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迟桔
少年捏着他秀气的下巴, 语气中带着几分狎昵,视线在他眼尾的泪痣上流连了一会儿,笑道:“小东西,跟我装什么无辜呢。”
他拍了拍小孩的脸颊,“会说话吗?叫声哥哥给我听听?”
小孩歪歪头, 钝钝的眼尾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他平日里接触的人并不多, 目前会叫的只有母亲二字。
可是他让自己叫哥哥。
少年在锦衣中摩挲了会儿, 摸出一块流光溢彩的灵石来, 哄诱道:“这块可是上品灵石, 在阳光下能够折射出好看的影子,你瞧,是不是很好看。”
小孩喜欢这块亮晶晶的石头。
他张开嘴, 尝试着发声, 声带好似被黏连着, 就在少年怀疑他会不会是个哑巴时,他终于稚声稚气地讲了出来:“哥……哥!”
“很好!”
少年被取悦到了,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拎着他的后颈,把他从泥水中拎了出来,把灵石丢给他。
于是他就看到小孩捉着灵石,对着阳光仔仔细细地看着,唇角带着抹淡淡的笑意。
“这种石头好看吗?好看的话,就每天这个点溜出来,我会给你很多,还会带你玩,一直待在那种小院子,很无聊吧,也没人能跟你讲话。”少年哄诱出声。
小孩想起陪伴着他的只有母亲,母亲并不总是待在院子里的,她心情好时会同他讲几句话,帮他编辫子,心情不好时就会打他。
他觉得很无趣,蝴蝶已经被他杀得不再往这里来了,他没有别的可以玩的。
点了点头,攥着灵石回到小院。
他今日是偷偷溜出来的,母亲并不知道,她们似乎很害怕他从小院里跑出去,为此还设了像泡泡一样的东西。
但那个东西对他而言太脆弱了,他完全可以越过去。
这么漂亮的石头,小孩想了想,她应该会很喜欢。
他抢在女人回来前,先进了院子。
青衣女人视线落在沾满泥点子的他身上,上前几步,喝问道:“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出去,为什么要出去?”
“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你说话啊?”
他取出那块灵石,递给女人,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辜:“哥哥……”
女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她一把将灵石夺过来,丢进院里的池水中:“没出息的东西,一块石头就把你收买了,你有尊严吗?”
小孩歪头,奇怪地看着她。
“他只是在戏耍你。”
女人看着他疑惑的目光,大喘了几口气,冷静下来后,烧了热水,把他放进水桶中,搓洗掉他身上的土灰,连续洗了好多次,才把他清洗干净。
换上另一套整洁的衣物后,她把他放在板凳上,轻轻地给他擦头发,道:“下次不准再去见他了,他是坏的。”
脚丫轻轻晃荡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垂下的眼眸装满了心事。
什么是好的,什么又是坏的。
他不理解,这个问题的答案需要靠他自己来寻找。
女人见他乖了下来,就拿刀划开他的手臂,将血取了出来。
他也很安静,仿佛对这件事已经早已习惯了。
痛苦对他而言,和呼吸睁眼闭眼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接下来,他依旧偷偷跑出去玩,去捉蝴蝶。
于是,少年又领着他的几个朋友来找他。
少年看着他的目光满是戏谑:“你是先天腿瘸还是后天腿瘸啊?”
小孩没有讲话。
“笨死了。你是不是不懂啊,我跟你解释一下。”
少年看他走得歪歪扭扭,抬腿将他一脚绊倒,笑嘻嘻地解释:“先天腿瘸就是生下来就是瘸的,后天腿瘸就是这样……”
他说着抬脚踩在他的小腿上,用力,得意道:“疼不疼?疼了就求求我。”
小孩被绊倒了,就老老实实地趴在原地。
他似乎在认真地感受这种感觉,没说出任何一句求饶的话。
如果按这个人所说的话,那他应该算是先天腿瘸。
少年踩了一会儿,小孩露出来的小腿都被他踩得淤紫了,他都没说一句话。
他觉得没意思极了,遂他从地上拎起:“你好没意思,连句话都不会说吗?”
“算了,带你去看好玩的。”
少年像是拎着一只小猫崽子一样,把他拎走了。
他带他去的那个地方很拥挤,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
穿着暴露的女人的嗔怪笑意,男人搂着她们说些他听不懂的话,偶尔会见男人伸出舌头□□着女人圆滚雪白的腮。
小孩被拎着,就安心享受不用走路的过程,目光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梭,眼底写着好奇。
空气中呛鼻的香气让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他偷偷蹭在拎着自己的人身上,毕竟他穿的衣服可是很干净的。
少年仿佛是个情场老手一样,在狂蜂浪蝶中走过,最后停在整栋楼里叫的最欢的一间房门外。
少年丢下他,贼贼地舔湿手指在窗户纸上戳了几个洞,引着他往里看。
肥头大耳的男人伏在另一具身体上,晃动着,视线被白花花的肉占据了,肥肉蛹动着像是他见过的一节一节的肉虫子,粘腻的香气透过孔洞,熏得他有些发懵,他听到女人的声音很奇怪,难以分辨其中的感情。
“你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吗?”少年道。
小孩歪头,困惑地看着他。
少年恶劣地捏了他的脸蛋:“这可是世上最快乐的事。”
察觉到小孩更加迷茫,他继续道:“他们相爱才会做这种事的,是不是很有趣。”
“算了,晦气的东西,我们哥几个玩,你在旁边看着。”
像是怕他逃脱,他被绑在角落里,被迫观摩着整个现场。
现场很混乱,男男女女乱成一团,他看了很久,最后断定,他不喜欢这个,于是他闭上了眼睛。
空气中的熏香越来越腻了,又混杂了别的味道,这让他的肠胃很不舒服。
少年玩够了,回来照旧拎起他时,难闻的气味近距离钻进他的鼻子,一阵阵反胃感袭来。
他不出意料吐了出来。
污秽物落在少年的衣服上,对方把他一把甩开,怒吼:“我这身衣服多贵,你知不知道,把你卖了,你也赔不起,真是恶心死了!”
他又流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少年将外边的衣服脱了,嫌弃道:“看什么看,就是你这样啊,你还不恶心?”
原来这是恶心啊。
小孩又吐了起来,那这里一切都让他觉得恶心。
再次回到小院时,他面如菜色,并下定决心要避开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很无趣。
院子里很安静,花朵簇簇开着,他看了会儿蝴蝶,决定去找母亲。
房门外设了结界,他有些奇怪,怎么院里也要设结界。
但这些结界对他并无用处,他抬起指尖一戳,透明的结界被戳得靠里了一些。
然后他手指穿透结界,继而整个身体都没入其中,回头看去,结界依旧在完好的保存着。
他抬着脚步往母亲的房间去,半掩的房门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听了整整一下午。
或许是里面的人对自己设下的结界过分自信,连屋门都没掩好,就急色地钻了进去。
他的视线透过门缝,看到女人雪白的后背出了粘腻的汗,发丝黏在上面,像是一副漂亮的画,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伏在她身上,两人交颈缠绵。
他瞳孔震了下,不小心呼吸声大了些。
男人好似发现了他,冷峻的面孔抬起来,冰冷的目光看向他,抬手一挥。
小孩整个人就倒飞出去,摔倒在地,“哇”得吐出一口鲜血。
他试图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声音凉薄地叫他:“孽障!”
紧接着狠狠甩了惊慌失措拢好衣服跟出来的青衣女人一巴掌:“你是怎么看得他?这怪物怎么还生龙活虎的?”
青衣女人雪白的脸颊上立刻红肿起来,她目光落在小孩身上,冲过去,抱住他的头紧紧摁在怀里,惊慌失措地求他:“能不能别杀他。”
小孩能闻到她身上清雅的香气,这和那个人带他去的地方充斥着呛鼻的香气不一样,让他感觉到宁静。
同时他也察觉到,这种情况下,只有她会保护他。
求生的本能下,他闭上眼睛,把脸埋在她的脖颈。
这个动作让女人身体一僵。
“我只是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才过来找你的。”男人甩下这句话后,想起他竟然能破开自己的结界,凝眸:“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种下封印。”
女人神色为难,那个封印人人都可用,但若想禁锢住他,只有以血亲之命结成最为有效。
她眼眸含满了泪珠,将落未落,轻声道:“能不能再宽限一点时间……等他再大一点,他才七岁,实在太小了……”
“不要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心软。”男人冷声道。
又见眼泪从她脸颊上滚落下来,他心也蓦得一软,抬手上前怜惜地触了触她的脸颊,温声道:“疼吗?你别怪我,我就是太想你了,好不容易跟你有机会独处,谁知道他会突然闯进来。”
“都是因为太爱你了。”
女人咬着唇,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的。”
后来,男人来得勤了许多,似乎是察觉他是个脑子不聪明的呆子,连逃跑都不懂,就懒得管他了。
血依旧再取,对方看着血时,眸中流露出些许赞许。
小孩觉得很没意思,依旧偷偷从小院跑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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