不饿,就是随便吃一吃。”谢窈一想到谈惊春来了,他们待会儿会发生什么,就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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