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红酒
马车旁边的小满愤愤不平:“先前我们同姑娘到何记吃饭,姑娘忘了带钱,让掌柜的去喊东家。何记的掌柜二话不说就喊了衙役来,把我们姑娘送去了县衙,幸好大人在县衙内,不然还指不定受什么罪呢。”
赵小姑放开赵宝丫,惊讶问:“方才吃霸王餐的是你啊?”
赵宝丫撇嘴,甚是伤心:“本想给小姑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小姑给了我一个惊吓!”
赵小姑讪讪,接着恶狠狠的看向马承平。马承平摸摸鼻子,转开目光,很是无辜:他没想到会是宝丫啊!
见这两人都尴尬住了,赵凛忙道:“好了好了,都先进去再说吧!”
赵小姑忙又过来拉赵宝丫,笑道:“大哥说得对,先进去再说。走走走,小姑让那几个不长眼的给你赔不是。”
此时楼内并不忙,客人差不多都走光了。赵小姑一带赵宝丫进去,柜台里的掌柜就瞧见了人,眼珠子惊疑不定的乱转。
赵小姑把人带到大堂,朝掌柜道:“把店里所有不忙的人都喊过来。”
几年不见,她已然有了东家的威严。
掌柜的忐忑,连忙把店里能喊来的小二和后厨人员全喊来了。
他们许多人中都是见到过赵宝丫吃霸王餐被衙役带走的,这会儿又跟着自家二东家来了。一时间都有些疑惑。待看到赵凛时,有老员工认了出来,讶异道:“赵,赵状元郎?”
立刻有人问:“什么状元郎,哪个赵状元?”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就是二东家的大哥,那个当年连中六元的赵状元啊!”
“好像是在京都当大官……”
老员工的目观移到赵宝丫身上,有人疑惑问:“这位难道是宝丫小小姐?”
“好像还真是啊,和宝丫小小姐一样的好看!”
“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突然长这么大都没认出来。”
先前守在赵宝丫雅间的小二和掌柜的立刻站出来道歉:“我们知是小小姐,多有得罪,该打!”
眼看着他们要扇自己巴掌,赵宝丫忙道:“不必了,本就是我心血来潮,你们做得很好。不过下次有人这样说没银子,最好要多问两句。”
店小二和掌柜的连连点头。
赵小姑摆摆手,示意两人站回去。扫了一圈,然后才当着所有人的面掷地有声道:“你们都听好了,这何记当初是我侄女宝丫出银子开起来的,她是何记的三东家,以后见她都客气点!”
众人恍然:怪不得何记越开越大,分店越开越多呢,原来幕后东家还有赵大人家的小小姐啊!
众人齐齐喊了声三东家,赵宝丫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摆手道:“行了你们都去忙吧。今日辛苦大家了,这个月所有人的月钱加一百文,从我账上走吧。”
“谢谢三东家。”众人喜不自胜,只觉得自家三东家像个小仙女一样。
等人散去后,赵凛问马承平:“晚些有空吗,我请你和大有几个吃饭?”
马承平点头:“有的有的,只是我还要去城里的各个铺子结账,待会就回来。”
赵凛:“那你回来时顺道把大有喊上,我得带宝丫去一趟城隍庙。”
马承平点头,匆匆去了。
赵凛又朝赵小姑道:“你派人去请子晨兄一起过来吧。”
赵小姑讶异:“大哥不知道?春喜哥去年上京赶考,中了二甲第五,留在京都当官了。”
“中了?”赵凛在荆州的这几年,只是让霍星河收集京都的消息,再有就是邢大人信里会分析一下京都的形势,两人都未提及科考的事。
“在京都哪个部门任职?几品官?”
赵小姑摇头:“不清楚,只听说他中了,然后赵家人就从村子搬到京都去住了。”
赵宝丫又紧接着问:“那玉姨呢,怎么这么久都没见她?”
赵小姑笑了起来:“你玉姨去河中府的分店盘账了,要隔几日再回来。你们急着走吗,要是不急着走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赵宝丫看向赵凛,赵凛道:“只怕见不了了,我们这次是要运一批黄金上京都的,绕道长溪最多待两日。明日一早去祭拜完我娘,再去看看顾老师,之后立马就要启程。”
赵小姑蔫了:“这么快啊!”
赵凛点头,又问:“先前鼠疫,是不是还动用了你好多银两?”
“没有。”赵小姑道,“你先前送来的银两加上宝丫这几年的分红,马承平和钱大有每人凑了一点,我和玉姐姐也就出了一点,不多的。”
“何记这几年赚了很多银子,要是大哥需要,我们还能拿出很多的银两。”
赵凛摆手:“不用,你们不是打算明年去京都开店吗,总得留些银子卖铺子,买住的地方。你去嘱咐后厨办一桌精致点的酒席,晚膳我请客。”
赵小姑点头,赵凛又吩咐陶御厨和小满他们都待在何记,自己独自带着宝丫往城隍庙去。
月底,前来上香的人还不少,才到庙门口就闻到浓烈的香火气。
赵凛带着赵宝丫往里走,走到庄严的宝殿前参拜。等参拜完,赵宝丫掏出香油钱往功德箱里塞。守在功德箱边上的权玉真见到一百两的银票眼睛都直了,顺口道:“施主慈悲,城隍爷保佑您家人丁新旺,顺遂安……”他一抬头,看到赵宝丫愣了一下,讶异:“徒儿?”
赵宝丫冲他笑笑,甜甜的喊:“师父!”
权玉真老脸笑成了菊花,下一句就道:“哎呀,都十五了,人倒是漂亮了,怎么还不见长高啊?”
赵宝丫胸口正中一箭!
这小老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来呀,互相伤害啊。
赵宝丫张口回他:“数年不见,师父说话还是这么气人,瞧着也老了呢!”
权玉真背着手感叹:“你们都走了五年,肯定老了,城隍庙的大黄狗去年都没了。师父再不老就是妖怪了!”
“大黄没了?”赵宝丫愣住,甚是后悔自己嘴贱。
权玉真点头,努了努嘴,道:“呐,就是埋在城隍庙入口处柿子树下了。”
赵宝丫扭头往那棵柿子树看去,那树叶子已经枯黄,树根处落了满地,自然堆积在一起,像个天然的坟包。
她有些难受,前几年的鼠疫里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突然想到她一走就是五年,之后去京都指不定又是好多年才能回来。
师父一年老一年,若是那天……
她认真看向权玉真:“师父,你这次同我们回京都吧,我日日给你买酒喝!”
第129章 129
权玉真在小姑娘的眼里看到了执着和期待。
他孩童时便失了父亲, 成年后失了母亲,后遭学生背叛,亲友敌对, 天下唾骂……孤家寡人多年……
有那么一刻他是动心的,但……
又有香客来添香油钱, 他故作忙碌的转身, 朝着其余香客弯腰:“施主慈悲, 城隍爷保佑您家人丁新旺,顺遂安康。”
这明显就在逃避问题, 赵宝丫没得到回答不死心, 伸手去拉他:“师父……”
“哎呀, 没看到师父正忙吗?快快去后头等着。”权玉真抬手躲过她的手。
赵宝丫还要说, 赵凛伸手把她拉到身后,示意她别说了。然后先开口笑着问:“道长, 请你去何记吃饭去不去?”
权玉真见他们不再提让他上京的话,才分来眼神瞧了他一眼:“有好酒吗?”
赵凛:“有。”
权玉真:“去, 你们且先去后头等等我,实在无聊就给老道的葫芦浇浇水。”
赵凛带着赵宝丫往正殿后头去, 掀开黄布帘子, 入目的依旧是一块种了蔬菜的地,地的边上摆着一个藤制摇椅, 摇椅应为常年有人坐,两边扶手被把完的十分光滑。摇椅往上就是她师父种的葫芦了。
葫芦藤才刚爬上木架子,嫩绿的叶子随风轻摆,生命力顽强的向上生长。葫芦藤四周一大片湿润, 明显不久前才浇过水。
赵宝丫盯着那葫芦藤噘嘴道:“师父就是故意支开我们,阿爹, 师父为什么不想去京都啊?”
她实在不明白,师父这么多年最亲近的人就是他们了,也很喜欢同他们待在一起。可每次提到让他一起去京都,他就顾左而言他。
赵凛坐进了老道士的藤椅里,瞧着她叹气道:“你师父有师父的考量,他不愿意去,你就不要再问了。”
“心许他就喜欢十年如一日的种葫芦,喜欢躲在城隍庙偷偷吃肉。”
赵宝丫坚持:“京都也可以种葫芦,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吃肉,我也可以日日给他买酒喝啊。”
赵凛沉吟:“那如果你阿奶在竹岭村,让你回去住,你去不去?”
赵宝丫长睫眨了眨,认真思索两秒后,问:“阿爹的意思是,京都有师父不喜欢的人?”
赵凛:“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单从邢大人来看,权道长的身份就不简单。
或许京都除了他不喜欢的人,也有不喜欢他的人,他不想身份被发现,或是不想连累他们罢了。
权道长既是选择了隐姓埋名,他们就该充分尊重他的决定。
赵宝丫:“可是,师父老了 ……”
赵凛:“但他没糊涂,他不想去。”
赵宝丫不说话了:她是被荆州那场鼠疫吓怕了,才犯倔了。
“好吧,以后我不劝师父了……”
“乖。”赵凛拍了拍摇椅扶手,“过来推推阿爹,阿爹小憩一会儿。”
赵宝丫很听话的走到藤椅后面,伸手轻轻推了两下。藤椅很轻易的就动了,摇晃的光影透过嫩绿的葫芦枝叶撒在赵宝丫的头顶、赵凛的肩上,灰黑的泥土地里……
香烟袅袅尘上,暖阳西斜。
权玉真掀开帘子走到后院,赵凛躺在藤椅上似是睡着了,天丝罗裙的少女还蹲在菜地里戳蚂蚁玩。
哎,都十五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皮。
权玉真轻咳出声,朝她喊:“洗洗手,走了!”
赵宝丫起身,欣喜:“师父,好了吗?”
权玉真点头背着手朝赵凛又喊了声:“起来了,不是要请老道吃酒,哪里不好睡跑到这里来睡觉?”
赵凛眯了眯眼,抻了个懒腰道:“哪里都没有这城隍庙睡得舒服,闻着这香舒心。”
权玉真嗤笑:“等你们回京,老道送你一把香。”
赵宝丫洗了手过来,嗔怪道:“师父,香是不能乱送人的。”
“走了走了,马叔叔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两个大人被她推着往前走,三人上了马车,一路往何记酒楼去。才到门口,马承平和钱大有两人已经迎了上来,笑道:“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还以为你跑了呢。”
赵凛也跟着笑:“哪能,城隍庙清净,不小心睡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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