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红酒
静亲王一抬头瞧见他三人,眼眸压了压,眼见着他要开口。赵凛抢先拱手道:“王爷,赵某恰巧在隔壁遇见两位同僚,他们知晓您今日请酒,特意来讨杯酒水,不介意吧?”
秦正卿同徐明昌齐齐弯腰行礼:“下官参见王爷?”
来都来了,他能说什么?
静亲王温声道:“无碍,都进来吧,本王今日也就是找赵大人喝喝酒。”
徐明昌闻言很是高兴:“传闻王爷雅量,果然不假。”
三人走到早就备好酒席的桌边挨个坐下,立马就有婢女上前给三人卸下大氅,斟酒。屋内银丝碳燃得正旺,赵凛先朝静亲王道了谢,又拿来特意准备的谢礼呈上,同静亲王喝了几杯酒。剩下的就是徐明昌在和静亲王攀谈,两人倒是兴趣相投,聊起画来时间过得飞快。
席间,几个婢女不断劝酒。赵凛发现了,这些人是在有意灌他酒,但每次有人递酒过来,秦正卿就先把酒接了过去,道:“清之兄酒量不行,还是下官代劳吧。”
赵凛暗暗佩服自己的机智:幸好把秦、徐两人弄来了,一个陪着静亲王侃大山,一个挡酒,不然今日够他喝一壶的!
静亲王玉脸薄红,看向这边笑道:“酒量不行才需要喝啊,在京为官,今后喝酒的时候可不少。”
秦正卿接话:“王爷是不知道,清之兄酒量特别的差,从前在长溪,县令大人请吃酒,他没喝几杯就一头栽进了荷花池里,险些没淹死。还有在琼林宴上,也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他一件一件数着赵凛的过往的糗事,力图让静亲王相信赵凛酒楼真的很差。
静清王笑得开怀:“看不出来,赵大人身高体长,居然这么不能喝,那秦大人多喝一些吧。”说着朝婢女使眼色,娇俏的婢女立刻上前给秦正卿斟酒。
这是打算先灌倒两个碍事的再灌到他了?
赵凛瞧着秦正卿和徐明昌两人在婢女的劝哄下一杯接一杯的喝,等两人都喝得酒色上头,昏头转向的。静亲王看向他,举杯:“赵大人,我们来喝几杯。”
赵凛推辞:“王爷,下官酒量是真的不行,万一喝醉了,恐会失态,也没办法送九如兄和徐兄回去了。”
“这你担心什么,本王请酒自当把人完好的送回去,来喝酒。”
婢女给赵凛满上,赵凛推辞不过举杯同他喝了起来。有秦正卿的话在前,所有人都以为赵凛估计几杯就倒了。
然而,一杯接一杯,一坛子接一坛子,喝得静亲王自己都有点恍惚了,赵凛还异常清醒。又一杯酒下肚,静亲王打了个酒嗝,面前的赵凛已经从一个变成两个了。
静亲王暗骂了声:不愧是让四大尚书和云亭侯都栽了的人,果然有点东西。
就在赵凛又举起酒杯时,他撑着额头,连连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本王不能再喝了。”他指着几个伺候的美貌婢女,状似开玩笑道:“来呀,你们几个陪着赵大人喝,务必把人放倒了。”
婢女应声齐齐上前,浓重的脂粉味扑面而来。赵凛不适的蹙眉,连着又喝了一坛子,终于眼一闭歪倒在了桌上。
静亲王起身,摇摇晃晃的往他这边走,边走边推开已经醉倒的徐明昌,然后在他面前停下。伸出两指在他脖颈处探了探,含糊笑道:“还以为你千杯不醉呢……呵呵……”
接着他摆手,两个婢女立刻上前,把赵凛架着往雅间的屏风后面去。他被放倒在一张软榻上,他闭着眼,雅间的一切声音和气味都变得敏感起来,很快一个微颤的躯体靠了过来,很明显是个女人。
赵凛险些破功,见对方只是挨着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才忍了下来。
静亲王散漫的声音响起:“王妃,今晚你好好守着他,明日一早,本王要聚贤楼的人都知道他侮辱了你……”
赵凛心里一咯噔:静亲王莫不是疯了,拿自己的发妻来陷害他?
他心思百转,先前一直有人在害自己,静亲王主动帮忙,今夜怎么却要如此?
床榻上的女人整个身体都紧绷,显然是极不情愿的。
紧接着是静亲王让婢女下去的声音,他磕磕绊绊的走到桌边,最后终于撑不住也醉倒了下去。
等确定屏风另一边三个醉鬼呼吸都平稳了,赵凛才睁开眼。背对着他的静王妃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他悄无声息的举起手,然后照着静王妃落在外头的脖梗就是一下,一直紧绷的女人身体瞬间软了下来。
他翻下床,通亮的烛火印在女人润湿的两颊上,显得无助又可怜。
他不再逗留,快速走到窗户旁,从三楼翻了下去。刚一落地,就瞧见暗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轿子。此时已经子夜,除了这轿子,街道上空无一人。他正要绕过轿子打算猫走,轿子的门帘掀开,大理寺卿邢大人的脸映在冷寂的月色里,压低声音朝他道:“回去!”
赵凛眼眸微睁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没疯,回去找死吗?
见他不为所动,轿子里的邢大人又压低声音道:“六部和静王要害你之事皇上已经知晓,皇上口谕‘你现在回去,配合他们入狱,朕保你无事’。”
赵凛这辈子都没听过如此无理的要求……
但圣旨不可违逆,他只得又从窗户口爬上了三楼兰香阁。
他先是在床榻边站了两息,看着床上的女人,实在躺不下去。他就算要入狱也不能是因为非礼了静王妃,不说自己脸上无光,自家闺女也会鄙夷他。
皇帝只说配合入狱,没说要怎么配合,只要最终能入狱都可吧?
他移动步子,越过屏风走到桌前静静看着桌上醉倒的三人。最靠近他的静亲王似有所感,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迷离的眼神渐渐有了点焦距,看到他愣了愣,问:“你怎么在这?你……”他伸手指指屏风,又看向赵凛,眼神有了点清明,蹭的站了起来。
“你!”
哐当!
“你大爷的!”赵凛想也没想,提起酒坛子照着他脑袋就是一下。
剧烈的疼痛在脑袋上蔓延开,猩红的血自白皙的额角蜿蜒而下。静亲王算是彻底清醒了,惊叫一声,怒吼:“赵凛!你胆敢打本王!”
他一吼,守在门外的几个婢女就冲了进来,然后就看到赵凛一脚踹在了静亲王肚子上。然后摁着人拳打脚踢。
婢女惊叫,把醉酒的秦正卿和徐明昌两人都惊醒了。看到赵凛的行为都吓得魂不附体,赶忙伸手去拉他:“赵兄,你醉了,别打了!”
赵凛浑身酒气,眼神毫无焦距,嘴里发出含糊的嘶吼:“我没醉,走开,我要打死赵老二那个不要脸的!”
他力气其大,秦正卿和徐明昌拉不住他连忙喊人来帮忙,聚贤楼其他雅间听见动静的人也纷纷跑来看热闹。
然后集体围观了年初风光游街的状元郎痛揍大业的唯一亲王……
不消片刻,向来浪荡风流、清俊雅致的静亲王被揍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只怕封地的老太妃回来都忍不住自家儿子来!
第102章 102
赵凛心中有章, 也不能把人打死了,等众人把他拉开,他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任由秦正卿怎么喊就是不睁眼。
静亲王虽是被禁在京都无法外出, 可到底是皇亲国戚,还从来没受过如此屈辱。颤巍巍被人扶起来后, 顶着一张青紫的脸大吼:“京兆尹、刑部的人, 还不快把这个人拉出去砍了!”
计划有变, 静亲王府的人听见吼声急匆匆往外跑,等跑到一半又糊涂了。到底是请京兆尹的人还是请刑部的人?
哎呀, 不管了, 全请来吧。
两方人马赶到现场时都懵逼了一瞬, 现在是什么情况。没有调戏王妃而是打了王爷, 还是醉酒后打的,所以这到底算什么罪, 该关哪里?
往小的说是一群友人喝醉闹事,该京兆尹关。往大的说赵凛是在羞辱皇亲国戚, 追究起来又是重罪,该关刑部。
就在两方人马犹豫谁把赵凛拉走时, 大理寺的人赶了过来, 二话不说就把醉酒的赵凛抬走了。
两方人马刚想阻拦,同来的大理寺卿邢大人肃着一张脸, 义正言辞道:“天子脚下,胆敢殴打王爷,就是羞辱皇室,自然是大罪, 按理诛九族都不为过,自当由大理寺接管。”
皇家都抬出来了, 这话谁敢接。要是说赵凛罪不至死,岂不是轻慢皇室?
京兆尹、刑部和被打成猪头的静亲王就这么看着大理寺的人把赵凛抬走了。
要抓的人没了,京兆尹和刑部的人自然也走了。看热闹的其余人被静王府的人驱散,屋子里的秦正卿面色凝重,徐明昌看看静亲王那张脸,主动关心问:“王爷,要不找大夫来瞧瞧?”
都被打成这样了,静亲王还依旧保持在外人面前的好脾气。没有迁怒,而是摆手示意两人自行回去。
徐明昌眼露担忧,还要上前,被秦正卿一把拉住,扯出了聚贤楼。等到了外头,秦正清才道:“王爷正在气头上,我们就不要往前凑了。”
徐明昌却不以为意:“我瞧着静亲王脾气甚好,能对书画造诣如此之高的人,必是个顶好的人。”
秦正卿才不信这种鬼话,谁被当场揍了还能保持修养,不是傻就是在压抑中变态。
徐明昌评价完静亲王后转而又问他:“你不是说赵凛‘柔弱’,曾被陆主事碰一下就晕倒了?”今日瞧他那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揍人架势可不像。
秦正卿努力解释:“喝醉和梦游的人大概力气都大吧,你瞧李尚书那身板,梦游时还能扛着赵家的大门到处跑呢。”
徐明昌一想也是,回徐府前又忍不住担心起静亲王的伤势起来。想了想,命府里的下人又立马送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去聚贤楼。
已经涂过药膏的静亲王看着手里的那瓶药膏挑眉:徐家的这位公子倒是有点意思,或许他不该从六部入手,从徐阁老这里入手,更容易返回封地。
他收好药瓶起身,命人把他前几日作的画作为回礼送去了徐府。然后才慢悠悠往屏风后面去,屏风后的小榻上,静王妃睡得正熟。青丝铺床,姿态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这样都没吵醒她?
静亲王怒从心中起,走过去揪住她头发,一把拖到地上。
砰咚!
后脑勺撞击在地面光滑的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昏睡的女人被痛醒,睁开眼对上一张青紫可怖的脸,吓得连连后退。那动作在他看来是一种羞辱,他想也没想一脚踹在女人的肚子上,拖着她一把头发往床榻边上撞:“贱人,连个醉鬼都看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即便额头被撞得冒血,静王妃也不敢坑一声。她努力护住自己的发顶,身子缩成一团不敢动。
她知道,她越是反抗,对方就打得越凶,她闷不吭声,对方很快就会失了兴致。果然,瞧她这样,静亲王很快失了兴趣。
倒在软榻上酣然入睡。
静王妃跪在榻边悄悄抬头,屋子里的烛火映在那张青紫的脸上,显得越发恐怖。榻上的人衣衫半敞,几封折子从怀里滑落。她眸色暗了暗,小心翼翼的伸手,拿到折子后快速翻开看了看,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到燃烧的火炉旁,把折子丢了进去。看着它燃烧殆尽后才又回到床边重新跪好。
烟气缓缓上升,静亲王又醉又累,压根什么味也没闻到,只感觉快散架的身体被温暖包裹。
而牢房里的赵凛就有些惨了,大冬天的连床被子都没有。皇家的工不好做啊,他都配合入狱了,半个时辰都过了,也没来个人告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好在他体质好,又喝了不少酒,身体是还暖和,就是人有三急。就再他快忍不了要喊人时,大理寺卿刑大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披着虎皮斗篷的人,一看就是当今皇帝。
得,这些憋不住也要憋了。
赵凛弯腰叩拜,披着斗篷的老皇帝露出全脸,伸手来扶他。老脸笑得满脸褶子,显然心情极好。
“赵爱卿甚是机敏,是个可塑之才。”天知道他从年少起就想痛痛快快揍这个小自己许多的弟弟一顿。
“谢皇上夸赞。”赵凛干笑两声,询问:“接下来臣要如何做?”
老皇帝示意刑大人说,邢大人立刻上前两步开口:“明日皇上会下旨,让三司审理你殴打静亲王一案。审案时,你只管装糊涂,推说自己当时喝醉了,什么也不清楚。”
赵凛讶异:“怎么就要三司会审了?”
邢大人:“为了给静亲王脸面,你且放心,不会有大事,最后会判你逐出京都,下放到荆州淮阳一个小县担任县令。”
赵凛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这叫不会有大事?
从京官下放到地方上,不仅是个九品大的芝麻小官,还是荆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等等,赵凛眸子微转,荆州不是静亲王的封地?
他心中疑惑,也就问了出来:“为何是荆州?”
邢大人解释:“当初长溪胡县令和齐州判吞没金矿一案你也知晓吧。官府只追回了一部分金矿石,账本上剩余大量的金矿被运往了荆州,你此去前去,务必查清楚这批金矿的下落,最好能全部追回上缴国库。”
这活计有点难办啊。
赵凛为难:“官就不能大一点吗?县令之上还有一大推官压着呢,臣恐怕不能胜任。”
邢大人:“你如今才正六品,哪有越贬越大的道理。再则,根据情报,那批金矿就是被运往了荆州淮阳县。官大不如现管,县令最合适不过了,以你的能力能办到的。”
赵凛:别,他就是个芝麻小官!
皇帝见他还是犹疑,就开始画大饼:“爱卿放心,只要这件事能办成,回来正三品以上的官位任你挑选。”
邢大人大惊,正三品可是同他平级了:“皇上,正三品恐怕不妥……”就算再大的功劳,从个小县令直接升到三品,别说御史台,六部那几个老家伙和徐阁老第一个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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