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红酒
赵宝丫立刻抱着猫猫还有一个小匣子过来,脆生生喊了句:“阿爹。”
赵凛摸摸她发顶,问:“没吹风吧?”
赵宝丫摇头,跟他并肩往外走,小满立刻跟上。等出了王府,上了马车,赵凛从车下方摸出个手炉递给她:“暖暖。”
赵宝丫把小匣子和猫放下,然后接过手炉。
赵凛目光落在那小匣子上问:“哪来的?”
赵宝丫:“王妃娘娘给的,她人很好,也好可怜。王府里的小动物们说静亲王表面温和,实则脾气暴虐,稍有不如意就拿王妃出气。她身上好多疤,我问她她也不肯说,只送了我这个珠花,说是她亲手做的。”
这王妃本是教坊司出身,本就是老皇帝用来羞辱静亲王的,自然没有好的待遇。
赵凛又问:“可探到静亲王平日里都同哪些人往来?”
赵宝丫摇头:“最近一年,静亲王府似是与世隔绝了,根本不和外头的人接触。”
不接触是不可能的,看来是比较隐秘了。
赵凛拿过案桌上的匣子打开,浅色的绒布上躺着一支海棠镶茱萸珠花,看上去栩栩如生。他问:“王妃把珠花给你时可说了什么?”
赵宝丫仔细回忆:“她说这珠花是她熬了几个夜做出来的,原想着送给自己妹妹,如今就送给我了。这做珠花的材料是皇室特供的,外面买不到,尤其是这珠花前面的钗,工艺天下少有。”
那钗似银非银,居然能折射出五彩光华。
赵凛用力一扯,那珠花尾部的发簪居然扯开了,里面是空心的。他把空心处对着手心倒了两下,一截卷成圆筒的细细纸条就露了出来。
赵宝丫诧异,伸手拿过纸条打开,纸条正中间写了三个字——王翰林。
她不解:“王翰林是哪个?”
赵凛:“权道长曾说过,大业其实是有五大世家,荆州王氏也算。自荆州被封给静亲王后渐渐没落了,五州十三郡大旱那年举族遭难,唯余主家一庶子,如今在京都翰林院任大学士。这王翰林因该就是指他。”
赵宝丫眼珠子转了几转:“静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赵凛:“静亲王贪没了这么多银两,除了搜刮出来的,其他恐怕都拿去贿赂收揽人心了。除了六部有打点,在京中应该还有不少眼线。王翰林和那得宠的王美人是,还有其余人,我们盯着王翰林,应该能把其余人找出来。”
赵宝丫:“那我让小动物们去王府附近蹲点,他一有动静我就告诉阿爹。”
赵凛欣慰:“哎,还是有闺女好。”
赵宝丫笑弯了眼,剥了个坚果递过去,然后就掀开车帘子欣赏起京都的街道:一晃四年,京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
其实比起京都,她还是更喜欢长溪和荆州。但京都有阿爹、星河哥哥还有慧姨小蜜儿,将来小姑、玉姨和春生哥哥他们也会来。
她就从现在开始喜欢京都好了。
一路看到了赵府附近,赵宝丫突然瞪大眼,伸手去扯她爹的衣服:“阿爹阿爹,你快看!”
赵凛疑惑探头:“看什么?”
赵宝丫指指自家的围墙,赵凛抬头看去,就见陆坤那厮蹲在他们家围墙上正要往下跳。马车停到围墙边,赵凛冲着那人嘲讽出声:“几年不见,陆大人弃官当贼,改做梁上君子了?”原来这小贼是这厮呢!
陆坤手一个没扶住,险些掉下去。他面色由黑转青,再到泰然处之,当做没事人一样的退下围墙:“本官可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赵凛懒得和他掰扯,直接问:“有正门不走,你翻墙做什么?”
陆坤面无表情:“陆尚书突然失心疯,让我来同你攀关系。”
那老头大概不知道他和赵凛的关系有多恶劣吧!
赵凛提醒:“墙内又多养了几条狗,不怕被咬就继续。”说着示意车夫继续走。
马车到了正门口,赵凛带着闺女下车,陆坤那厮就跟过来了。三人一前一后进了赵府的门,守门的小厮还以为是一道的呢,也就没拦。
等进了正厅,下人立刻上来茶水,只有父女两个人的,没有陆坤的。
陆坤往他旁边一坐,嗤笑道:“几年不见,倒是越发小气了,连杯茶水也舍不得。”
赵凛放下茶碗:“几年不见,你也越发不懂事了。攀关系连礼都不知道送,空手来打秋风呢?”
反正打嘴仗他就从来不是赵凛的对手。
陆坤从怀里直接到处一打银票往他面前送:“十万两,够不够?”
赵凛看那银票:“十万两,攀关系?”
陆坤:“十万两,把陆尚书弄死或者从尚书的位置弄下来。”不是攀关系吗,这也算攀上了吧。
赵凛:“你只是个正五品郎中,即便陆尚书下来了,他下面还有左右侍郎,也轮不到你。”
陆坤:“我是他亲子,左右侍郎可不是。”
赵凛笑道:“儿子要弄死老子也不多见。”
陆坤反唇相讥:“儿子送老子下大狱也不多见,临死还要利用,让老子客死他乡的更是没有!”
两人半斤八两谁也别讽刺谁。
赵凛伸手把银票拿过来:“行,三年之内,一定把人从尚书位置扯下来。”
协议达成,陆坤起身就走,全程都没看旁边的赵宝丫一眼。
等人走没影了,赵凛把十万两银票塞给闺女:“那,放好了。”荆州鼠疫,府上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得快点挣钱啊!
赵宝丫眉开眼笑的接过银票:“这样看那陆坤也没那么讨厌了呢。”给他们家送银子的都是好人。
她才把银票收好,小满又匆匆拿了一封信过来,说是信差那边送过来的,除了信还有一包东西。赵宝丫接过一看,惊喜道:“是春生哥哥寄来的。”
“春生寄来的?”赵凛轻笑:“他这次又到哪了?”这孩子他甚是喜欢。
赵宝丫拆开信从上往下看了一遍,才道:“春生哥哥说他很快就要回长溪,准备参加科举考试。”
赵凛仔细回想:“他童生还没考吧,即便顺利也要明年才考中秀才。回信让他好好考,若是得了癝膳秀才,我力保他进国子监。”寒门学子在国子监艰难,但只要他在国子监一日,春生就能横着走。
“那好呀。”赵宝丫很是高兴:“春生哥哥若是能来国子监,我们三个又能一起玩了。上回我瞧见国子监的藏书阁有许多医书,他定会喜欢的。”
赵凛心说:春生那孩子沉稳,可不会像你和星河那般玩闹。
“他若是喜欢,我让人多抄几本医书寄过去。”
“好啊,春生哥哥每回都寄东西给我,我都很少回礼。”她边说边打开小满递过来的包袱,里面有好几个香囊,有驱蚊的,避毒的,提神醒脑的,还有几瓶子特别配置的药膏和一大叠银票。
赵凛疑惑:“春生给你银票做什么?”
赵宝丫解释:“小时候春生哥哥说要去学医,玉姨不肯。后来我帮忙说服了玉姨,还送了他医书,顺口说让他以后的诊金都分我一点,春生哥哥就当真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给我银票,我这至少有春生哥哥的一万两。他不肯收回去,我就先帮他存着好了,收点保管费。”
赵凛:这孩子真实诚。
赵宝丫把得来的银票收好后,午后就去后院喂小动物们。赵家的后花园不是用来养花草的,简直成了个小型的动物园。鸽子、麻雀、喜鹊、猫头鹰……猫猫狗狗满地乱窜,她一过去就被围在了中间。
小满端着谷物、小饼干跟在她身后,怕死了新领回来的狗狗。
赵宝丫把凑过来的狗狗拨开,抓了把谷子在手心喂麻雀和喜鹊,又朝小满道:“你放心吧,你姑娘我养的小动物都很听话的,不会咬你的。”
小满是很信任自家姑娘的,荆州的雄鹰和鹰隼都听姑娘的话,可是她就是怕啊。
鸽子和猫猫凑过来吃粮,赵宝丫顺手把它们拨开:“先走开,还没轮到你们。”
有笑声从高处传来:“宝丫妹妹偏心,怎么只给麻雀和喜鹊吃?”
赵宝丫蹲在地下抬头,就见霍星河大喇喇的坐在斜伸出围墙、高高的桃花树上看着她笑,眉眼英气外露。
“星河哥哥,你怎么来了?”赵宝丫起身,问:“你这个时候不是在千机营吗?”
她刚问完话,只听得围墙外传来一声咆哮:“霍星河,你给我滚下来!”
霍星河猛得从桃树上窜下来,瞬间窜进了不远处凉亭后的花丛里躲着。那迅疾的速度犹如流星过境,快得人措手不及,一时间只留下乱晃的桃枝和摇落的粉白花瓣。
小满养着头,接了满手,杏眼里冒星星:“姑娘,好漂亮啊!”荆州是没有桃树的,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粉粉嫩嫩的花。
花瓣落了赵宝丫满头,她摇晃了两下,朝花丛里的霍星河道:“你出来吧,霍大伯伯不会过来的。”
霍星河仔细观察了周围,确定他舅舅没来,才又窜了出来。三两步跨到她面前。
赵宝丫瞧着他被晒成麦色的肌肤,问:“营地里很辛苦吗?你偷偷出来的?”
“是无岐帮我逃出来的。”霍星河眸光璀璨,“一点也不辛苦,我挺喜欢待在那的,但我也想见你啊。我教考都过了,连舅舅也不是我对手。我同他说夜里回家住,他就是不同意,那我自然跑了!”
他说完,突然伸手往赵宝丫发间探去。小满吓了一跳,赵宝丫倒是淡定,黑白分明的眼睛瞧着他。
霍星河轻手在她发间摸索了几息,然后把手摊到她面前,几片粉色桃瓣落在他手心。
“这花还挺衬你的,改明儿去买朵一样的珠花戴戴。”他笑完,突然又继续方才的话题:“你怎么偏心只喂麻雀和喜鹊呢?”
赵宝丫:“鸽子也是要喂的,待会还要它们干活呢。”
霍星河疑惑:“它们能干什么活?”
赵宝丫眨眼:“自然是干人干不了的活。”
鸟雀们吃完谷物,齐齐往赵府外飞去。在空中同别的鸟叽叽喳喳一阵,很快就找到了王翰林府上。它们停在高高的围墙上、瓦片上、树梢上,院子的空地里,小豆眼不经意的打量起每个经过的人,将王府里里外外牢牢看住。
一直等到子夜,才有鸟雀飞回了赵府。
撑着额头差点睡着的宝丫被惊醒,听着鸟儿叽叽喳喳一阵,赶紧到书房去找她爹。
“阿爹,王翰林果真去了静王府,我们现在去静王府等着吗?”
赵凛搁笔嘱咐:“你去睡吧,阿爹自己去就行。”
去什么静王府,去王翰林府上守株待兔去。
赵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外,赵凛坐上马车吩咐了几句,马车直奔王翰林府上。
是也,王翰林同静亲王密谋许久后,从王府后门出。一路长街静谧,只余下马车轮子压过路面发出的咔嚓声。马车经过正面绕到后门,车子停下,王翰林掀开车帘子下车,车夫立刻递过来一盏灯笼。
他打着灯笼前行,忽见后门口同样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棚车。
这么晚了会是谁?
王翰林心里打起鼓来,提起灯笼认真细看,对方的马车上也下来一人,站在车辕旁同他笑:“王翰林,大晚上的,这是去哪里了?”
王翰林看清楚赵凛那张冷峻的脸心里就是一咯噔:赵凛初入翰林院时两人是打过几次照面的,这人当年搅得六部不得安宁的事,他也是知晓的。
昨日刚在静王府闹过一场他也知道!
仅凭一己之力杀了肖鹤白,气死庞太妃的人能是什么好惹的。
他刚去了趟静王府,这人就等在这儿……
他强装镇定:“赵、赵祭酒,大晚上的等在这,可是有事?”
赵凛轻笑:“自然有事,咱们进去说?”
王翰林隐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发颤,昏黄的灯笼光照亮他神经紧绷的半边脸:“今日已晚,不如明日再说?”
他话落,王府的后门开了,守门的小厮站在门边殷切的问:“老爷您回来啦?”小厮瞥见赵凛,又陪笑道:“老爷朋友又来了,您里面请。”说着还把后门又打开了许多,态度恭敬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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